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穹十八衛(wèi)縱橫捭闔,肆虐無邊,已是在場眾人無法壓制的不爭事實。
銀蘭再懼,為了主上安危,也只得冒險一去。否則,待到毒霧被白箬一行沖破之際,便是他們提命去見閻王之時……
另一邊,齊浩箋望著茶廳內(nèi)外,眸光閃爍,心中若被人安了一柄糾結(jié)的秤桿,在左右不定里搖擺。
霧中的刀光劍影似曾相識,將他的思緒拉回至遙遠的登帝之時。
彼時的白秦積貧積弱,將士無戟抗敵,百姓饑寒交迫,城池朝不保夕。
可偏偏那時的齊浩箋,作為白秦先帝不受待見的次子,并無半點登帝可能。為聊表自己毫無野心,他樂得紈绔,爭當廢柴。
他本以為自己的命,會在荒廢奢靡中,隨白秦一起滅亡。世事卻偏愛捉弄人,讓他在幾番異變中,被迫登基為帝。
初為帝時,手握白秦至高權(quán)利,齊浩箋非但沒有半點喜悅,反倒晝夜擔憂,唯恐哪日閉上眼就再無法睜開。
他無治國之才,亦無安民之道。稱王稱帝,不過是在加速著他的滅亡。
萬籟既寂中,白箬的出現(xiàn)卻極快的逆轉(zhuǎn)了他與白秦的命運。
她力挽狂瀾,治國安邦,不過幾年光景便一改白秦現(xiàn)狀,將白秦推入強國之列。
而他這個帝君,也終在國泰民安中,有了幾日悠然日子。
白秦內(nèi)外大小事宜,近乎在白箬接手后,便再無需他過問。白秦百姓,亦在苦盡甘來后,大贊皇家,忠守國土。
一切,若不出意外,似乎都在往極好的方向發(fā)展著。
而他,還極可能成為一統(tǒng)天下的王,金銀不盡,權(quán)傾九天。
可今天,他要殺白箬,他要親手推倒白秦多年積攢的碩果偉業(yè)。一縷不舍與心痛,忽竄入心痛,疼得他難以呼吸。
然而,出弓沒有回頭箭。在他將自己伏殺白箬之計獻給北巍時,他與白箬間便注定要有今日的決裂。
白箬睿智,即便此刻看不出他的詭計,卻也能在事后察覺出他在此事中暗做的手腳。
屆時,他命歸何處,便再由不得他。
一番思深憂遠,齊浩箋淺嘆一聲,終是堅定了自己必殺白箬的念頭。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這番動搖已盡數(shù)落到了墨筱趣眼中。
墨筱趣輕倚木欄,面上看似風輕云淡,藏在袖中的雙手卻因憤恨而緊捏成拳。
她情有所歸,又豈能容忍自己所愛男子心系他人?
妒與恨宛如深水惡蛟,在她的眸里交匯流竄。殺意怒騰,流轉(zhuǎn)入她的眉梢,讓她妖媚的面龐頃刻多了幾分陰森。
她貴為北巍公主,又豈會輸給白箬那一個白秦棄子?她要白箬死,要幽穹十八衛(wèi)不復再現(xiàn)人間,要白秦帝君盡歸她一人所有!
思量間,墨筱趣鳳眼里寒光一閃而過,朱唇緊閉,面露煞氣,冷厲的模樣與早前嬌媚可人截然不同。
層層冷氣,自其周身擴散,凍得人心底寒顫。
“沒想到堂堂北巍公主,也有為情所困的時候。”一道沙啞的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墨筱趣所有的思緒。
再看,只見霖山八怪面露猙獰,倚坐屋梁,目帶邪光,如同看獵物般的盯視著墨筱趣。
“放肆!”凌耀厲聲道。
霖山八怪雖是齊國公好不容易請來的貴客,本該受禮相待??蓡问锹牭靡姷昧厣桨斯址讲艑δ闳さ膽B(tài)度,就讓凌耀怒火中燒,無法自控。
不想,凌耀的話非但沒減少將霖山八怪的肆意妄為,反倒引來八怪的陣陣怪笑。
“喲,這小情郎護主護得不錯,只是再怎么護,都不被公主看在眼底。”五怪祁狼煞有所思的說。
“就是,這癡心無果,還不如少廢光陰,入我口腹當我肉食。僅是,這皮糙肉厚的不知吃起來口感如何?!绷制盥√虼秸f道。
適才請命的銀蘭此刻已成肉食,入他口腹。那等細膩的肉感,至今仍在他的唇齒間徘徊,令他久久難忘。
此刻,他如暗夜惡鬼,期待有更多人肉供他享用。
“你……”凌耀氣極。
他領軍多年,從不是沖動的主。
可僅要事及墨筱趣,他便容不得他人有半點不敬之舉。
更何況,祁狼的話還直截了當?shù)恼f出了他對墨筱趣隱藏多年的愛慕之情,這讓凌耀又羞又惱,恨不得將對方的嘴撕成八瓣。
偏偏他手中還挾持著齊浩箋,令他無法動彈。否則,以他往日的脾氣,定會不顧一切的拔刀上前,與祁狼斗個你死我活。
“祁狼祁隆,做正事。”二怪祁雄適時提醒。
“是。”原是嬉皮笑臉的二人,在聽此令后,忽神情肅然。
霖山八怪中的七怪祁添于前些天被幽穹十八衛(wèi)忽然斬殺,帶給其余七怪不小打擊,也讓霖山八怪與幽穹十八衛(wèi)間結(jié)下難解深仇。
此刻,僅聽幽穹十八衛(wèi)在此,剩余七怪就恨不得撲殺上前,將幽穹十八衛(wèi)抽筋拔骨,吞食入腹。
血仇蒙心,讓七怪再不想有半點停留。
他們宛如魑魅魍魎,剛是起身便即刻消失在了毒霧里……
霧中,幽穹十二滅去一波精兵,剛要起身趕回封穹陣去。
倏然,忽有鈴聲大作,環(huán)繞其周。鈴聲古怪,仿若百妖狂歡,萬靈竊笑。
幽穹十二身形一頓,警覺頓生。
濃霧如煙,鈴聲繚亂。
在伸手不見五指間,霖山八怪已摸出兵器,呈合圍之勢向幽穹十二快速逼近。
今日,他們誓取幽穹十八衛(wèi)項上人頭。幽穹十二,便是他們狩獵伊始。
他們不知,在他們逼近之際,幽穹十二已然氣息炸開,有如浩瀚山岳,洶涌不息。
他以守為攻,若在戒備間,已準備好應對那七人的打算。
“動手?!币还制畹酪宦暳钕?,剩余七怪即如惡鬼上身,同時向幽穹十二撲去。
然,昔日敗將,幽穹十二又怎么會放在眼里?
待到七人沖至跟前,只見幽穹十二身形一閃,出手如電,直接鎖住祁隆手腕,用力一折。
“咔嚓”一聲脆響間,祁隆手肘竟已被生生折做兩節(jié)。
“救人?!逼罾穷D驚,急聲開口。
豈料幽穹十二技高一籌,在幾人尚未趕至前,抓住祁隆手腕再是一掄。
骨碎欲死之感,瞬間貫穿祁隆的每一寸神經(jīng)。他尚未反應,便已被當盾牌,抵擋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