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奴家葉翠花
圖伽城外,古木野蠻生長,渡鴉并不少見。
謝朝雨帶著沈圓圓,大搖大擺,一路穿過樹梢,降落在護城河邊。
面前就是外城的大片民居。
沈圓圓將被自己抓著飛行的謝逢君放下,銜來軟軟的落葉,為他搭了個蓬松的窩。
謝朝雨不知該說點什么,只能在心里感嘆,老天瞎了眼,三哥這樣的糙漢子竟也有人可勁兒心疼。
有點點欣慰,有點點感動。
但愿以后三哥能換個人要靈石。
沈圓圓一拍翅膀就飛上了石墻頭。
謝朝雨四處看了看,跑到一邊揪了幾根草,夾在翅膀上給自己打掩護,這才跟著飛上了上去。
她藏在草枝的縫隙里,暗中觀察。
沈圓圓看她縮頭縮腦的樣子,不解。
“嘎?”你在做什么?
謝朝雨擺擺翅尖兒:“嘎!”
沒事,個人習慣罷了。
謝朝雨從前游戲玩多了,偵察敵情的時候不做掩護,會有爆頭的危險。
小院里表面好像沒什么變化,沒有打斗痕跡,也沒有謝朝雨預想的一大群被控制的鳥獸,更沒有樓上月的蹤影。
謝朝雨歪頭:“嘎?”
人都去哪兒了?
她和三哥離開時,那幾個小禿驢明明還在的。
沈圓圓也不清楚,“...嘎”,但他還能察覺到碧云宗弟子們的氣息。
算了,“嘎”,我下去瞧瞧。
謝朝雨落在廊下,眼神逡巡一圈。
她留在這里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癱著很舒服的圈圈椅、做飯用的鍋碗瓢盆燒烤架子、傷口換下來的布條...是小和尚們轉(zhuǎn)移了暫駐點嗎?
不對!
謝朝雨在安置鴉群的那間房子門口,看到了它們被打翻在地的飯盆,飯粒撒的到處都是,幾只紅眼蒼蠅嚶嚶打轉(zhuǎn)。
“過來!”
靜悄悄的小黑屋子里,突然有人對她說話。
謝朝雨條件反射,嚇得渾身一抖,羽毛炸開。
是沒聽過的聲音!
她好歹是元嬰修士,外頭還有個雖然修為不明,但一定是大魔頭的沈圓圓,這人竟能藏在這里,絲毫不被他們察覺?
謝朝雨攏緊了翅膀,警惕地作出戒備姿態(tài)。
她邁起小短腿,朝屋內(nèi)伸出了爪子,一步一探,慫得像個鵪鶉。
一步,兩步...到了屋中間。
咦咦咦?人在哪?
“這里”
聲音從墻角傳來。
一道高挑細瘦的人影現(xiàn)出了身形。
謝朝雨迅速蹦開,與那人拉開了距離。
借著屋頂瀉下的淺淡光線,謝朝雨看清了對方——
一襲簡單素凈的黑裙,身材雖瘦,但該有的絕對很有,謝朝雨目測,她要是站著,人家那大長腿能到她腰。
再看臉,眉眼深沉,膚色冷白泛著玉色,五官線條流暢銳利,淡色的唇緊抿著,黑沉沉的眼底寫滿了兇狠,看向她時,又藏著不加掩飾的熱度...
“嘎??!”
好家伙,這不是她家臭狗子嗎?
謝朝雨一個飛撲,一腦袋扎進狗蛋懷里,毛茸茸的小鳥腦袋在他胸口蹭啊蹭。
狗蛋雙手托住她,將她用胸口的衣服包起來。
被熟悉的冰雪氣息包圍,謝朝雨蹭夠了,整只鳥放松下來。
半個多月沒見面,她上下打量起狗蛋,又能皮一下了:“我可以先笑一會兒嗎?”
葉狗蛋板著臉,任由她嘎嘎怪笑,還幫她摘了身上綠油油的爛草葉子,輕輕給她梳毛。
謝朝雨拿爪子扒拉狗蛋的長發(fā),他改換了發(fā)色,原本銀緞一樣的長發(fā),現(xiàn)在成了普普通通的黑色。
“這什么情況?”
狗蛋指指自己:“天一門新弟子,筑基修為?!?p> 他掐了下謝朝雨后頸,謝朝雨秒懂,立即配合。
“喔,天一門的啊,叫什么?”
狗蛋很高興她的捧場,唇角微微上揚,聲音里含了三分笑:“奴家名喚葉翠花?!?p> 謝朝雨:“......”
