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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綻芳華

第三章 各表一枝

姝綻芳華 晚夢不晚 2065 2021-06-25 08:00:00

  青州城外驛館

  “鄭管事,此處距青州還要幾日路程?”

  一個身著灰粗布褲褶,頭戴葛布,臉色灰撲撲的小郎君笑嘻嘻的問身前一襲青色長衫身形微胖的中年人。

  鄭管事綰著小冠,左手不時摸著八字胡,微瞇的小眼睛里精明銳利一閃而過,打量著眼前的腰身挺得直直的少年人。

  這小郎君跟著他們商隊已經(jīng)十來天了,雖然經(jīng)常臉色經(jīng)常掛著討好的笑,但他總覺得那黑亮亮的眼底透著冷漠。

  第一眼見她,鄭管事就對下面人說:觀其言語舉止,絕非庸人。

  還有他神儀嫵媚,舉止有度,又識文斷字,他斷定是哪個世家大族的小郎君背著家里長輩出來游歷的。

  想著他們商隊時常在外行走,生意遍布南北,結個善緣,說不定以后用到,這才肯容他隨了商隊一路。

  “若無意外,明日午時便可進青州城,小郎君便可去尋家兄了?!编嵐苁虏恢圹E的打量了他一眼,笑著回道。

  “是啊,吾與阿兄都兩年未見了,甚是有些思念。鄭管事,我先去幫劉翁收拾東西了”

  那小郎君笑瞇瞇的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離去。

  一轉(zhuǎn)身,小郎君收了臉上的笑,微微嘆了口氣。

  活了這么多年,見多了魑魅魍魎,又怎么看不懂鄭管事的小心思呢。

  他壓根就不相信自己說的身世,好在如今的小郎君們多學魏晉名士,熏衣剃面,傅粉施朱,有的比女郎還要妍麗嫵媚。鄭管事才認定自己是哪個世家大族的小郎君,而沒發(fā)現(xiàn)他其實是她。

  他也樂見這個誤會,混在商隊里小郎君無疑要便宜很多。也多虧了這個誤會,他才能在船上時自己一個房間。雖然小點,總比與那些臭男人們一起起居好得多。

  今晚夜宿驛館,自己也能獨得一間房。

  當然這還多虧了他幫突然病了的劉翁整理賬本的功勞。

  雖然商隊眾人驚訝一個世家小郎君竟能通俗務,但識文斷字可不是一個軍戶出來的小子能做到的,所以眾人對此深信不疑。

  沒錯,他其實是她,廖文南,大周朝唯一一位從馬車上跌落摔死的太皇太后。

  她醒來已經(jīng)快一個月了,剛醒來的時候她也很驚訝,竟然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兗州樊縣阿父家。

  適應了幾日,偷聽到繼母與阿父商議,要把她送給來徐州征兵的參軍范曄,期望能讓同父異母的阿弟躲過被征兵。

  廖文南想到十二歲就被繼母攛掇著送去軍營的阿兄,心里嘲諷的哼了一聲。

  當今皇帝繼承了先帝遺志,誓要收復北地。

  皇帝在位三十年一共發(fā)動了三次北伐,明年開春就是第一次北伐,大周各地都在大量征兵,還有不到一年就要打仗了!

  她以前在宮里時讀《左傳》,就想到了文帝的三次北伐,果然是一而再再而衰衰而竭。一次比一次慘淡。這次北伐相比大周勝多敗少,都督大將軍韓道遠一路率軍攻至濟水,最后被魏軍包圍,仍全身而退。

  而阿兄如今就在韓道遠麾下,當年隨韓都督東征北戰(zhàn)立下不少戰(zhàn)功,回朝后被封了千夫長。

  想起阿兄,廖文南靈機一動。

  前世她想求富貴榮華,不想隨便嫁個窮小子,吃苦受窮一輩子。故而聽從了阿父的安排,汲汲營營一生,榮華富貴是享了幾日,卻如過眼云煙,抓不住留不得,最終慘淡收場。

  今生她突然不想在走之前的路,更不想再回那個能逼瘋?cè)说牡胤?,面對那殘忍嗜血的皇族?p>  不如去投靠阿兄!

  廖文南回憶,當年她被送到范曄身邊,本以為那晚就要獻身,結果空等一夜。翌日,直接被管事安排上了馬車,竟還留了一個小丫鬟服侍自己。路上她才從管事口里打聽到,朝廷不知為何派了韓道遠的先行軍趕往邊境,范曄自然被韓道遠急召回去。

  當時她是唯一被帶走的女眷,心里還得意了一番,沒想到后來......

  若干年后,她終于熬出頭,與阿兄見面說起這些年的境遇,才知道阿兄當年就在那批急行軍里。

  這念頭一起就按捺不住,次日,阿父與繼母急匆匆出門找門路,阿弟在一間酒肆做學徒,家里只剩她一人。

  她跑進繼母臥房,從箱籠里翻出一個木盒子,又從床褥底下翻出銅匙,打開木盒子,里面一個葛布袋子,打開看了一眼,兩塊碎銀子,幾百銅錢。

  一把抓起放進懷里,想了想,只拿了兩塊碎銀子,銅錢并錢袋一同放回木盒,銅匙放回被褥里。

  收拾妥當,打算把木盒壓回箱籠底下,抬眼看到箱籠另一邊放著一個不起眼的小包袱。

  她耐不住好奇打開,兩只赤金金步搖,一塊玉雙離雞心佩,成色算不上上乘,但卻很珍貴。

  這幾十年里她對阿母的記憶早已模糊,依稀記得她彌留之際,那雙干枯的手溫暖有力的握著她。

  阿母娘家曾是個小商戶,在當年也算是殷實之家。她離世前給自己留了兩只赤金金步搖作嫁妝,給阿兄留了一塊玉雙離雞心佩,都交給阿兄保管。

  阿兄離家前都給了她,后來卻是被她弄丟了。

  何時丟得已記不清了,如今看來卻是招了家賊。

  廖文南氣急,匆匆把包袱打了個結,揣進懷里。

  她去阿弟屋里拿了件舊衣裳,回了自己屋里,束胸束發(fā),穿好衣裳。

  他倆身量差不多,穿上還算合身,上下打量了下就要出門。

  走到門口頓住,想了想去灶間拿了剩下幾個冷干糧,把家里唯一的水囊灌滿了水,裝在一個粗布袋里就出門了。

  走出巷口,廖文南一瞬間有些懵,她不記得出城的路了。

  她又不敢問路,這個里坊的人大多幾十年住在一起的,保不齊就碰上街坊,到時候怕是沒走出城就被抓回來了。

  躊躇片刻,廖文南覺得青州在北邊,那就往北走。她還算好運,憑著模糊的記憶和感覺,一路跌跌撞撞,趕在天黑前出了京口北城門。

  一出城門,廖文南有些慌了,她陡然記起大晚上的城外也沒有旅舍可以寄宿,荒郊野外的她這小身板不是得喂了野狼嗎?

  即便不會落入狼腹,如今這亂世,流民也能把她生吞活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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