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酒店見工
十二月初，下了幾天連綿細(xì)雨，西平更懶得動，整天呆在屋里，要不看書，要不聽收音機(jī)。
他打過幾次電話給金紅，金紅每次都說在忙，匆匆便把電話掛了。西平想起跟金紅幾年的交往，突然發(fā)現(xiàn)，他幾次身體變差之后，金紅便開始跟自己疏遠(yuǎn)，難道男女之間，除了性，就不能有真正的感情嗎？
幸好張冬香還時常用QQ跟他聊天，讓他灰暗的生活總算還有一點(diǎn)慰藉。
可能是永琳把他的近況告訴了冬香，冬香幾次要西平回臨江去，說她可以養(yǎng)他。
西平說，我不是小白臉。
冬香說，你比我養(yǎng)的小白臉更英俊更有良心。
西平說，我滿足不了你。
冬香說，只要你陪我聊天，把手臂借給我當(dāng)枕頭就可以。
西平說，可以考慮。
說是這么說，西平才沒這么傻真的回去。就算冬香說的是真心話，他也不會回去，再美好的感情，也經(jīng)不起時間的考驗，等他真的回去，用不了多久，就算冬香不厭煩他，他也會厭煩那種生活，到時，矛盾難免就會爆發(fā)。
元旦很快到來，日歷上又是新的一年。小軍打來電話，說他和老婆今天都休假，要西平過去吃飯。
西平本來呆在房里不想動的，接到小軍的電話精神也振奮許多，好好刮了胡子，又把頭發(fā)梳整齊了，才出了門。經(jīng)過這些年的起起落落，小軍已經(jīng)成為他最好的朋友，去年的時候，他利用手中的權(quán)力，幫小軍家在村口批了一塊宅基地，就建在自己家的隔壁。
來到小軍住處，水香正在炒菜，見西平過來，招呼他坐下，說馬上就好。
西平問小軍呢？
水香說，去外面買酒了。
話剛說完，小軍拿著一瓶長城干紅進(jìn)來，看到西平，笑道，知道你不能喝白的，特意去商場買了一瓶紅的過來，今天我們哥倆要好好喝幾杯。
西平心里感到一陣溫馨，他很慶幸能交到小軍這個朋友。
他還記得，前幾年在他病重之時，小軍是唯一到家看望過自己的朋友，臨走的時候，還給自己留了二百塊錢。
喝酒時，小軍問起他的近況。
西平苦笑說，我現(xiàn)在就是廢人一個，重活干不了，又不懂做生意，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水香說，這樣下去不行，人變得越來越懶不說，對生活也會失去興趣。
西平說，可不是，我現(xiàn)在就是這樣，有時甚至想，能早點(diǎn)死或許還是一件好事，起碼沒有這么多煩心事。
水香說，最近看報紙，幾個很有名的人，有錢過得好的人，也是思想鉆了牛角尖，跳樓自殺了，你不會也走這條路吧。
西平笑道，那倒不會，我住在的地方是平房，想跳樓還沒那個條件呢。
水香說，我看你應(yīng)該找份事做，不管工資高低，先做著，有了工作之后，經(jīng)常跟同事打交道，人或許會變得開朗些。
小軍說，說起工作，我呆的酒店現(xiàn)在招保安，每天上八小時班，工作輕松，包吃包住，要說不好的地方就是工作性質(zhì)太枯燥，閑的無聊，你若想做的話，我明天找隊長去說說。
西平有些心動，說不會影響到你吧？
小軍打了他一拳，說你這說的什么話，我難道就這么沒有擔(dān)當(dāng)？怕被你影響？
西平說，那好，我正想找一個吃飯的地方，免得過年孤零零一個人過。
第二天下午，小軍打電話給西平，說已經(jīng)跟隊長說過讓你來上班的事，隊長也大致同意了，不過還要親眼看看你的身高樣貌。還有……
說到這里，小軍停住沒繼續(xù)往下說，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西平問，還有什么？
小軍說，張隊長的意思是，讓你第一個月發(fā)工資后，要分給他一半。
