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雅神色明顯一愣，隨之心跳加快，她雖然不知道何立揚問的是什么事情，但作為女生，她心里已經(jīng)猜出了大概，只是沒想到這個問題會來的這么快。
“呃……”蘇曉雅略微猶豫后，馬上作出鎮(zhèn)定的神態(tài)：“你問吧！”
“我說了你不會介意吧？”何立揚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
蘇曉雅臉一紅，低下頭扶了扶眼鏡，她心里更加篤定何立揚要問什么問題。
“那……那你還是別問了?！碧K曉雅傲嬌地一撇頭，口是心非地說道。
“不行，不問的話我憋得慌?！?p> “呃……那，那你說……”蘇曉雅的臉色越發(fā)紅潤。
“那我說了?！焙瘟P直了直身子，蘇曉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學(xué)畢業(yè)以來，她從未感到自己的內(nèi)心如此躁動不安。
“七兩豬肉長八個奶頭子——臟皮。”何立揚頓了頓，問道“這是句陜北的俗語嗎？表達了什么意思？”
蘇曉雅已經(jīng)打開心扉，滿腔熱忱地迎著對方，萬萬沒想何立揚居然提出了這樣的問題，此刻，她既哭笑不得，又有些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不是自己鉆進去，而是把何立揚塞進去。
“出去！”蘇曉雅屈膝抱頭，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嗯？”何立揚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的肩膀，“你看你，我就說怕你介意，早知道就不問了?！?p> 說著，他站起來一邊走向大門口一邊說：“對不起，蘇老師，我真不是故意冒犯你，對不起?！?p> 走出大門，何立揚還有些自責(zé)，這話明顯就是葷話嘛，怎么能問一個女孩子？他摸著自己后腦勺，內(nèi)心感嘆道：“情商是硬傷?！?p> 校園里，蘇曉雅抬起頭氣呼呼地望著大門外面何立揚的背影，心里忿忿說道：“鋼鐵直男！哼！”
隨著心情慢慢平復(fù)下來，她又自我安慰道：“沒事，沒事，誰讓他是理工男呢！”
………
兩天后，李樹國打電話告訴何立揚，老李阻擋工程隊的事情已經(jīng)解決，經(jīng)濟賠償依照原定執(zhí)行，工程隊現(xiàn)在可以進行施工作業(yè)。
何立揚在電話里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李樹國客套地說不要見外，長青村也算是他的半個家，以后只要有事，隨時說，只要能幫上忙，必定全力為之。
何立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把感謝的話說了好幾遍之后才掛掉了電話。
他心里由衷地感謝李樹國，雖然他不知道李樹國用了什么辦法，讓老李能夠順從地離開工地，再也沒有對他們進行阻擋。
何瑞帶著工程隊再次開工，何立揚則陪同周治和康光謙繼續(xù)為建果園的事情奔走。
他們?nèi)藥缀蹀D(zhuǎn)遍長青村的山山洼洼，最后終于選定了幾座山頭。
早年間，這幾座山頭還是村里的耕地，后來，因為種種原因，村民們便放棄了登山耕種，山頭也漸漸荒蕪了。
這幾座山頭涉及長青村四個村民小組。
長青村有六個村民小組，從地形上看，形似半圓，雙陽河從直徑上流淌而過，依次是南溝村、長青村、草塔溝村；半弧之上，王莊村、大臺村、李坪村隔山相望。
這幾座荒蕪的山頭，正是處在長青村、南溝村、王莊村和大臺村的包圍之中。
選定了栽種果樹的地址，接下來就是征詢這些土地所有人的意見。
村民們聽說不種的荒地，只要流轉(zhuǎn)就能拿到錢或者參股村里的合作社，大多表現(xiàn)的十分積極，很快就和村里簽訂了協(xié)議書，只有李光東聽說自己的荒地要栽種蘋果樹，提著殺豬刀在院子菜園子隔了一把韭菜，譏笑著說道：“三四年以后才能掛果？我怕是等不了?！?p> “光東同志，你要明白，只要參股，掛果以后年年都可以分紅?！敝苤伪毨魞?yōu)先參股的原則，對李光東說。
“我不要分紅，我只要政府每年給我?guī)字荒鸽u就行，雞生蛋，蛋生雞，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崩罟鈻|揚著手中的韭菜說道。
康光謙勸導(dǎo)著：“你要是實在不愿意參股，我們可以給你租賃費?！?p> 李光東審視康光謙片刻，然后蹲在地上擺弄著殺豬刀，幽幽說道：“那你們?nèi)ノ野謮烆^燒點冥幣去，地是他老人家留給我的，只要他愿意，我沒意見?！?p> 康光謙氣的用力抖著肩膀上的夾克衫，這一次，夾克衫像似不受他控制一樣，滑落在地上，他顧不上彎腰撿起，指著李光東的鼻子，嘴角抽搐著，說不出話來。
何立揚撿起衣服，抖掉灰塵，重新披在康光謙肩上，輕輕拍了幾下他的后背，以示撫慰。
“光東叔，你這么說話就有些不地道了?！焙瘟P朝李光東說。
李光東嘴里嘟囔著：“什么地道不地道，和平年代，又不打仗?！?p> 何立揚哭笑不得，他看向康光謙，深深體會到了康書記此刻的心情。
“李光東！”周治喊了一聲，眼神嚴厲地看著他，“你是想吃一輩子韭菜炒雞蛋？還是想跟別人一樣，往后過上美美的光景?！?p> 李光東低下頭不說話，周治繼續(xù)說：“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要么流轉(zhuǎn)你的荒地作為參股股份，以后年年分紅，要么給你一筆租賃費，你拿去買雞買蛋?！?p> “如果你不愿意，我們也不強求，就讓你那幾畝地一直荒著，大不了我們少栽幾棵果樹，等到其他人分紅的時候你可別眼紅?！?p> 周治說完，朝二人招手：“我們走，我就不信，離開狗糞還種不了大棚菜！”
李光東見三人離開，身體一僵，眼神怔怔地望著三人的背影，手中的韭菜不自覺地散落在地上。
出了院門，康光謙抖著肩膀疾言厲色道：“這個李光東，就是塊茅廁石，又臭又硬?！?p> “康書記，你也別生氣，就李光東那性子，你越是好言好語，他就越蹬鼻子上臉，這次晾晾他，指不定他會自己找上門來。”周治安慰著康光謙。
“周書記說的是，光東叔心眼不壞，就是身懶心惰，嘴巴厲害，你別和他慪氣?！焙瘟P附和道。
“哎！”康光謙嘆了一口：“我生什么氣，我就是怒其不爭，沒病沒災(zāi)的，他要是爭口氣，光景也不至于過成這樣，四十多歲的人，連個婆姨都沒有?！?p> 何立揚看到康光謙微微皺起的眉頭，他聽母親說過，康光謙上任村黨支部書記以來，盡心盡力，把身子撲在了長青村的發(fā)展上，只是受各種因素制約，他的一腔抱負慢慢消磨在時光里。
直到周治擔(dān)任長青村第一書記，人們仿佛又看到了前幾年那個奔走在田間地頭不知疲倦的康書記，只是此時，他頭上的青絲里多了縷縷白發(fā)，臉上的皺紋也是千溝萬壑。
說到婆姨的事情，康光謙似乎也想起了以前的往事，面帶慚愧地自責(zé)道：“要是當年我沒放棄的話，說不定他這會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