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情如星星火
“天哪!快看那里!”
“這是什么劍法?怎么會這樣?”
“那劍修看起來只有筑基,他的劍為何有這般殺傷力,太讓人心驚了!”
“我說了你不要跟別人講啊,我聽說那便是謝家女婿...”
“是真的嗎?不是說謝家女早年嫁到凡間了嗎?”
......
光屏中,葉狗蛋閉上雙眼,感受著陣中充盈的靈氣,那股靈氣在陳長生巧妙地布置下,排山倒海似的,盡數(shù)朝他涌來。借著這前所未有的力量,他循著記憶深處的山河劍法,開始舞劍。
第一式,關(guān)南長風(fēng)。
隨著他的動作,陣中畫面開始轉(zhuǎn)變。漫漫嚴(yán)冬寒夜,星子垂在天際,雪山冰原荒冷寂靜,枯草隨勁風(fēng)搖擺,渡鴉聒噪不安,生命在消亡著。
驀地,山海盡頭,南風(fēng)勢如破竹,一路摧枯拉朽,耀目的光亮?xí)炄久恳淮缣斓兀谝贡幌?,是雪霽春回的暖,是黎明破曉的光,天地一新,山河煥生。
說來綿長,但也只是剎那。
舞劍那人,長發(fā)霜白,融了山雪色,眉間紅痕烈烈,灼了三冬寒,連那一身寬袍大袖的綠,都是春來和風(fēng)的清淺。
劍勢收,山河畫卷消散,萬千光點(diǎn)匯聚成河,流淌著無上劍意。
溪回腰間的傷痕驟然劇痛。
他雙手抖成了篩子,深吸一口氣,咬牙,撕開了外衣。
原本是半尺的劍傷,即便又深又長,好在暫未傷及五臟六腑,但此刻,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融化著,皮肉化成了血水,融雪一般,沿著衣襟蜿蜒流淌。
他迅速封住身上幾處命門,價(jià)值千金的高階靈藥不要命地往傷口上倒,卻無濟(jì)于事,傷口照舊擴(kuò)大,溪回甚至看見了自己森白的肋骨,就在他眼睜睜盯著的時候,那肋骨又少了半截。
劇痛之下,溪回再也站不住,像一灘爛泥,軟倒在地,再也看不出死活。
臺下觀眾一片死寂。
從未有過的懼意浮上心頭,識海都在驚顫。
這樣的劍法,聞所未聞。
僅憑對方傷口殘存的劍意,便足以另金丹期修士陷入絕境...
用劍者,甚至只是個筑基劍修!
這是何等的天方夜譚!
而這只是開始,方才那一招關(guān)南長風(fēng),劍意凝實(shí),正在陣中彌漫,搜尋著下一個對手的身影。
陳長生聽著溪回的慘叫,從不遠(yuǎn)處跑過來,圍著葉狗蛋猛瞧。
“我的好葉兄!你這劍太霸道了,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的個娘誒!”
葉狗蛋睜開眼,從懷里取出布條來,將劍又細(xì)細(xì)密密纏回去。
陳長生好奇問他:“這就不用它了?”
葉狗蛋點(diǎn)頭,他有直覺,一劍就夠了,而且,“陣中靈氣已經(jīng)用完了?!?p> 不說陳長生還沒感覺,他放出靈識一探,還真是!玄靈七殺陣,足足能支撐上百名金丹修士同時進(jìn)攻的龐大靈力,竟在方才那一瞬間,被抽的一絲不剩!
陳長生忍不住上前,又是盯著狗蛋手里平平無奇的大黑劍看,又是盯著狗蛋面無表情的臉看,“我真幸運(yùn),今天可算是知道什么是劍修了!”
狗蛋將劍往身后一遞,劍便憑空消失了。
“走吧。”
陳長生懵懂,“走哪?”
狗蛋指向一處,“那里”,劍意給他傳來信息,那個方向還藏著另一個對手。
陳長生忙不迭點(diǎn)頭,“喔喔,好!”又興奮地盯著葉狗蛋瞧,他就說嘛,葉兄必然不同反響,瞧瞧那飄逸光滑的白頭發(fā),瞧瞧那俊美不凡的臉,再看看這身高,這腿長,分明哪里都寫著:我有逼格,汝等凡人退讓!
皎白用絲線將自己纏成一個巨大的人形繭,那繭能隔絕傷害,隱藏氣息,是他保命的東西,多少次生死難關(guān)時,都是這繭護(hù)他安然。
他藏在繭里,心跳如鼓,頭腦充血腫脹,腦海中迅速想著可能的逃生方法。從方才眼睜睜看著溪回倒下,什么都來不及做,什么也做不了,他便有了強(qiáng)烈的預(yù)感,今天他要兇多吉少了。
他盡量龜息,期盼著時間能慢一些,再慢一些,慢到讓他能想出什么辦法。
他在心里默默祈禱,天道若真有情,絕不該讓我命喪于此,我明明身負(fù)天命,還有必須做的事,還有必須愛的人...
可惜,天道聽不見他的祈禱,葉狗蛋的劍意,到了。
溫暖和煦像春風(fēng)一樣的劍意,緊緊附著在繭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侵蝕、滲透,最后——
“?。。?!”
