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他一定是。
我的指尖忍不住的輕顫,那是我已經(jīng)許久未見到面,許久未說過話的,我的大哥啊。
幼清從后面環(huán)住我,握住我發(fā)顫的手和我一起推開門,屋內(nèi)沒有侍奉的人,只有一身布衣的大哥坐在床上抱著寧兒拿著撥浪鼓搖。
聽見響聲,他立馬抬起頭看向我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眼眶就蓄滿了淚水,幾月不見,大哥瘦了不少,也黑了,眼中的少年意氣不再現(xiàn),倒像是歷經(jīng)了滄桑,不難想象他在邊疆過的是什么日子。
他站起身,有些好笑的看著泣不成聲的我,揉揉我的頭后緩緩跪下,“草民梅嶼澤見過太子,太子妃。”
“快起來快起來。”幼清連忙道,然后拍了拍我的背,柔聲道,“見到大哥就別哭鼻子啦,難得一見,好好聊聊啊?!?p> “小柔還是這么愛哭?!贝蟾珉y掩語氣中的寵溺,上前幫我擦去眼淚,“別哭了好不好,我明天就回去了,讓我看看開心的小柔?!?p> 我抹了一把眼淚,抽著氣重重點(diǎn)頭。
“我先回去了,你們聊?!币娢仪榫w微微好了一些,幼清才松開我的手,差欣雅抱走了寧兒,自己也退了出去。
“大哥,你在荒蠻之地受苦了吧?!?p> “傻姑娘,”大哥笑的一如往常,“不苦,看著你能好好的,我就更不苦了。”
他看著我,忽然笑了出來,“我們小柔真的長大了,這次回來看到你和太子琴瑟和鳴的樣子,也算是值得了?!?p> “啊?”我一怔,反應(yīng)過來,他剛剛一直握著我的手安撫我,怪不得大哥會說這話。
我笑著挽住他的手臂,把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都和他說了一遍。
“你啊,”他看著我眉飛色舞的樣子,忍不住點(diǎn)點(diǎn)我的額頭,“你知道嗎?當(dāng)時你本來要跟我們一起去邊疆,被太子攔下來了,他在乾清宮跪了兩個時辰,你才能呆在這宮里?!?p> “啊?”我訝異的看著他,“我不知道啊?!?p> “當(dāng)時下到府里的圣旨原本你要去邊疆的,林家的女兒嫁入當(dāng)太子妃,后來不知怎么,你就沒事了,只是降位。”他長嘆了一口氣,“太子對你用心,大哥也就放心了,也多虧他的打點(diǎn),我在那兒也不算難過,就是娘病了,本來也能來看看你?!?p> “娘病了?”
他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你別擔(dān)心,沒什么事情,你自己好好的就好?!彼袷峭蝗幌肫饋硎裁?,“聽說高小姐沒了?”
“是?!甭牳叻蛉苏f過玥兒是喜歡大哥的,“一夜暴斃。”
“小柔啊,大哥和你說,”大哥的臉色不太好,擔(dān)憂的看著我,“大哥呢,堅信父親不會做叛國的事情,但是父親已經(jīng)沒了,大哥不希望你一直帶著仇恨生活,如果能提父親洗脫冤屈最好,若是不能,咱也不要勉強(qiáng),不要把自己賭進(jìn)去,知道嗎?”
“可是父親一生清正廉潔,背負(fù)如此罵名,我實(shí)在是……”一想起這事,我就止不住的難過,聲音都低了下來。
“高玥兒長得水靈,我對她一開始是傾心的,只是……”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算了,反正高家背后的人,與你們是不利的,你少接觸為好?!?p> 看來大哥還不知道高家被滅門的消息,看他神色凝重,我也不好說些什么,只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了?!?p>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明日一早就要回去?!彼屏送莆?,“來日不知何時能見,大哥希望你好好的,知道嗎?”
“來日方長。”只要有一絲機(jī)會,我都會把你從那地方救回來的,我輕輕退后了一步,像兩年前還在府里的樣子,朝他福禮,“那我先走了?!?p> “走吧?!彼麤_我擺擺手。
……
從那里出來,夜都深了,我裹緊了身上的披肩,快步走去主臥殿,那兒燭火都滅了,是睡著了嗎?
我輕手輕腳的進(jìn)去,放好披肩,借著月光,能看見床上的人閉著眼,卻也只睡了一半的地方,寧兒不在,應(yīng)該是被欣雅抱去了。
想起今天大哥說的,他為了我在乾清宮面前跪了兩個時辰的事,有些委屈,總覺得他不把自己做了什么告訴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他的好,所以每當(dāng)有人告訴了我他為我做了些什么,我就會覺得自己特別對不起他。
躡手躡腳的躺在他身邊,一點(diǎn)點(diǎn)掀開被子想給自己蓋住,卻還是驚醒了他。
“唔……”他微睜著眼,看到是我,連忙拉開被子讓我躺了進(jìn)來,從背后抱住我,聲音有些沙啞,“回來了?身上怎么這么涼?”
“都冬日里了,我剛從外面回來呢?!蔽肄D(zhuǎn)過身,輕戳了一下他的臉。
他閉著眼,像是很困了,也沒有攔住我的舉動,只是抬手將我抱的更緊,準(zhǔn)以為我在和他鬧著玩,“好了,我抱緊點(diǎn)就不冷了?!?p> “幼清,”我在他懷里,說話都是悶悶的。
“嗯?”
“我以后會對你很好的。”對著他情不自禁就帶上了撒嬌意味。
他彎了彎嘴角,吻了吻我的額頭,“好,我也會對你很好的?!?p> “我要對你比你對我好……”
我攀上他的脖子,頭靠在他的頸窩,溫?zé)岬臍庀⒃谒牟鳖i處,徹底澆滅了他的瞌睡。
“婠婠,”他順了順我的頭發(fā),“怎么了?”
“你的膝蓋還痛嗎?”
“嗯?”他一愣,“什么?”
“在乾清宮門口跪兩個時辰,還痛嗎?”
他的動作一頓,隨即失笑了一聲,“沒事。大哥告訴你的?”
我點(diǎn)點(diǎn)頭,“我當(dāng)時都,我都不搭理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幫我?”
“從我們拜堂成親那一刻,或者從我在大殿上看到一舞驚鴻的你時,我就注定要為你做那么多?!彼穆曇衾`綣溫柔,像一張大網(wǎng)圍住了我,無法掙脫,“婠婠,這樁婚事不是皇上賜婚,而是我自己向父王求來的,那晚表演那么多,我只記得你,你穿著紅衣,就此羈絆住了我,你說你是不是很厲害,比月老的紅線都厲害?!?p> “那如果,我永遠(yuǎn)都不知道呢?”
“我做了什么,不是為了讓你知道的?!彼χ鴰臀也寥パ劢堑臏I,低頭親了一下我的眼睛,“都哭的發(fā)燙了,睡吧。”
我嗯了一聲,縮進(jìn)他的懷里,冬日深夜帶來的寒冷早就被他的懷抱所驅(qū)散,身邊之人是所愛之人,原來是這種感覺嗎。
我撐著身子,在他唇邊落下一吻。
“晚安,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