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來晚了？”熟悉的聲音。
熟悉的人……
江錦紜手上的動作一停，她微微轉(zhuǎn)身。看見顧承意一身青衣而來。她剎那間的慌神，差點失態(tài)。
他依舊風(fēng)華無雙，依舊是那么耀眼的顧承意。
她有些澀澀的感覺在心頭，說不出口。一雙手在錦袖的遮掩下，落下滴滴細細的汗珠。
“小紜？怎么見了我……不說話？”顧承意疑惑的盯著她，覺得今日的江錦紜有些一反常態(tài)。
“看見你沒帶甜糕……生氣?！?p> 江錦紜又軟又氣的聲音傳來，想要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日里無異。
“縵珠……你得評理?！鳖櫝幸庋凵褚晦D(zhuǎn)，便打算拉著月縵珠當擋箭牌，他扯了扯月縵珠的衣角，模樣似乎還委屈，“她！”
顧承意抬手指了指江錦紜的鼻子，質(zhì)問又居高臨下，說道，“不是你叫本王來的嗎？”
“哦……”江錦紜冷淡的給他給了個白眼。轉(zhuǎn)頭之際，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
顧承意眉頭一疼。
想要把她拉出宮賣了的想法又溢上心頭。
“對了?！鳖櫝幸庾讼聛?，看了眼月縵珠，說道，“明日，我們要回邊疆?！?p> “什么？”
“什么？！”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的傳來，顧承意一愣，眼神看著反應(yīng)比月縵珠還大的江錦紜。
“縵珠姐姐，你要走？”江錦紜當下轉(zhuǎn)了頭，看著月縵珠的側(cè)臉，聲音忽的提高了幾分。
顧承意的心思一閃，又說道，“邊關(guān)突然來犯，措手不及，誰都沒有準備，宮里沒人了解邊關(guān)情況……所以，只好你我?！?p> “明日起身？”
顯然，月縵珠的情緒特別平淡，就像是在說什么平常話。
“姐姐……”江錦紜嘟囔著嗓音，一雙眼看著她，萬般不舍在眼里，卻被變成眼淚憋了回去。
“小紜，沒事的，邊關(guān)平定，我與承意還會回來的?！痹驴z珠安撫著江錦紜，說道，“我在邊關(guān)數(shù)十年，你還能擔(dān)心我什么事？放心吧……等我回來，就到了寒秋，聽說那時的中盛產(chǎn)美食，等我回來，一定帶你去?！?p> “中都？”江錦紜的眸子疑問起來。
“是我的故鄉(xiāng)?！痹驴z珠笑了笑，說道，“所以我不在，小紜一定要等我?！?p> “嗯?！苯\紜的聲音堅定下來，她頓了頓，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也不敢轉(zhuǎn)頭去問一句顧承意。
月縵珠也正覺得疑惑，她抬頭看了眼顧承意，似是在詢問是不是他又惹了她。
然而目光里的答案，告訴月縵珠并沒有。
顧承意低頭去看她，看見她的眼神里沒有任何一絲往過來看的意思，也未自討沒趣，獨自一個人飲起酒來。
江錦紜的余光間撇見自己面前的酒杯，正抬手，便被顧承意一把奪了過去。
“小孩子喝什么酒。”顧承意聲音冷冷的，卻像個置氣的孩子，面上的眼神也似江錦紜一般，不愿轉(zhuǎn)頭。
月縵珠的視線一停，看了眼別扭的兩個人，突然起身揉了揉頭。
“青玉、我覺得……我頭好暈?！?p> “暈？”顧承意疑惑的看了眼她，將月縵珠的酒杯端了起來聞了聞，說道，“也沒下毒啊……”
“你、你說什么呢？”江錦紜一怒，瞪著眼睛看著他。
“我怎么會對縵珠姐姐下毒……”
江錦紜眸子里圓溜溜的，全是怒氣，像個小貓炸毛了一樣。
月縵珠差點忍不住笑，但是，她還是故作踉蹌了兩步。
“縵珠姐姐……沒事吧？”江錦紜起身就要去看月縵珠。
月縵珠忽的躲閃開，說道，“應(yīng)該只是不太舒服，青玉，陪我出去吹吹風(fēng)……等會，我再回來……”
青玉沒說什么，當即便走到月縵珠的身邊將她的半個身子扶著。
月縵珠很輕，以至于青玉根本不需要耗費多大的力。
“小紜，在這里等著我啊……不要走。我等會會回來的?！?p> “縵珠姐姐我陪你?！闭f著，江錦紜就要跟著走。
