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老先生又淺淺的睡著了。
秋野席地而坐,小心的、一點點的觸摸著手中的機械表。
表身保養(yǎng)的很好,一看就是經(jīng)常摘下來擦拭的。
說實話,她作為一屆窮比,還從來沒摸過這么貴的東西。
“小花兒,我要把它賣了,能換多少金幣?”
小花停頓了一下,回答道,“1923年產(chǎn)LOLEX,可兌換七十枚金幣。
七十個?
夠用了!
手中握著這么昂貴的表,秋野絲毫沒有含糊,順利賣掉拿到了七十個金幣。
賬戶余額瞬間從“10”變?yōu)椤?0”。
“咳咳咳咳......”
身旁的老先生劇烈咳嗽起來,秋野一邊給老先生扶起來順氣,一邊遞過去了半杯水。
老先生接了過去,待呼吸稍稍平緩便一飲而盡。
末了,老先生還吧唧吧唧嘴。
“真是渴了,連喝水都感覺是甜的?!?p> 老先生低聲嘟囔了一句。
秋野嗯了一聲。
看著杯中的水一滴不剩,她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這半杯水,可不是一般的水。
這是一整瓶商城出品的康復(fù)新液,花了她五十個金幣呢!
“這可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床上的老先生還在睡著,呼吸聲平穩(wěn)了許多。
眼看到了中午,帳篷門口似有人過來,秋野站起身,躲進了陰影里。
副隊長帶著幾個科考隊的年輕人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老彭,老彭,醒醒?!备标犻L輕輕拍了拍老先生,說道,“部隊來人接你了?!?p> 床上的老先生悠悠醒來。
“我睡著了?”老先生看著眼前的隊員們,疑惑的問道。
幾個年輕的隊員中有一位膽子大的開口說道,“您還打呼嚕了呢!”
“是嗎?”
彭老先生抬起手來摸了摸后腦,自言自語道,“不可能,我都多少年沒打呼嚕了......”
稀里糊涂的老先生就這樣被副隊長老汪和幾個年輕小伙子連人帶床抬出了帳篷。
在不遠處,直升機的螺旋槳卷起陣陣風沙,從上面走下來幾個抬著擔架的軍人。
領(lǐng)頭的軍人朝著汪副隊長敬了個禮,開口說道,“上級領(lǐng)導(dǎo)們翻閱了彭加木先生之前的病歷,擔心老先生的身體,所以讓我們提前出發(fā)?!?p> 老汪連連點頭。
“理解理解,老彭的身體情況,還是得盡早就醫(yī)才好!”
直升機再次起飛。
誰也沒看到,就在不遠處,一個孤零零的人影佇立在沙丘上。
夜晚,省城。
一落地,彭老先生就被放在省城醫(yī)院的轉(zhuǎn)運平車上,急匆匆的推進監(jiān)護室。
監(jiān)護室內(nèi),是早就接到命令等候在此的幾名醫(yī)護人員。
“幾個部隊的小同志,搭把手,咱們把病人轉(zhuǎn)移到監(jiān)護病床上來!”
“大家聽我說,咱們抬著病人身子底下的床單,不要直接抬病人!”
臉圓圓的小護士招呼著幾個士兵,有條不紊的囑咐著。
彭老先生見眾人要抬他,趕忙坐了起來,擺著手大聲說道,“同志,我能動,不用麻煩你們抬我?!?p> 小護士可嚇壞了,趕忙把老先生按著肩膀躺了下去。
“您受了傷,不能亂動!”
于是老先生就又躺到了床上。
幾個人合力把老先生抬到了監(jiān)護病床上。
護士拿來了全院僅有四臺的心電監(jiān)護儀。
“老先生,您現(xiàn)在安安靜靜的躺下,我馬上來給您量體溫。”
護士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盛裝心電監(jiān)護電極片的盒子。
此時心電監(jiān)護的電極片還是重復(fù)利用的。
上一個病人用完了,洗洗晾干,接著給下一個使用。
小護士一打開盒子,就看到了粘連成一團的電極片們。
“真是的,天一熱這個東西就粘在一起,這不是耽誤時間么......”
護士小聲嘟囔著,轉(zhuǎn)過頭來卻看到彭老先生又坐了起來,正伏在床沿低頭找鞋呢。
“小同志,你們把我的鞋放哪里去了?”
“您怎么又起來啦?”小護士趕忙放下手里拆了一半的電極片。
果然跟趙醫(yī)生之前說的一模一樣,病人可能會出現(xiàn)煩躁的情緒!
