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頭戴深灰色粗布儒生巾,身穿深灰色粗布儒生袍,白色布襪穿麻鞋。須發(fā)皆白面目慈祥,雙手?jǐn)n袖坐在石頭上,定睛注視著剛剛從石臺階走上來的張友仁五人。
若是有小園學(xué)子看見這一幕,都會驚疑這還是他們的先生嗎?畢竟把自己拾掇得這么干凈利落這還是頭一回。
老者見五人一直目視著前方色彩明艷的層層殿宇高格,把自己這個一身衣著和山石土地比較靠色的老頭兒徹底無視了。于是一邊手拄膝蓋緩緩站起,一邊尷尬的輕咳了一聲。
此時五人聞聲才發(fā)現(xiàn)就在自己左手邊不遠(yuǎn)處緩緩站起一個老人,雙手抱拳微笑對著自己遙遙一禮。
張友仁和媳婦于芳芷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面上皆有不可思議之色。張友仁一邊抱拳還禮一邊心中疑惑,以自己的境界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與自己近在咫尺的一個人,這個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又看了看眼前之人,腦海里又回想起茶博士關(guān)于這里的敘述中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他一到此處就與此地的氣機高度契合,他說這里是播種知識收獲希望之地。
當(dāng)下張友仁心中了然,此人看似毫無修為,實則是以教書育人入道的文圣人。此地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他的道場領(lǐng)域之地。在他的領(lǐng)域里他就是神,可以無所不在,亦可隱匿藏形。若是不刻意留意還真很難注意到他的存在。
布衣老者看了看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在打量自己的龍吉,蹲下身讓自己看起來和她大概一樣的高度了,向她笑了笑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龍吉歪頭看了看張友仁又看了看娘親于芳芷。見二人沒有表示反對,就耀武揚威腆胸疊肚來到老頭面前。發(fā)現(xiàn)老者只是沖著自己微笑,就是一言不發(fā)的看著自己。
于是沉不住氣問道:“我長的好不好看?”
老者聞言立即點了點頭。
龍吉又問:“那你為啥叫我過來卻不和我說話?”
老者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壓低聲音小聲道:“你那么聰敏機靈,我怕我一張嘴說話,你就說我多管閑事兒瞎操心?!闭f罷老者就把自己的右手伸出在龍吉面前攤開。
看著老者空空如也的手掌,龍吉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把自己的右手?jǐn)傞_舉到老者面前。
老者握著龍吉的手腕,把她的手拿得離自己眼睛遠(yuǎn)些,瞪大了眼睛仔細(xì)觀瞧。
張友仁見此情景從空間里找出一副眼鏡,走過去蹲下身親自給老者戴上。這東西來自于鬼市一個異界少年的雜貨手提袋里。當(dāng)初是那個少年一起打包送給張友仁的。挨個戴上試過了,雖然有的戴上就會頭暈眼花惡心嘔吐頭疼,但是對于某些有眼疾的人卻是有奇效。
正常人的眼睛既能看近處的詳細(xì),又能清晰的觀看遠(yuǎn)處的景物。有些人卻是不行,要么是近處不能清晰視物,要么是遠(yuǎn)處不能清晰看清事物一片模糊。這個盒子上寫著叫做眼鏡的東西就能完美的解決這個問題。彌補你眼睛上的一些缺陷。
老者明顯是近處不能清晰辨別龍吉的掌紋,剛開始時嚇了老者一跳,待看到效果之后,一臉震驚和不可思議的望著張友仁道:“我推演自己能得到兩樣禮物,仔細(xì)推演之下結(jié)果其中一個是眼睛。我自己都覺得荒謬,認(rèn)為一定是哪里出了錯誤。不成想世間竟然還有這種好東西。”
見張友仁沒有出言打擾自己,于是繼續(xù)仔細(xì)看了一下龍吉的掌紋。又問了于芳芷龍吉的生辰,再次掐指排演了一番,最后拿出六枚銅錢虔誠的搖了搖撒下查看了一番。等于是從面相到手相再到生辰八字六爻等多方面排算了龍吉的命理。
用不同的方式反反復(fù)復(fù)推演了多次之后,無奈的搖搖頭道:“我知道尊駕來此的目的,所以特意在此處恭候大駕。首先我們先說眼下之事,也就是尊駕此行的目的涉及之事。因為我和令愛之間本就沒有這種緣分,再者尊駕一定也在適才登山時遇到了老朽的幾個劣徒,了解老夫的擇徒標(biāo)準(zhǔn)是只收成年男子。故而這件事請恕老夫難以從命。”