全身都在融化的感覺太過痛苦,皎白撕心裂肺地喊起來。
葉狗蛋與陳長生穿過混沌,沿著劍意前行,來時便看見了這虛空中翻滾顫抖的大繭。
皎白在繭里大叫,血水順著絲線縫隙往外流。
陳長生對皎白可沒有什么同情心,先前他布陣時,那皎白對自己和葉兄可沒有留手。只是眼前這畫面,怎么看怎么令人生理不適。
繭已經(jīng)融化了不少,皎白的喊叫聲越來越低弱。
葉狗蛋冷眼看著,心中無甚波瀾。
場外觀眾看著光屏中的畫面,也是面色慘淡。
有人最先喊出聲:
“裁判,愣著做什么,強(qiáng)制結(jié)束!”
是謝朝雨。
比試是比試,雖生死不論,但不應(yīng)當(dāng)虐殺,她不想看到葉狗蛋露出那樣冷淡無情的表情。
裁判手忙腳亂,在身上到處找牌子,裁判可以用特制玉牌強(qiáng)制將選手送出賽場。
“...算了,已經(jīng)不用了”
謝朝雨走到光屏下站定,看著畫面中的情形。
葉狗蛋不知何時伸出了手,銀白色的靈力在他手心涌現(xiàn),緩緩上浮,將那血紅色的人形繭裹??;另一股靈力越過虛空,倒在地上的溪回也被托了起來。
他對陳長生說,“破陣吧”
陳長生還摸不清頭腦,為什么要救這兩人,不是有奪妻之恨嗎?
但他倒也沒多糾結(jié),反正奪的是葉兄的妻,他聽話就是了。
陣門打開,擂臺又出現(xiàn)在廣場中央,葉狗蛋站在臺上一角,還是先前他一劍打裂開的地方,神色淡淡。
他手中靈力托著奄奄一息的溪回和血紅的人形繭。
裁判連忙上臺,黑甲衛(wèi)將那兩人放下來,小心翼翼查看,“還活著!”
謝朝雨緩緩舒氣。
沒死便好。
葉狗蛋還站在臺上,他像是很茫然,陳長生喊了好幾聲都沒反應(yīng)。
夕陽灑在他身上,白發(fā)鍍了一層金芒,看起來,恍若畫中仙。
但已經(jīng)沒什么人敢直視他了,陣中那劍法太過駭人。
謝朝雨看他,像是和世界隔絕了一般的模樣,有些心疼。
她一躍而起,落在臺上,伸手牽住葉狗蛋沒受傷的那只手,朝他笑:“打完了,走呀,要回去吃飯了!”
“這傷還挺嚴(yán)重,整個手掌都穿透了,不疼啊你,還愣著做什么?”
“別動,我先給你抹點(diǎn)藥,回去了咱們再找醫(yī)修好好看一下”
“還沒回神?我讓三哥帶謝棠梨先走了...”
方才畫面有些血腥,她沒讓孩子看。
她一直絮絮叨叨,葉狗蛋乖順地被她牽著走,一路穿過廣場,走過一個又一個的陌生人。
陽光勾畫著她的剪影,是一種柔和、繾綣的滋味。
葉狗蛋突然覺得,自己又感受到了全世界。
他喊住她,“謝九。”
謝朝雨停下腳步,回身來捏他的臉:“喲,回神了?”
狗蛋握住她揉捏自己臉頰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地,親了親。
他突然溫柔,謝朝雨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嘛呀你,怎么黏黏糊糊的...”
狗蛋朝她笑,茫然冷寂的雙眼驀然就注入了暖意。
“沒什么,就是想親了,走吧,吃飯去?!?p> 今天狗蛋難得高光時刻,謝朝雨大度原諒他這傻兮兮、患得患失的神經(jīng)模樣,狗蛋手都被打穿了,好慘的。
“對了,四層有你愛吃的椒麻小銀魚,但是有傷最好不要吃,你就聞聞味道吧?”
“...好?!?p> ......
狗蛋隱瞞了許多,今日臺上,他察覺到了自己身上好多不對的地方。
第一回,便是手心那根線,他覺得自己的神識似乎被那線控制了;
第二回,便是山河劍,他平日拿著那本劍譜比劃,最多砍砍竹子,從未像今日這樣,眨眼便能決定他人生死,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要是他想,臺下所有人都能殺掉...
再有,便是他用靈力和劍意融合,將皎白救下時,融合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思想裂開,明明很清醒地意識到,我就是葉狗蛋,不是別的什么人,卻又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想法,外在的一切都與己無關(guān)。
直到識海深處,道侶契紅光大作,星星火點(diǎn)轉(zhuǎn)瞬燎原。
是謝朝雨,他感受到了謝朝雨的心情,她的急切、關(guān)懷、期盼、喜愛...
他找回了自己的思緒。
我們的感情有這么濃烈嗎?
她不是愛著葉無諱?
我只是個替身...
不,謝九的道侶是我,她在意的也只能是我。
......
灼熱的烈火燎傷神魂,他又回到了人間。
葉狗蛋垂下眼瞼,盯著兩人不時觸碰在一起的衣擺,親密,觸手可及,他握緊了謝朝雨的手。
神棍
狗蛋在心里定下計(jì)劃: 從今天起,我有了一個一定要?dú)⒌舻娜耍? 那個人叫葉無諱,是我真正的情敵。 今天也推個歌,老鷹樂隊(duì)《加州旅館》,最好是1994現(xiàn)場版的那個版本 信我,超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