她有點懷疑,葉無諱以后還會出現(xiàn)鐵蛋二麻子大柱子之類的兄弟姐妹。
“葉翠花...土是土了些,想必家境不太好,那什么,嫁人了沒?”
翠花像是被她直白的話語嚇到,又是跺腳又是甩袖子,矯揉造作道:“哎呀,怪不好意思的,仙子嚇到奴家了呢!”
謝朝雨翅膀叉腰,一副鴉中土豪樣:“天一門窮得很,把你這樣的美人放在那里,簡直是糟蹋。不如暫時跟著我,一天給你五百靈石可以嗎?”
翠花捧著心口,面色緋紅,嬌里嬌氣道:“翠花只是上陵城外出身低微的漁家女,如今家道中落,早沒什么親人了,能得仙子看重,這是大福氣,自然愿意的”
說完,她還不好意思地瞄了謝朝雨幾眼。
謝朝雨快被她的小媚眼閃瞎,方才還冷臉,這會兒又這么一言難盡,好拙劣的演技,讓她差點接不下去。
“...這樣,你把衣裳穿整齊,臉遮一遮,我三哥你聽說過吧,他可是個到處拈花惹草的大色魔!”
“奴家全聽仙子的”
......
謝朝雨進屋老半天,出來就領著個新收的一房美妾。
沈圓圓驚得摔了抱在懷里的謝逢君。
他真心實意夸贊:“九妹妹女中豪杰?!?p> 謝朝雨瞧瞧謝逢君累得昏睡,摔都摔不醒的模樣,回贊他:“沈公子魔界翹楚!”
翠花在拿布巾遮臉。
沈圓圓看她一眼,覺得這人五官有些熟悉,一時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姑娘姓葉?”
翠花不搭理他,只抱起謝朝雨鴉鴉,斜瞪他一眼,告狀道:“仙子,有臭男人跟我搭訕!”
謝朝雨翅尖兒拍拍她,安撫得甚是敷衍。
又朝沈圓圓試探道:“你有什么姓葉的舊識?”
“舊識算不上,只是有一人,在魔界名氣很大,大小城池都掛滿了他的畫像”
“也是個魔族?”
“是人族修士,數(shù)年前,戰(zhàn)事焦灼時,有人一劍劈開綿延數(shù)萬里的西沙海,乾坤大定,魔族將士死傷無數(shù),此后他的畫像便被廣而告之,能止小兒夜啼...”
“這位葉姑娘與那人有些像,不過那人是白發(fā)”
“...還有這樣的巧合啊”
謝朝雨笑得略微不自然,她覺得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xù)下去。
若是深究,將來他們家可能會爆發(fā)妯娌不合的矛盾。
她機智地把話題轉(zhuǎn)移到正事上來。
“對了,我看院子里的痕跡,他們可能已經(jīng)出了意外...”
沈圓圓點頭,謝朝雨進院子里去的時候,他也在這附近飛了幾圈。
他示意謝朝雨:“你看吊橋那里”
這座橋是連接內(nèi)外城的必經(jīng)之路。
此時,橋頭兩側(cè)的上空,不時有紅眼睛的鳥類飛過,再遠一些的大樹頂上,還能隱約看見聚在一起的鳥群。
吊索上的情況也不容小覷,探出神識便能發(fā)現(xiàn),那上頭密密麻麻的,爬滿了紅眼睛的蛇蟲;白石橋面上,染著黑紅痕跡,似乎還沒有干透。
橋下河里,也隱隱泛起紅光,河面水波蕩漾時,偶爾還會蕩出幾根白森森的人骨。
“看來只能繼續(xù)裝成渡鴉了?!?p> 沈圓圓放出魔氣,幾只鴉鴉很快便有了同樣紅艷艷的小眼睛。
翠花咬著唇撒嬌:“仙子,奴家修為低,不會幻化...”
狗蛋今天有諸多奇怪的舉動,謝朝雨已經(jīng)見怪不怪,“我?guī)湍恪!?p> 進來時,醫(yī)修院的長老給他的藥水可不保證變形了還能遮住發(fā)色,狗蛋又提要求:“黑烏鴉不好看,奴家怕丑”
謝朝雨:“沒問題!”
變完了,謝朝雨指指河面:“看看,多么純潔無瑕的一只魔鳥?!?p> 雪白雪白的翠花鴿:“咕咕咕...”
魔氣逃不開沈圓圓的感知,他一指山頂?shù)姆较颍叭ツ抢铩?p> 謝朝雨贊同,她發(fā)現(xiàn)天空的飛鳥越來越多了,越是靠近山頂,越覺得緊張,隱隱地,還能聽見一兩聲屬于修士的慘叫。
神棍
翠花鴿鴿: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