月縵珠眉頭忽然一皺，眼看就要露餡，她忽看向顧承意。
顧承意頓了頓，酒杯后的嘴角微微上揚起一絲弧度，在對上月縵珠那雙眼時，他突然抬手用力，一把將江錦紜拉了回來。
“沒事小紜，在這等我……”月縵珠說完，就拉著青玉離去了。
然而，忽然被一股強大力道拽走的青玉，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恐的看著這個“不舒服”的人嫌自己走的太慢，直接拽著自己小跑著走開了的人，當場石化。
……
顧承意的眼神變得漂浮了起來，他的目光逐漸濁熱，他總覺得，江錦紜在有意疏遠他。此刻，他的眼神就這么定在她的身上。
“你在躲我？”淡淡的酒氣撲面而來，看來在自己沒看他的這段時間里，顧承意應(yīng)該喝了很多酒。
江錦紜的眼神忽然心虛，似是也在想自己是不是莫名不理他對他有些殘忍。
“沒有?！苯\紜緩緩的低下了頭。不動聲色的揉了揉剛剛被顧承意用力拽住的手臂。她低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拽的不輕，已經(jīng)有了泛紅的跡象。
看來顧承意好像……真的生氣了。
顧承意卻不給她低下去的機會，她剛一低頭，顧承意便兩指捏起她的臉，強制的讓她與自己目光對視。
……
“我、我只是……”江錦紜有些愣，目光與顧承意對視的時候，被他發(fā)直的眼神盯的心慌。
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本能的將他推開，“你弄疼我了?！?p> “我……”顧承意視線一停，看見江錦紜手臂的紅指痕。
“小紜……那天在承王宮，你攔著我，是……”顧承意站起身，靠近她的臉看她。
她的臉挺嬌小的，尤其那一雙圓溜溜的，像貓又像鹿的雙眼，微微透著一股靈氣，在這張臉上，更為靈動。
像它的主人一樣。
“可愛。”
顧承意笑了笑，不等江錦紜回答什么。借著酒意，將她攬入了懷里。
熟悉的檀香再次透過酒氣侵入感知，一如當初在西市的相遇，江錦紜一愣，身軀都為之一顫。
今日的顧承意飲了酒，檀香略有被遮蓋，但即便如此，那股檀香還是像靈魂一樣，窺探進了江錦紜的大腦。
她傻傻的，楞楞的站在原地。
顧承意抱著她，鼻息離她的距離曖昧不明，他低著頭，鼻尖微微蹭過她的耳朵。她的耳朵開始滾燙起來，她聽見顧承意在她耳邊低語。
他說，“對、不起……”
“顧承意？”江錦紜開口說話，卻發(fā)現(xiàn)靜謐的夜色下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突兀。
“我、我只是不想讓縵珠姐姐傷心?！苯\紜的慌亂，從耳根又表現(xiàn)到了臉上。
顧承意的力道放松了些，有些迷惑又魅惑的看著她，反問道，“縵珠？”
“嗯……縵珠?！苯\紜像是抓到了什么理由一樣，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孤立無援。
“小紜……我與縵珠，不過是知己之情?！鳖櫝幸獾谋且艏又亓诵?，微醺的狀態(tài)更為慵懶，他頓了頓，將抱著江錦紜的手放開，又笑道，“何況，我根本不知道我房間里有人……”
“那……”江錦紜的心跳忽然加快，她捏著衣角，像個等待宣判的囚犯。愉快卻不安。
“那如果你知道呢？你知道房間里有人，會怎么做？”
風(fēng)里吹過江錦紜的慌張，她抬眼，看見顧承意忽然打量她的眼神。
她有頃刻間的慌亂，卻立馬鎮(zhèn)定下來，比起那個答案，她真的什么都不想顧及了。
“小紜……”顧承意回頭看她緊張的喉嚨動了動，眉色都隨之凝重下來。
“我若是會碰她們……何苦至今還連個側(cè)妃也沒有?！鳖櫝幸庹f的可憐兮兮的。
卻讓江錦紜陰郁的情緒一哄而散，頃刻間，她對上顧承意的雙眸，她笑了笑，說道，“你連個側(cè)妃也沒有……你真慘?！?p> 顧承意：“……”
顧承意的太陽穴突突的跳了起來，因為這句話，顧承意差點醒了酒。
他看見江錦紜欠揍的笑，無奈的揉了揉頭。
早知道，他就不告訴她他沒有側(cè)妃了，省的讓個小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