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那天,天色灰蒙蒙的,我在車站上焦急的等著公交車,十路還是那般的不準時,旁邊有一對母子,孩子個頭不高,看著像是七年級的新生,我看見他明凈的眸子里閃爍著興奮,臉上是躊躇滿志,我心里動了一下,像是當年的我自己,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九年級了。時間就是這樣,過去了你才覺得匆匆。
校門口沒有一個人,我忽地就慌了,趕忙飛奔上去,在教室門口瞥見里面人已經(jīng)坐滿了,我忙的推門喊聲報告,看到里面一個女人,個子不高,方臉大眼,架一副方框眼睛,我的心似空了一拍,早就料到了不是嗎?只是還沒有習慣罷了。
她的開場白讓人有些不舒服,她說:“我姓趙,管班管的嚴,咱們班以前什么樣子我們都知道,要是好呢,我也不至于站在這里對吧?”我撇撇嘴,心里很不情愿。
她先是指揮著我們大掃除,我們一邊拿著掃把掃地,一邊嘻嘻哈哈的聊天。韓寒看了我一會笑了出來:“你這眼鏡看著怎么這么奇怪?”
“用科學一點的說法講,我這是凸透鏡?!?p> 旁邊的華婷補了一句:“科學的說,好丑!”我伸手給了她一巴掌。
張雯瞇著眼道:“我前天也去配了眼鏡,剛散完光,我現(xiàn)在就更個瞎子一樣!”我忙附和道:“這個我深有體會啊,我那天還太陽特別大,晃得眼睛根本睜不開,重點是我什么字都看不見,哈哈,好幾天沒寫作業(yè),但是也沒玩手機!”“就是,現(xiàn)在我就看不清字!”
我們正聊的熱火朝天呢,小趙就嚷道:“那一坨,不好好干活,好好聊著昂!你們班這是什么風氣,以前養(yǎng)的啥習慣????一盤散沙,站著的,聊著的,還有那,哎,就說你呢,叫什么名字?誰讓你坐桌子上了?”我們看看彼此,嘆了口氣,那個笑語盈盈的姑娘,再也不是我們的班主任了,我看到她們眼中亮晶晶的,是淚光。
坐在空蕩蕩的十路車上,抱著裝滿了的書包,心里沉甸甸又空落落的,前路一定是艱難的,不管是鮮花還是荊棘,總是要一步步的走過的。雨蒙蒙的下著,我靠在車窗上,暗暗的下著決心。
第二天,昏昏沉沉的上了一天課,下午第二節(jié)課,正是老朱的物理,我撐著腦袋,哈欠連連的聽著,忽地聽見他說:“因為身體原因,我這一學期本來就不來了,但是由于學校師資不充沛,校長說讓我放下一個班…就這一周了吧,哎,以后呢你們也就解脫了?!蔽艺艘幌?,心中有些東西涌動著,似乎有些悲憤。我問易易:“老朱的意思是不帶我們了嗎?”“大概是吧!”
下課后,有老師通知讓坐校車的去操場排隊,說是安排這學期的校車。我們一群人一涌而出,不錯,可以翹掉剩下的那節(jié)歷史課,遺憾的是沒見一下新來的歷史老師了。操場上,我們一群人聚在一起聊天。
“老朱的意思是不帶我們了?”
“是的吧!”
“為什么?。康さ傋?,老朱也不帶了!”
“就是啊,可是為什么放下的是我們班啊?當時小猴子走的時候,就放下的我們班,當時說是我們班好一些,要把五班的成績提一提,現(xiàn)在老朱走了,又要放下我們班,憑什么啊,我們班物理學的又不好!”
“就是呀,小猴子走了,丹丹走了,連老朱也要走,我覺的六班都不是六班了!”
“對啊,對啊?!?p> 周二早上,我正在吃早餐,轉(zhuǎn)過去和韓寒聊天,她說:“你知道新來的歷史老師是誰嗎?”
“誰???”
“楊明月,我之前見過他,還真沒想到是他呢!”
“明月?男的女的?”我不禁疑惑。
“男的啊,我也覺得這個名字像個女生呢,他長得還挺帥的!”
“是嘛,昨天沒見到真是太可惜了呢!”
“那你歷史作業(yè)寫了嗎?”
“什么,還有歷史作業(yè),我不知道??!你寫了沒?”
“我也沒寫,我猜他不會說的,我們昨天又不在!”
