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我來這兒做什么?”我華服未卸,滿頭珠寶的,就這么莫名坐進(jìn)了馬車,開出宮。
“感恩寺今日有燈會,中秋佳節(jié),就不要死守著那些規(guī)矩了,我?guī)愠鰜硗嫱?,本來想等你吃好了,不過你沒胃口?!彼χ鈿怙L(fēng)發(fā)的樣子就像渾身參透了這柔和明亮的月光中,讓人無法自拔。
幾乎是毫不猶豫,我抱住了他,貪婪的感受著他的氣息,也感覺到,他渾身一震。
“怎么啦?”他抬手環(huán)住我,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我今天在皇后娘娘那邊聽到了許多你的糗事,可好玩了?!蔽野杨^埋在他的懷里,悶悶的說。
“是嗎?”他的聲音明顯帶著笑意,“那還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我從他懷里抬起頭,伸手握住他的耳朵,“奇怪,從前也沒見你耳朵紅,怎么這兩天總是這樣。”
他慌忙拍去我的手,輕咳了一聲,“你,你不覺得很熱嗎?”
“不熱啊?!?p> “少爺,夫人,到啦?!?p> 許幼清慌忙應(yīng)了一聲,松開我跑下車去,然后拉開簾子,把我扶了下去。
這是我從未見過的光景,明明是黑夜,但是大家都拿著一盞小蓮花燈,把廟照的和白日里差不多,有夫妻相伴的,也有兩人中間牽著小孩,一家三口齊齊跪在佛祖之下,誠心祈福,姻緣樹被系滿了紅絲帶,來者皆是盛裝,怪不得他沒讓我回宮卸去裝扮,這么一比,我也不算夸張。
“早知道把寧兒也帶來了。”這么美的場景,真不想讓她錯過。
“我來之前看過來,她睡的正熟,若我們擾了她的夢,她定不高興?!痹S幼清笑著牽起我的手,帶著我往里走。
“小娘子小娘子!這盞蓮花燈送你!”剛走進(jìn),就有一個約莫八歲的小男孩沖我跑來,將自己手上的那一盞蓮花燈遞到我手上。
“給我了,你怎么辦呀?”看著他滿臉通紅的樣子,我有些奇怪。
“這盞燈是我做的哦!”他說著,難掩驕傲,“阿娘說,將自己親手做的花燈交給自己想給的人,就是將自己的祝福送給她。阿朗看了好久,就決定把燈給小娘子,小娘子定會平安順?biāo)斓??!?p> 我和許幼清笑著對視了一眼,他蹲下身,“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阿朗?!蹦泻⑿Φ臓N爛,一雙眼干凈澄澈。
“阿朗啊,”他從身上解下一個玉佩,那個我認(rèn)識,是皇上賞的,價值非凡呢,“這個給你,這個是我對你的祝福,也祝你平安順?biāo)??!?p> 阿朗怔住,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手懸在半空中。
“阿朗,這個玉佩不值幾個錢的?!蔽乙参⑽⒍紫?,和他平視著,“這是我們給你的祝福,怎么能不收呢?”
阿朗看看我,又看看他,笑了起來,露出了兩顆小虎牙,接過玉佩就連忙揣進(jìn)懷里,“那我走啦?”
我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一轉(zhuǎn)身就跑,應(yīng)該是尋自己的阿娘去了。
原本許幼清帶我出來是想讓我放松放松,不止把心思放在為父報仇上,卻不料,我們在這兒遇到了尋。
他依舊是一身黑衣,臉上沒有什么神色,即便是這樣的日子也不曾展露笑顏,反而是他身邊的高大人高夫人和洛姨說說笑笑的。
看到尋,我一下子就氣上心頭,剛想過去,他就已經(jīng)看了過來,難得的面露震驚。
高大人也看到了我們,笑著迎過來,“太子,承徽,你們怎么在這兒,不參加宮中家宴?”
許幼清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現(xiàn)下我們是少爺和夫人?!?p> 高夫人掩嘴一笑,“原是偷溜跑出來了。”
我看向玥兒,她也沖我笑了下,算是問好。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多叨擾了?!痹S幼清握緊我的手,向眾人告別。
經(jīng)過尋時,不知怎么,我心頭一快,輕聲說了句,“徐嬌嬌死了,你知道嗎?”
他立馬轉(zhuǎn)頭看向我,只是我已經(jīng)攜著許幼清走了過去,并沒有回頭看他。
不過我也并不是情字當(dāng)頭的人,今日是團(tuán)圓節(jié),難免他不會想起自己的舊愛,再加之和家人們來廟會,他身上連把刀都沒帶,但是聽見了我剛剛的話,他一定會來找我。
想到這兒,我逛啥都沒了興致,許幼清正拿著簪子在我頭上比,我看見了躲在角落的身影,輕輕推了一下他。
“我想吃那個糖人,你幫我去買一個吧?!蔽依囊滦浒蟮健?p> “行?!彼麤]有絲毫猶豫,“你在這兒呆著,我很快回來?!?p> 等他走了,我捏緊隨身的匕首,緊張的看著緩步走來的尋。
“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他面色冷峻的盯著我,像是在打量犯人。
“便是你聽到的樣子?!蔽倚χ聪蛩?,“怎么?徐小姐懷著身孕自盡的事情,沒有進(jìn)入你的耳中嗎?”
“身孕?”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妍妍有身孕了?”
“你還真是他們所說的那般絕情呢,”我冷笑了下,“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有什么立場在這邊為她著急?”
“你在胡說什么!”他狠狠上去掐住我的脖子,“我是妍妍此生唯一的愛人。”
“咳……”他好似就是為了恐嚇我,所以盡管掐住了我,我卻還能好好說話,“我倒是想知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梅家?!?p> “梅家?”他皺起眉,像是在思考點(diǎn)什么,“梅家手腳不干凈,被人查了出來罷了。”
“你胡說!”我用力推開他,“若非存心陷害,就算查出來什么,也不可能僅一刻鐘就確定罪名,第二人就將頭懸至城門!尋,你在考慮自己愛的人,怎么就不能讓我考慮一下我愛的人呢?”
“你究竟知道點(diǎn)什么!”他像是徹底失去了耐心,“你有想做點(diǎn)什么!你把妍妍經(jīng)歷了什么都告訴我!”
“夫君!”
玥兒在巷口喊了一聲,“父親喚我們回去了!”
尋松開手,看著我許久,“梅媼柔,我們還有再相見的時候?!?p> 說罷就甩手離開,我卻能隱約感覺到他對我的莫名感覺,說不上來,但是和他這個人一樣,讓人窒息。
我渾身癱軟,摔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想讓自己平復(fù)下來,一共也沒離開多久,許幼清應(yīng)該不會發(fā)現(xiàn)吧。
巷子里有腳步聲響起,我將頭埋在雙膝間,知道那人在我面前停下,我看到鞋,就知道是他來了,應(yīng)該會狠狠罵我一頓吧。
我抬起頭,他果然是面無表情的盯著我,讓我感覺自己犯了滔天大錯。
我正斟酌著用詞,想解釋一番,卻聽見他的一聲輕嘆,然后身子一輕,被他抱了起來。
“回家了?!?p> 他輕聲說,將我抱的更緊,我們的第一個中秋,也就這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