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追思傷懷
吃飯時,阿紅和靜靜都說好吃。西平興致也高,不禁跟兩人說起小時候的事。那時父母每天都要去地里忙,姐姐很早便嫁了人,自己又打不過哥哥,只得每天被逼做飯的事。兩女聽了都哈哈大笑。
吃完飯,阿紅搶著把碗洗了,又把廚房打掃的干干凈凈。
西平笑道,一看就知道阿紅以后定是賢妻良母。
阿紅聽了有些臉紅,鼓著勇氣笑著說,像我這樣的女人,哪里會有人肯要?說完用眼睛盯著西平。
西平被她盯的吃不消,又不能輕易許諾,只得裝傻笑了笑不說話。
阿紅見他不說話,心里不由一沉,以為西平從心里看不起自己,臉色變得不好看起來。
西平覺得氣氛尷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靜靜還是小孩子的心性,只顧著在電腦上跟人聊天,哪知道揣摩別人的心思。
坐了一會,西平便說有事要走,阿紅沒有挽留,也沒說下次再來之類的話。
走下樓,外面依然陽光明媚。西平感覺有些乏,想回宿舍躺一會。想起年少時,每天只知道瘋玩,半夜三更也不想睡,沒想到如今卻時刻想躺著,真是一切有定數(shù)萬事不由人。
回到六樓宿舍,西平先洗了一個澡,這才愜意躺下??戳艘粫鼥V有睡意的時候,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一看是東萍打來的,便接通了電話。
東萍在電話里,說去年她和東平回去給父母掛了冬,今年沒有假期,希望西平清明回去一趟,給父母墳上填幾把土。
西平本打算清明回老家的,聽了東萍的話很反感,不耐煩說,沒時間就不要回去,人都走了,再做這些有什么意義。
東萍說,清明必須要有人回去,否則會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西平說,你是怕被人說,還是為了懷念父母?
東萍聽出他話里的不屑,也拿出大姐的派頭,訓(xùn)斥道,母親為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如今要你清明回去祭拜一下,就這么難嗎?真是沒良心的東西。
西平被她罵到傷心處,也沒心情沖她發(fā)火,便直接掛了電話。氣呼呼把手機一丟,想要再睡,卻已經(jīng)沒了睡意。
沒過一會,聽到滴滴兩聲,有信息進來,又是東萍發(fā)來的,要他清明務(wù)必回去一趟,如果他沒有路費,她可以給他。
西平知道她又在裝好人,如果自己真拿了她的錢,恐怕用不了多久,村里人都會知道這事,到時弄的自己倒里外不是人了。便回信息告訴她,自己到時會回去。
東萍又回信息過來,說艾霞剛生了孩子,有時間去她那邊吃飯。
西平回道,有時間一定過去。說是這么說,他根本沒打算過去。
晚上水仙過來,和小軍在西平宿舍里用電子爐煮面條吃。
水仙說她明天休息。
西平說,既然明天休息,那今晚在這里過夜算了。
小軍說,我要上晚班,可沒時間陪她。
西平說,反正水仙明天不上班,不如讓她陪你去上班。
小軍說,就怕被人知道了,要被罰款。
西平說,大不了晚點過去,到時誰會知道,就算被人知道,不是還有我嗎?
小軍笑道,既然有你這么說,那我還怕什么。
十點不到,小軍到樓下去接班,水仙不回小軍的宿舍,留在這邊繼續(xù)跟西平聊天。
水仙問西平在酒店里跟多少女孩子好過?
西平笑道,一個都沒有。
水仙說,我不信,酒店的女孩都放得開,你長得這么帥,不可能沒有女孩子喜歡。
西平說,你不信可以問小軍。
水仙不屑說,他知道什么,每天只知道抽煙喝酒,狠本沒有半點做人的樂趣。
西平說,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小軍這樣一心一意對老婆好的男人,估計快絕種了,偏偏被你碰上了,你還不知足嗎?
