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遲玉,你真的要跟他們一樣,殺我嗎?”,她眼眸中含著淚花凝視著他,彼時杏花春水般的玉眸沒有一絲柔和,剩下的都是凄冷的戾氣。
葉遲玉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握著手里的劍,他的眸子里滿是堅決,絲毫沒有一絲猶豫。他的語氣冷的像燕漠的風刀子,她看進心里十分凄涼。
青硯臺的蘆葦長的足足有膝蓋那么高,那些想要殺她的人站在蘆葦?shù)乩锎来烙麆?,是啊!誰不想親手除掉這個女魔頭。
只要親手殺了這個女魔頭,這些嘍啰在江湖里的地位定會今非昔比。
傳聞三殺七巧閣,險些讓七巧閣老閣主喪命,一劍劈開練家的遁甲陣,練家的遁甲陣可是幾十年如一日沒人破的陣法,她還將霍家二當家逼進了通天塔,殺的霍家滿地鮮血淋漓,重復了當年路氏被滅門之景,甚至就連她手里沉虛劍散發(fā)出來的那種極寒的劍氣都令人心生畏懼。
“放下劍,聽我的話?!保~遲玉又說。
只見她清麗的容顏上勾勒出一抹輕蔑地笑意,羊脂白玉似的眸子里冷意泛濫,像是蓮山上最孤傲的一朵雪蓮。
原來,她的賭輸了,輸?shù)膹貜氐椎住?p> “葉遲玉,你騙我?!?p> 說完這句話,她如影子般瞬間移動地劍法向葉遲玉砍去,劍氣傷了蘆葦,穗子掉了一地,葉遲玉終究跟她兵戎相見。
他斷然沒有手下留情,也失去了昔日溫柔以待的模樣,他的劍法縹緲精髓,她的劍法犀利精銳,兩個人武藝高超,在這些看客的眼里算是百年一見的場景。
她笑出聲,苦澀的笑聲。
“他們死有余辜,我沒有做錯什么,葉遲玉,你今天真的要為了這些人傷害我嗎?”,她凄涼的聲音響徹青硯臺。
“蒼鸞,放下劍?!?,他重復著那句話。
讓她放下劍?讓她心甘情愿被那些人殺了?葉遲玉終究是辜負了她,堂堂江湖有名的劍仙怎么會放下名聲,辜負天下人呢?
“我不放,又能奈我何?”
她咬牙切齒的說著,眼神里浸染了蝕骨的戾氣,還夾雜著一種不瘋魔不成活的殺氣。
天色忽然變得陰沉沉的,空中回響著悶雷。蒼鸞手里的沉虛劍攻勢越來越猛烈,葉遲玉雖然抵擋地有些吃力了,但是對于蒼鸞,他卻始終沒有下狠手,每一招一式他都小心翼翼地留有回寰的余地。
聶老閣主的臉十分陰沉,他摸著那快發(fā)白的胡須,若有所思。他看出來了葉遲玉手下留情,不肯真的傷害這魔女。
“魔女,拿命來?!?,聶老閣主輕身一躍,提劍便要向她背后殺去。
只見蒼鸞身一轉(zhuǎn),劍勢就直逼聶老閣主的胸口,她好像駑定了葉遲玉不會傷害她,可是,她最后一點信念也崩塌了。
聶老狐貍在許久前便元氣大傷,他是殺不過這女魔頭的,但是他偏要拿命范險,看看這葉遲玉到底是該如何做。
天明明是陰沉沉的,可是恍惚間她的瞳孔好像被萬丈光芒射穿,杏黃的蘆葦好像忽然變得白茫茫一片,風如刀子般驟然而做,吹透了她的骨頭,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才是最痛的,皆是葉遲玉的那一掌打穿的。
她依稀能看見她唇邊濺出來一道艷紅的彼岸花,仿佛劃向天際。
葉遲玉始終都沒有看到她那雙清明如玉的眸子里斑斑點點的淚花。
“打的好,女魔頭終于除掉了?!保行﹪D啰在那里叫囂著。
“蒼鸞!”
那抹青衣女子在他們的視線里終究掉進了青硯臺下的萬丈懸崖,葉遲玉終究沒有抓住她的一點衣衫,看著她的面容上嵌著那抹苦澀的笑容,黃蓮難得苦,可是她的笑容更苦澀。
葉遲玉的掌力只用了三分,但卻可以令她在短時間內(nèi)假死,他是抱著一個想法的。
后來他們所有人都下崖搜尋,遇見了她的尸體,所有人都試過斷氣了,可是再怎么做都瞞不過聶老前輩。
“葉遲玉,我們認識足足有十七年了吧?!?p> 葉遲玉揣摩著聶閣主的話,眼神中只是劃過了一絲猶豫,“你這老東西有話快說,有屁快放?!?p> “我本以為你是向著天下蒼生,可是你今日卻令我越來越認不清你了,你究竟是受了妖女什么樣兒的蠱惑?”,聶老閣主憤懣的質(zhì)問葉遲玉。
葉遲玉只是冷笑一聲,眸子里釋放出陰鷙的光,“誰也不能動她半分。”
“我偏要看看你這老不死的糊涂鬼有沒有膽量殺我?!?p> 聶老閣主說著就往放蒼鸞尸體的屋子里跑,可是打開屋門,什么都沒有,葉遲玉的心慌了。
葉遲玉喊著蒼鸞的名字。他翻開那個喪布,翻到桌子,翻到柜子,哪里都沒有,怎么哪里都沒有,難道她醒了走了?他的心底喪失了什么,胸口一種劇烈的疼痛徹心扉。
她去了哪里?但他從來沒有想到她根本就沒有蘇醒。
葉遲玉想,她恨吧。
甚至連蒼鸞自己都不知道葉遲玉根本就沒有下狠手,他只是想掩耳盜鈴罷了。
后來,葉遲玉與聶老斷絕了莫逆之交,他走過山川,湖泊,滄海,蓮山,燕漠,可是都沒有她的足跡。
他以為她再也不回來了,下了一道江湖令,永世不出鳳凰谷,直到聶迦藍的出現(xiàn),打破了這道江湖令。
這些都牢牢存在葉遲玉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聶迦藍看著葉遲玉在海浪上久久出神,眼神也好似空洞的,不管不顧那已經(jīng)被打濕的白色衣尾。
海風咸咸的氣味侵入葉遲玉的鼻息,他想起來蒼鸞跟他說過的話。
“葉遲玉,你說海水可以喝嗎?”
“你不吐就可以喝。”
恍惚之間,瓊海海面上浮現(xiàn)出了一抹魚肚白,蒼穹之顛掛著一抹明艷的朝陽,他唇邊勾起一抹笑,似甜似苦,甜的是他的腦海里還能浮現(xiàn)蒼鸞那張清麗的小臉,苦的是她以為他不在意。
“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保氉阅剜?。
“很快您就可以見到她了?!?,聶迦藍走上前說道。
不知道她現(xiàn)在是什么模樣,不知道她的眼神還有沒有光,不知道她還恨不恨他。
“你打聽到了靈渠樓的位置了?”,葉遲玉挑眉問道。
“快了?!?p> 靈渠樓的位置連百曉生都不知道,但是他找到了一個人,那個人絕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