第十七章 赴約(六)
裴祁沒有馬上回答,垂著眸子表情淡淡,好半響才輕輕嗯了一聲。
爾后便同云止一并離開了。
只留那神算坐在自己的攤位上,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銀子,又看了看他們離去的背影,最終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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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神算雖算卦不怎么準(zhǔn),但剛才那番話說的倒是還有幾分道理。”云止同裴祁道。
她心想,若是裴祁真能像這神算說的那般不強求,怕是現(xiàn)在就沒那么多事了。
如此思緒從腦中一閃而過,很快她又微微抿唇,有些氣惱。
話說的確實好,就是這卦算的什么玩意。
什么血光之災(zāi),他才血光之災(zāi)。
云止難得這般幼稚的排腹,轉(zhuǎn)頭卻看見裴祁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她微愣。大概也明白是那算命的說的話給他帶來了影響,“不知殿下如何看待那神算子的一番話?”
裴祁似乎回神了,不再是方才那副模樣。
他手拿玉色折扇,紅衣如血般紅艷,面上卻帶著溫雅的笑容,眉眼彎彎,清雋柔和,“既然算命先生都這般提議了,孤豈有不聽之理?”
少年手中的折扇開了又合,聲音清脆,倒是有幾分好聽。
他嘆了口氣,溫潤如玉,“若是不聽,豈非過于為難我那未來的太子妃?!?p> 云止點了點頭,贊同道,“殿下所言極是?!?p> 要是真這么認(rèn)為她可就要樂開花了。
然而她不知道,裴祁握著扇柄的手極為用力,竟是攥的那做好的扇柄都微微顫抖,隱隱有壞掉的趨勢。
少年面色如玉,容顏絕美,唇角仍舊勾成那抹溫和的弧度。
只是那雙漂亮的琥珀眼眸卻暗潮洶涌,其中滿是癲狂,隱隱接近崩壞邊緣。
什么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有沒有,該不該,那都由他說了算。
即使阿止是遙不可及的神女,他也會遍布世間尋那禁錮神明的辦法。
爾后——
瀆神。
裴祁眼中的崩壞越發(fā)明顯,明明是淡色的眼瞳,此時竟也給人一種幽黑至極的錯覺,深不可測的令人心驚。
阿止,永遠(yuǎn)都只能是他的阿止。
而此時正站在少年身旁的云止完全不知自己陪伴著長大的小狼崽如今已如此叛逆。
不僅不聽別人的勸阻,還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過…
她猛然抬眸看向裴祁,輕輕的問著,“方才卜卦之時聽聞殿下生辰將近,只是不知殿下過的是幾歲生辰?!?p> 裴祁的生辰乃九月中,即使方才算命之時他不說,她也知道。
她離開的時候裴祁正十六歲,如今四年過去,虛歲應(yīng)當(dāng)是二十,只可惜現(xiàn)在還是七月,尚未到他生辰。
滿打滿算他便也才十九,正是少年之時。
裴祁許久沒有回答,久的就像沒聽見這個問題一般。
云止也以為他沒聽見,正打算再問一遍,少年卻突然轉(zhuǎn)頭沖她淡笑。
彼時眼中的瘋狂崩壞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溫潤平和,“弱冠之年。”
云止點了點頭,如是說,“弱冠之年禮當(dāng)行冠禮,太子殿下的冠禮,若是有幸,瓊昭真想親眼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