水仙說,一家人不知道另一家的事,有時我就在想,怎么當初會嫁給這么一塊木頭。
西平笑道,這是上天注定的,你想不同意也不行。
水仙說,我就不信注定這個說法。按你這么說,人都不需要努力了,反正早已注定了,再努力又能怎樣?
西平笑道,人愿不愿意努力也是上天注定了。
水仙噗哧笑道,你這完全是狡辯,還讓人無話可說。
西平說,既然能讓人無話可說,就不是狡辯。
水仙笑道,平時看你話不多,沒想到說起來還挺犀利的。
西平笑了笑,拿起桌上一本雜志翻起來。
水仙也拿了一本雜志在手里,問道,酒店里,很多男的都找了女服務(wù)員或咨客做女朋友,你怎么不找一個?
西平漫不經(jīng)心說,不喜歡那樣的逢場作戲。
水仙看了看西平,笑道,難道你晚上不會想女人嗎?
西平抬頭看了一眼水仙,發(fā)現(xiàn)她雙眼正勾勾地看著自己,不由一驚,趕緊低著頭,卻不知說什么好。
只聽得水仙嗤嗤笑道,都三十多的人了,怎么還這么臉皮薄,我就不信,你晚上不會不想女人。
西平聽她越說越露骨,有些坐不住,也不知她是有心的,還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和自己隨便說說,不過孤男寡女在房間里談這個話題,卻過于曖昧,便站起身說,嫂子,我到樓下去看看,如果沒有客人,你也好早一點過去。說罷就要走。
水仙笑道,你就這么希望我早點走嗎?
西平笑道,小軍是我最好的朋友,跟我的親哥哥一般,你就和我的親嫂子沒有區(qū)別,我還巴不得你天天過來呢。
水仙聽了他的話,收起糊涂心思,見西平站在門口,反倒催西平早點下去,說客人什么時候走完了,什么時候上來叫她。
西平離開時把房門關(guān)上,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很珍惜小軍這個兄弟,決不容許自己背地里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可又不能讓水仙難堪,否則他和小軍以后的交往也會有諸多不便。
第二天上午,西平剛醒來,電話便響了,剛拿起來要接,對方已經(jīng)掛了,看了看來電,是阿紅的電話。有些不以為然,心說,既然打電話給自己,干嘛響一聲就掛了,真把自己當凱子釣嗎?便不理會,拿著洗臉巾和牙刷去外頭的衛(wèi)生間了。
阿紅本想打電話跟西平說開昨天的事,撥通電話之后,女孩特有的矜持讓她很快又把電話掛了,她希望西平能把電話撥回來,這樣自己有了面子,又可以從容說開昨天的事。哪知左等右等,就是沒等到西平的電話,氣得她在心里不知罵了多少聲笨蛋。下午倒有人給她打電話,卻是林姐打來的,通知她晚上可以回桑拿城上班。
離清明的日子越來越近,西平跟楊嵐請了假,便搭了長途大巴回去。
回到艾家村,一些平時關(guān)系好的鄰居紛紛跟他打招呼,問起他的近況。西平掏出煙,見人就發(fā),簡單說了在外的事,便來到自己的家門口。
房門緊閉,西平心里惆悵不已。想自己三十好幾的人,事業(yè)無成不說,至今還孑然一身,母親走后,凄涼更甚。
西平把門窗全部打開,好在房子南北通透,過了半晌,屋里便沒有了霉?jié)裎丁?p> 臨近中午時,小軍的母親朱蘭過來叫他去她家吃飯,西平?jīng)]有客氣,跟著過去,掏出二百塊錢,說是給她買兩件衣服。
朱蘭佯推了幾下,便把錢收了,招呼西平坐下吃飯。又說了如果你媽劉惠還在的話,你回來便隨時有熱飯吃的話,聽的西平眼淚不住往下掉,人只有失去時,才知道當初沒有加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