小護士暗暗的想著。
誰知道下一秒,老先生突然從床上跳下來,一手捂著肚子,表情痛苦,語速飛快的詢問道,“廁所在哪?”
小護士條件反射似的指了一個方向,隨即就見到老先生穿著破了洞的襪子,飛快的向她指的方向跑去。
小護士哪見過這陣勢?
緩過神來,她嚇得大喊道,“趙大夫,李大夫,小王小莊你們快出來!病人跑了!”
“什么?”
幾名大夫追到廁所時,老先生正好站了起來。
看到幾個大夫堵在廁所門前,老先生虧心似的清了清嗓子,尷尬的笑著解釋道,“剛剛拉肚子......”
作為醫(yī)院骨干的趙大夫迅速捕捉到了重點。
“您先別沖水!”
趙大夫拽著李大夫,兩個加起來一百歲的人蹲下身來。
趙大夫大喊道,“看不清,快拿手電筒來!”
護士趕忙遞上手電筒。
幾個腦袋湊在一起,彭老先生反而讓眾人擠到了身后。
他只聽見零星的幾個詞匯。
“黑便,考慮上消化道嚴重出血......”
片刻后,彭老先生被從廁所推到了各個檢查室。
這一折騰,就是一夜。
待第二天清晨,各種檢查結(jié)果才出來。
醫(yī)生辦公室內(nèi)。
熬了一夜的醫(yī)護人員們聚在一起。
兩摞病歷堆在桌上,遠遠看去厚得像兩本教材。
面色不佳,但精神狀態(tài)異常興奮的趙大夫點了點桌上的病歷,開口說道,“這個事,我會在上午親自跟院長及上級領(lǐng)導(dǎo)溝通?!?p> 隨即畫鋒一轉(zhuǎn),趙大夫補充似的說道,“昨晚有這個關(guān)病人的任何消息,在最終結(jié)果出來以前,我希望大家都能爛在肚子里!”
眾人紛紛點頭。
于是,在回到首都的第二天清晨,彭老先生就從重癥監(jiān)護室步行轉(zhuǎn)移到了普通單間。
今天,是老先生住在這里的第三天。
窗外陽光明媚,白玉蘭樹開出了手掌大潔白的花朵。
自從他向上級領(lǐng)導(dǎo)匯報了沙漠中出現(xiàn)的外籍勢力后,他的這間病房門前便24小時有人站崗。
連上廁所都要兩個人同時陪同保護。
具體的理由,彭老先生也明白。
其一,外籍勢力出現(xiàn)的太過蹊蹺。他們是怎么入境的?都有什么人參與在其中?
其二,兩天前的全身檢查,他的檢查報告顯示身體機能異常。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五臟六腑的健康程度,相當于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但之前的檢查報告明明顯示,他的身體狀況極差。
當時負責檢查的主任醫(yī)師甚至隱晦的告訴他,他如果好好修養(yǎng),還能有一年的時間。
當兩件事?lián)诫s在一起,上級領(lǐng)導(dǎo)們出于種種考慮,最后作出決定:在事情搞清楚之前,他大部分的時間都要待在這個屋子里。
“篤篤篤”
“進來!”
圓臉小護士打開門,遞進來一個包裹。
“老先生,這是郵局送來的,說是您的朋友給您送的?!?p> 朋友?
彭老先生接過包裹,包裹上方似乎有被拆開過的痕跡。
這表明包裹是經(jīng)過檢查,絕對安全的。
彭老先生順著痕跡放心的打開包裹。
包裹內(nèi),是一個直徑二十厘米的鐵盒子,盒子上貼著一張卡片。
“老先生,我走啦!
你愛吃糖,就送你一盒糖吧!”
彭老先生看著纖秀的字跡,笑意逐漸浮現(xiàn)在眼底。
鐵盒子很緊,老先生費了好大勁才打開。
盒子里裝的是各種沒有包裝,只有糯米紙包裹的椰子糖。
裝糖的人似乎想裝進去更多,每個糖果都緊緊挨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
老先生稍稍用力,扣了一塊褐色的硬糖出來。
除去包裝紙,放入口中。
濃郁的椰子香氣瞬間在口腔里炸裂,隨即蔓延開來。
老先生望著眼前的鐵皮盒子,嘴里輕輕吐出幾個字來。
“小兔崽子......”
此時,天山腳下的小鎮(zhèn)里。
秋野躲在角落里,抓著一塊馕餅忙著往嘴里填。
突然,她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久違的系統(tǒng)提示音。
“任務(wù)已完成,請選擇是否立即返回現(xiàn)實世界?!?p> 秋野微微一笑。
“是,立即返回?!?p> ?。ㄏУ淖鏍敔敗ね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