下午,我們就見到了這位明月先生,他看著很年輕,上課氣氛也很活躍,比起之前的達老師和魏老師都要好很多。
說起達老師,他帶了我們?nèi)齻€學期,雖說現(xiàn)如今一點知識點都想不起來了,但是卻還記得他站在講臺上,脖子輕輕的歪著,兩手抱在胸前,雖說是個七尺男兒,端的卻是淑女的范,還記得他一本正緊的說冷笑話的樣子,那是一次考試前夕,課講到一半,不少人已經(jīng)進入了夢想,他開始強調(diào)考試注意事項,只見他面無表情的款款道來:“答題卡啊,它發(fā)到你們手里的是后是一張卡紙,可是你們交上來,它卻變成了一張手紙……”聽聽這是什么神仙言論,我們頓時沒了瞌睡,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這可能是他說過的我們記得最牢的話吧!
九年級,我們新加了一門科目,化學,而我們的化學老師是一個很幽默的女人,她自稱老朱,鑒于我們背地里叫物理老師老朱,所以我們叫她朱姐,第一節(jié)化學課上,她只拿了一些藥水和幾只試管,我們看她將兩種無色藥水倒在了一支試管里,里面出現(xiàn)了艷麗的紅色,還看到她將一根鐵釘放進一支裝有藍色液體的試管里,不一會兒,那液體竟然變成了綠色,鐵釘上長出了紅色的物質(zhì),我們都很震驚,立馬對化學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第一周在渾渾噩噩中過去了,那是一節(jié)數(shù)學課,班上來了一位胖胖的可愛女孩,我們都在猜她的身份,有的人猜她是復讀生,也有的人猜她是轉(zhuǎn)學生,當然,很快就有了定論,在我們都被一道四邊形證明題難住的時候,她很輕松的就解了出來,在老師的計算題測試上,她又快又準,拔得頭籌,我們都心中一涼,天吶,這么厲害,怕是班上的第一要換人了,我這個千年老二也要位置不保了。
我們輪著坐到了窗邊上,班主任說為了照顧新同學,讓她坐在了我的旁邊,把易易換到了靠窗的位置,我們就這樣坐了一周,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小芬,我和她也很投緣,總是能聊的很合拍。后來我們換座位的時候,只有我和小芬輪到了中間大組,易易留在了窗邊。
我心中有一點點難過,我很喜歡和他做同桌,但是這點難過也沒持續(xù)多久就沒有了。后來他和胡小黑做了同桌,他們關系一直都很好,兩個人也很合拍。胡小黑之前是我前桌,他總是轉(zhuǎn)過來和易易說話,他很幽默,我老是被他兩的對話逗得笑出聲來。那個時候清晨的太陽光打在我們身上,薄薄的一層,金燦燦的,有一點點的耀眼,很美好,很安心。
小芬是我見過最溫柔的女孩子,有一天中午睡覺,我咳嗽了幾聲,她便將她的衣服給我披上了,還笑瞇瞇的看著我,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我笑著問她:“你不睡了嗎?”她說:“我睡醒了?!彼贸鼍毩晝?,做起了題,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努力。她去盛水的時候,會順便幫我也盛上,我總是會被她這些小小的溫柔感動,不知道該如何謝謝她。
有一天中午,我們在食堂撞見了丹丹,她還是原來的樣子,我們拼命的揮手跟她打招呼,想讓她注意到我們,很好,她果然看到了,也笑著跟我們打招呼,可是我心里卻有些黯然神傷,我們真的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她了,好想她啊。
教師節(jié)那天,我們開了開學典禮,我見到了將要禍害我們一年的楊主任,他小個子,頭頂上為數(shù)不多的頭發(fā)還在掙扎,圓臉上堆著笑,那時的我們怎么也不會想到那笑容下是怎樣一副厲害模樣。
很羨慕五班的同學,他們手捧鮮花送給老師,不知道哪個人那么幸運,把手中的花捧給了丹丹,我多希望那個人是我,我想抱抱她,道一句謝謝,珍重。
后來的一天早上,華婷叫我去找班主任,出了教室門她悄悄告訴我,其實是丹丹找我,我很開心,匆匆走進那間辦公室,發(fā)現(xiàn)班長,張雯,大家都在,我走近那張桌子,她拿出一摞摞我們以前交的東西,說是讓我們發(fā)給大家,她說她明天就要走了,要去上海。
“所以,愛會消失對嗎?”她笑著問我,我愣了一下:“不會的,愛不會消失的!”我忙忙的回答。她說她要了心理課,要和我們道別。
出了辦公室門,我突然就憋不住了,我好委屈啊,替丹丹委屈,當時小猴子走的時候,我們?nèi)噢k了派對送她,為她準備了禮物,可是現(xiàn)在丹丹要走了,卻是她和我們告別。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她在我們所有人的注目下走了進來,她靠在講桌邊上,就跟從前一樣,好像什么都沒變,好像什么都變了。
“我以為我能陪你們走下去,陪你們畢業(yè),看你們長大,可是我沒有,對不起?!?p> “曾經(jīng)也說過氣話,說不想帶你們了,可是我卻沒有想要丟下你們,你們是我從七年級帶到現(xiàn)在的,從剛?cè)雽W那么小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比我要高了,都打過罵過的了,我知道,你們是我打不散也罵不走的人,什么話都跟你們說過了,就是沒有說過我愛你們,今天也說了。今天以后我就走了,我要離開這個學校去上海了,明天你們就見不到我了,很舍不得?!?p> “還有幾分鐘就下課了,我很希望我們能像以前放假一樣,拍一張全家福,布置點作業(yè),跟你們嘮幾句,等下課鈴一響,你們都沖的沒影了,過兩天又早早的來了,我們又都在這個教室里呀!”
