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故意
梁宋辭離她極近,胸口起伏時,能清晰感覺到被觸動的心跳聲,聲音陰郁:“去哪里?”
“學校?!?p> 她回答,目光能將梁宋辭胸口灼燒出一個大洞。
驀地,頭頂一聲冷笑,顧湘手臂傳來一陣刺痛,隨即,被梁宋辭霸道地扯出了客廳,走向最里側的房間。
顧湘望著那熟悉的門,無數(shù)回憶涌上心頭,她在抗拒,在恐懼,她在哭喊著,她不要進去。
門后面,是顧湘的牢籠。
梁宋辭步伐邁得很大,顧湘跟在后面就像被拖著走的小狗,可憐又無助。
門開了又關,她被扔進暗無天日的“牢籠”,而始作俑者,變態(tài)地期待著她跪地求饒。
心里默念著,不要生氣,就當他是林克那樣的瘋狗,冷靜,淡定。
“咔嚓?!?p> 室內瞬間亮堂,顧湘揉著紅腫的手腕,蹙著眉頭,梁宋辭果然還在,跟條大狼狗一樣,立在門口,虎視眈眈。
她望了眼開關處修長的手指,就是那只手,將顧湘一步步拽入深淵。
“謝謝梁叔,梁叔晚安?!?p> 忽而,她沖他甜甜一笑,十分人畜無害。
梁宋辭盯著她打量片刻,見她一副云淡風輕模樣,甚至開始把玩起床上的玩偶,一點也不像個崩潰無助的千金。
隨后,目光逐漸沉了下去。
“砰……”
門被重重關上,腳步聲越來越遠,越來越輕,直至消失。
顧湘撐在床面,長長舒了一口氣,神色黯然,心身無比疲憊。
林克這個狗,嘴上喊著老婆大人,利用人賺錢的時候絕不心慈手軟。
匆匆洗完澡,掀開被子縮了進去,再也懶得動彈,她盯著白色天花板出神,心里更加肯定一點。
千萬,不要靠近男人!
既來之,則安之。她也想通了,如果想解救顧湘離開江寧,且不再被梁宋辭阻攔,辦法有三。
其一,不動聲色悄悄殺人滅口,偽造不在場證據(jù),最后光明正大離開。
這點當然不可行,據(jù)她所知,顧湘曾經企圖對梁宋辭動過手,最后反被他折磨得體無完膚。
其二,說服梁宋辭,讓他親自點頭。
梁宋辭想謀財,那她就給她財,給他所有的財,滿足他所有的貪戀。
這點方才已經談崩,此路不可行,梁宋辭想要的,肯定不止是金錢那么簡單。
其三,潛伏在他身邊,假裝屈服,收集證據(jù),將他送進監(jiān)獄,一勞永逸,
思考著,逐漸合上疲倦的眼皮,梁宋辭,我的時間不多,但我一定,一定,讓顧湘逃離惡魔之手。
因工作原因,她的睡眠極淺,天微微亮時便醒了過來。
打開精致的立式衣柜,里面整整齊齊地放著幾十條嶄新的裙子,找了半天,終于在角落處找到一身運動套裝。
國產品牌,值得信賴的老牌子。記憶提醒她,這是君宴集團投資的娛樂公司旗下藝人代言的品牌。
娛樂新聞崩曾報道過那位藝人和梁宋辭的關系不一般,二人常常出入君宴旗下酒店,毫不避諱。
外界有兩個傳聞,一是二人為男女朋友關系,只是不愿意公開的地下戀情。二是有錢人的游戲,你求上位我求新鮮,你情我愿。
顧湘忽地釋然,不論他倆是什么關系,總能吹一吹枕邊風吧。再不濟也比她和梁宋辭這般,說不了兩句怒目相對的處境好多了。
下樓時撞見吳伯,吳伯皺起眉頭,佯裝生氣道:“丫頭,起這么早……你昨晚和貓頭鷹徹夜交談去了吧,黑眼圈這么重?!?p> 顧湘下了最后一個階梯,調皮地頓了一下,咧開嘴笑了,“是啊吳伯,那貓頭鷹可難說話了,這不,談崩了?!?p> 吳伯無奈搖頭,這丫頭含沙射影的,不正是故意說給少爺聽的,這兩人,真是冤家。
“好了好了,既然起了床,那就和少爺一道吃早餐。”
吳伯催促著,保姆從廚房端出早餐,徑直走向飯廳。梁宋辭穿著灰白居家服,目光幽幽,盯著衣領拉到脖子的顧湘。
“很冷?”
他好奇道,隨后仰頭一口將牛奶飲盡,杯子重重置于桌上。
顧湘故意看了看窗外,嘩啦啦正下著暴雨,往嘴里塞著吐司,嘟囔著什么。
梁宋辭眉頭愈發(fā)緊鎖,一而再再而三,終是沒忍住,小聲呵斥道:“閉嘴,食不言?!?p> 顧湘差點笑出聲,心里的積怨終于消解不少。梁宋辭不放過她,那她就在小事上一點點折磨他,就算不能徹底蠶食,至少能惡心他。
“梁叔,我吃完了,先回學校了?!?p> 顧湘收拾好心情,指了指面前的空盤空杯,隨后起身,步伐輕快,迫不及待離開飯廳。
身后響起霸道不容拒絕的聲音:“我送你。”
顧湘蹙眉,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不用麻煩了梁叔,我自己……”
“不麻煩。”
梁宋辭人狠話不多,直接打消她想自己跑的小心思,高挑的身軀越過顧湘上了樓。
吳伯見她一臉不高興,杵著拐杖緩緩走近,語重心長道:“丫頭別氣了,少爺也是擔心你?!?p> 顧湘錯愕不已,梁宋辭這個人面獸心的家伙是怎么蒙騙老人的,居然建立了一個正面又善良的形象。
可能,那時候的顧湘也是這樣想的吧,所以她更加絕望,退無可退,無路可退。
很快,梁宋辭一身正裝,形象俊朗地下樓,領著顧湘出了門。瓢潑大雨下個不停,雨水滴落,濺起一灘漣漪,濕了褲腳。
顧湘撐著傘跟在后面,隨著雨聲漸漸陷入沉思,不知不覺落了后。
砰!
“嘶~”
她忽地痛呼,猛然清醒過來,捂著腦門齜牙咧嘴,眼淚花花轉個不停。雨傘倒得歪歪斜斜,濕了半邊身子。
抬頭瞬間撞上那戲謔的目光,顧湘尷尬不已,只得裝作若無其事,撐著傘繼續(xù)往前走。
“那墻跟你有仇?”梁宋辭忽地幽幽開口問道。
顧湘?zhèn)饶客?,只見他嘴角那抹不經意的笑意,實在扎眼?p> 穿過游廊,顧湘再次看見那條普通不過的柏油路,梧桐葉落了一地,濕噠噠地緊貼著地面。
秋天才到的第二天,萬物竟已經開始凋零。
百無聊賴地在門口踱步等待,雨滴噠噠地砸在雨傘頂部,莫名地令人平靜下來。
兩分鐘后,一輛黑色轎車從她身邊擦肩而過,然后驀地停住,車后灰色尾氣不停向她噴來,令人不適。
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