西平?jīng)]想到找份事做會遇到這種混賬事，半個月就半個月吧，起碼到酒店上班之后，不用再掏錢吃飯，也不用擔(dān)心在外面一樣吃到潲水油。便笑著對小軍說可以。
小軍難為情說，真不好意思。
西平笑道，有沒有搞錯，你是在幫我，哪有你說不好意思的道理。
小軍也笑了笑，說既然你同意了，明天上午九點(diǎn)到咸亨酒店見工。
三號上午九點(diǎn)，西平準(zhǔn)時來到咸亨酒店，小軍領(lǐng)著他往群樓后面走，在酒店二樓有一個后門，后門的外面有一張辦公桌，辦公桌后面椅子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男子長的不高，眼睛卻很有精神，面容有些不茍言笑，似乎在部隊當(dāng)過兵。
小軍把西平介紹給張隊長，說這就是我要介紹的老鄉(xiāng)。
張隊長要西平拿身份證給他看。
西平雙手把身份證遞給他。
張隊長滿意看了西平一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問西平以前在哪里做過？
西平說，以前一直在廠里做。
張隊長打量了西平幾眼，說你不像在廠里做過。
西平說，以前在一家表帶廠上班，后來表帶廠搬去莞城，便辭工回家了。
張隊長點(diǎn)點(diǎn)頭說，這就對了。也不說這是怎么對了，開始跟西平講起酒店的規(guī)章制度和保安的主要職責(z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西平笑著邊聽邊點(diǎn)頭。
這時有幾個穿棕色服裝的女孩從樓上下來，打量了西平幾眼，問小軍是不是新來的保安？
小軍說是。
女孩笑著說，保安部終于有一個帥哥了，還是一個大帥哥。
張隊長跟西平講完規(guī)章制度和保安職責(zé)，帶著西平從后門進(jìn)入酒店，說帶他去辦公室填表，填完表還要經(jīng)過總經(jīng)理親自面試。
西平?jīng)]想到這么一份工作還要經(jīng)過總經(jīng)理面試。
張隊長似乎看出他的想法，解釋說，因為這里做保安跟別的地方保安不同，在晚上酒店打烊之后，鑰匙全由保安保管，萬一保安人品有問題，會給酒店帶來很大的損失。
西平跟著張隊長經(jīng)過酒店大堂，又上了另一邊的樓梯，拐到后面的天臺上，里面竟然也有四五個房間。
一個四五十歲老年人打量了西平幾眼，問張隊長，是不是新來的保安？
張隊長說是。又對西平介紹說，這位是酒店的水電工賴叔，如果晚上出現(xiàn)什么電路問題或水管漏水的問題，都可以到這里找他。
西平點(diǎn)頭說是。
這時從外頭進(jìn)來一個二十五歲左右女人，穿著灰黑色職業(yè)西裝，看起來一副干凈利索的模樣，瞄了張隊長一眼，問有什么事？說話時已把眼光看向西平。
張隊長說，黃主任，這是來應(yīng)聘保安職位的小艾，麻煩你帶他到辦公室填表。
黃主任哦了一聲，繼續(xù)盯著西平看，從始至終，眼睛沒離開過西平，跟一個十六七小女孩看到白馬王子的花癡一樣。
張隊長跟西平說，等見過楊經(jīng)理之后，再到后面找我。說完離開天臺獨(dú)自走了。
黃主任用鑰匙打開辦公室的塑鋼門，先讓西平坐下，然后找出入職申請表，撕了一張給他，惋惜說，怎么會去做保安，那個崗位一點(diǎn)前途都沒有。
西平笑道，現(xiàn)在能找到吃飯的地方就不錯了，哪還管有沒有前途。
黃主任說，要不你到我們樓面來，先做一段時間的傳菜員，等熟悉里面流程之后，有合適的機(jī)會升你做部長，怎么說也比你做那個懶散保安要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