我早就哭的不行了,她從進門就沒有摘下口罩,可是我們還是看到了她的眼淚,就那樣靜靜的流了下來,打在口罩上,潤濕了一片。那一瞬間,我真的想讓時間停下來,就這樣停在那一瞬間,永遠永遠。
下課鈴還是響了,她匆匆的轉(zhuǎn)身離開,我看到有人跑了出去,她們攔住了她,想要抱抱她,我記得我第一次抱她的時候,我說老師,六班會好的,可是六班沒有好起來,還是讓她失望了,我沖了出去,卻終究是遲了一步,她已經(jīng)走了。
我坐在校車上,看窗外那輪通紅的落日,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慢慢的只剩下了火紅的云霞,連同著我心中的不舍,一起沉在了內(nèi)心深處,有的人要離開,有的人要到來,而我,除了接受,也沒有什么可以選,哪怕難過,卻也無奈,也許這就是成長吧!
很快就國慶放假了,哎,還不如不放呢,作業(yè)一大堆。假期過后就要去住校了。我老媽給我準備了一大堆用的東西。我看著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心里別有一番滋味,既有對父母的不舍,又有對即將的住校生活的期待,那天晚上,我靠在我媽的懷里,跟她撒嬌:“媽,我住校去你想不想我呀!”我媽笑著推我:“想啥?。“筒坏媚憧煨┳吣?!可在家折騰死我了。”
話雖這么說,但是我看她眼眶慢慢的變紅了。
假期過的很快,最后那天傍晚,我就去住校了,學校宿舍條件很好,四人間上床下桌,舍友都挺好的。
剛睡到宿舍的那天晚上,我有些不適應,徐柒柒和張悅說自己認床,怕睡不著,我和達小珊還安慰她們呢,可是誰知這兩個家伙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還打起了呼嚕,反而是我和小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直掙扎到半夜才堪堪入睡,也睡的很淺。第二天早上,我們就調(diào)侃她們:“你兩不是認床睡不著嘛,怎么還打起呼嚕了呢!”然后我們就笑成了一團。
晚自習安排的很緊張,只有一節(jié)課的時間做作業(yè),然后要上兩節(jié)晚課。時間越來越緊張了,可是我們卻沒什么緊迫感。
那天的語文課,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然后就聽見老師說:“李易易這兩天狀態(tài)不對的很吶,跟你同桌聊美了唄,在說話看我不給你們調(diào)開!”
后來的一天中午,老師問易易他原來的同桌是誰,他說是陳優(yōu),然后我就聽見他跟老師保證說上課認真聽,讓老師千萬不要換座位??!我聽到后心里有一點點難過,他這么不愿意和我坐在一起嗎?然后憤憤的哼了一聲,心里想著:“我還不想和你坐呢!“
好巧不巧,第二天早上,老師還是把他和我調(diào)在了一起,我不情不愿的把桌子搬到他身邊,然后坐下,沒說一句話。心里還十分有骨氣的想著,才不要主動跟他說話,誰還沒個脾氣了!當然,如果他先搭話的話,我也會勉為其難的說兩句的。
我很沉得住氣,一直保持著高冷形象,而他也沒有主動跟我說話,一早上,我們都相安無事,只是各自上課,做題,沒有任何交流。直到最后一節(jié)美術課前。
“喂,下節(jié)課是什么???”
“不知道?!?p> “那你去看一下唄?”
“你自己怎么不去看!”
“啊,你看一下嘛,我這里也不方便出呀!”
“美術,美術行了吧!”
從這開始,話匣子就徹底打開了,相互調(diào)侃,插科打諢,一發(fā)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