“因為在第一件事上幫不到忙,老朽就想在別的方面能盡些綿薄之力。以尊駕之能自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事。我剛剛反復(fù)用不同的方式推演不是想要確定這件事。事實上這件事根本就不用如何推演,就是件明擺著的事。我用了好幾種方式想嘗試推演的就是怎么能將此事化解。奈何無論怎么推演結(jié)果都是注定的?!?p> “不過雖然結(jié)局注定,但是遮蓋在這個結(jié)果上的一層未知的天機迷霧我推演不出端倪。只不過我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經(jīng)過這層迷霧的催化后,那個注定的結(jié)局有向好的勢頭轉(zhuǎn)變。卦象顯示令愛會以另一種形勢繼續(xù)發(fā)光燦爛?!?p> 掃視了一眼山谷中這個龐大的造就官員成功人士的場所,再看看眼前這個場所運行的樞紐人物。張友仁不禁感嘆世間浩大奇人異士不可盡數(shù),誰能想到在這偏僻古怪之地還藏著一位足以影響世間格局變幻的文圣人。
張友仁用腳尖兒一點一點的踢著腳下泥土中的一塊裸露在外一半兒的晶瑩圓潤石塊。眼睛盯著石塊兒沒有看老者的表情,微笑著道:“你預(yù)測出的那些東西盡管說的很隱晦,但是我能聽出來你的真實意思。也是將來要發(fā)生的基本事實。這些我也是很早就都通過翻閱光陰長河看到了。這是必然要經(jīng)歷的王朝更替變革,和歷史發(fā)展的必然趨勢所導(dǎo)致的結(jié)果。誰被裹挾在這股大潮里拼搏掙扎都是定數(shù),不以某一個人的好惡和意志為轉(zhuǎn)移。也不會因為某個大能的干預(yù)就偏離了既定的軌跡。所以你也不要因為幫不上忙就愧疚自責(zé)?!?p> 俯身撿起被自己從泥土中踢出來的那塊兒晶瑩剔透的石頭。用衣襟仔細(xì)的擦拭干凈上面沾染的泥土灰塵,用雙手?jǐn)n住石塊兒的四周將其舉起對著光仔細(xì)觀察,竟然瑩潤通透毫無瑕疵?;叵肓艘幌聨煾冈迕魃砩系臍赓|(zhì),竟然隱隱與這識丁散人有幾分相似之處。又回想那塊兒袁清明腰間的天師玉牌氣息。抓住一瞬間的心靈感應(yīng)雙手合十將這塊兒石頭一搓再搓,再次攤開手掌,掌心靜靜放著一枚穿著紅繩的玉牌。
抓起識丁散人的手,將玉牌放在他的手心鄭重說道:“不追名來不圖利,默默無聞的隱藏在這里一心一意專心治學(xué)育人。這種執(zhí)著于專業(yè)的精神應(yīng)該得到褒獎,這塊牌子你有資格擁有?!?p> 識丁散人拿起這塊兒瑩潤如玉的牌子仔細(xì)觀瞧,牌子兩面各有兩個字,一面書寫著‘天師’二字,一面書寫著‘文圣’二字。此牌兒一經(jīng)入手,立即便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充斥全身。仿佛得了天地的詔命敕封一般,那種感覺無法言喻。就像皇帝終于有朝一日手握傳國玉璽,就像統(tǒng)兵百萬的將軍手握鎮(zhèn)國虎符。識丁散人激動愛惜的將其懸掛在了腰間愛不釋手。
恰在此時那一眾中年儒士一邊縱酒談笑著,一邊從石臺階走入山谷。抬頭恰好看見眼前的恩師,此時就見師父從來沒有打扮得如此干凈利落。腰間懸掛一枚質(zhì)樸的美玉上面此時散發(fā)著濃郁如實質(zhì)的文運氣息。將自家先生烘托得煌煌泱泱宛若天神臨凡,一身浩然正氣。
一眾弟子嚇得驚慌失措,想起老師平日里的嚴(yán)苛立即扔了酒壺?fù)涞咕桶???诜Q:“師父弟子們錯了!不該偷溜出去飲酒!”
龍吉聽不懂識丁散人和自己爹之間打啞迷一般的對話。站在原地很是無聊,看著遠(yuǎn)處的層層疊疊雕梁畫棟很想沖過去上竄下跳一番。念頭剛起就被娘親于芳芷一只手搭在肩上,跳脫的思緒野馬立即被收緊韁繩。又乖順得如一只小貓靠在娘親于芳芷的腿上左扭右扭蹭來蹭去,就像渾身上下都癢癢一般。
正在百無聊賴之時就見剛剛路上那一波中年儒士從臺階走了上來。而且一上來就嚇得屁滾尿流丟了酒壺,跪倒一片給先生認(rèn)錯。笑得龍吉前仰后合,期間還不忘從娘親身后探出頭來,對那個向自己提問被自己噎得啞口無言的家伙翻白眼吐舌頭做鬼臉。
識丁散人并沒有因為剛剛被張友仁贈予玉牌褒獎,就立即遭遇一群弟子私自偷溜出去喝酒而感到尷尬。只是輕描淡寫的用了一句:“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都回去抄書自省吧”就將一眾犯錯弟子打發(fā)走了,就連抄什么書都沒有說,看來在這里罰抄書已經(jīng)是常態(tài)化的家常便飯了。不用刻意說也知道自己該回去抄什么書。
張友仁拱手抱拳一禮道:“能親眼見識一番如此奇特的學(xué)府,也算是不枉此行。就不耽誤老先生治學(xué)育人了,我等這就告辭了?!?p> 識丁散人拱手躬身施了一個大禮一揖到地。再次起身之時眼前已是空無一人。之所以行此大禮是因為他推測出此人乃是天下第一人,如果只是如此也不值得他如此恭謹(jǐn)禮敬,他還能推演出為了天下蒼生,他將失去自己最疼愛的女兒,然而即便如此也未能阻擋他前進的步伐。而自己雖然敬佩卻什么也幫不上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