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關(guān)外,人聲鼎沸。
自從陳謂然走后,秦狩也沒有去接手魏字營,導致這些日子招收的魏卒軍紀越來越松弛,周邊縣城的百姓們也樂得跟這些出手闊綽的“軍爺”做生意。
自從陳謂然臨走前殺了一批魏人官吏,周邊縣城就再也不敢對凜關(guān)的命令陽奉陰違,至少明面上,報過去的糧餉都是如數(shù)送來。
軍中糧餉按時發(fā)放,又沒人讓他們出去打仗賣命,對這些過慣了窮苦日子的魏兵來說,這樣的好地方真是再沒有第二處了。
起初,這些魏兵還是守規(guī)矩的,但幾次試探后,發(fā)現(xiàn)征北大將軍秦狩根本沒有搭理他們的意思,這個魏字營從上到下就開始肆無忌憚了。
喝酒、狎妓,甚至有不少地方開了賭盤。
有些人離開了這里,但更多的地痞、流氓從四面八方趕來,直接在軍營里廝混度日。
對此,凜關(guān)只有可憐的幾條命令。
似乎那位征北大將軍對此也無可奈何,只命令收回士卒的武器盔甲,說是防止他們拿去當?shù)簟?p> 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凜關(guān)的起義軍,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笑話。
“派去尋找圣上大軍的信使已經(jīng)出發(fā),想必過不了多久,圣上他們就知道我這個先鋒還活著?!?p> 秦狩把手上的信揉成球扔掉,牽著戰(zhàn)馬,看著身邊集結(jié)完畢的四千楚兵。
遠處,是懸著新魏旗號的營寨。
雖然被陳謂然帶走了一萬人,但留下的人依然很多,而且每天都有新的人加入。
“聽說魏京那兒已經(jīng)重新開始招兵勤王,不能再有第二處能讓魏人聚集成軍威脅圣上的地方?!?p> 戰(zhàn)馬噴著粗氣,仿佛也感受到主人的躁郁,馬蹄來回踏動地上的枯草,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陳謂然作為大楚思王,但我卻從與他的交談中發(fā)覺,他對圣上有極深的不滿,甚至對楚國,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既然這樣,我便不能把寶押在他身上。
大楚不曾負我,圣上不曾負我。
這魏人的營寨是你建立的,那索性就給哥哥我,拿來當個獻給圣上的見面禮?!?p> “來人,替本將軍著甲。”
秦狩翻身上馬,身上甲胄鮮明,他隨后抽出一口深沉似水的長刀,遙指魏人的營地:“升我旗號!”
兩名騎兵穿陣而行,一路手持楚字旗,隨后是一面繡著秦字的將旗。
悠長的號角聲響起,軍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百騎兵繞城而動,但精銳程度,遠遠超過了陳謂然隨意組建的三千騎兵。
秦狩長刀揮落,身后一片驚弦聲,箭矢如雨落,直接落入眼前的營寨,射死了一片毫不知情的魏卒。
“死人了!死人了!”
“敵襲!”
許多人從營帳中鉆出來,但手里沒有任何武器盔甲,迎面而來的就是成群結(jié)隊的騎兵,如除草般收割著這些人的性命。
步卒把早已準備好的火油、干草等易燃物點燃拋出,片刻后,這座營寨就火光沖天,遍地是魏人的尸骨。
這里的火光升起的時候,周邊縣城都看的很清楚。
所以當渾身血污的楚軍出現(xiàn)在城下時,那些早就被嚇破膽的官吏選擇開城門投降。
秦狩兵不血刃,更換了范圍內(nèi)的所有城池的旗號。
城頭變幻大王旗。
短短幾天內(nèi),許多城池傳檄而定。
陳謂然的退路,實際上已經(jīng)被慢慢全部斬斷。
......
陳謂然坐在營帳中,看著軍報沉默不語。
新魏皇帝坐在他對面,臉上盡是嘲諷。
“朕的征北大將軍,是謀反了?”
“不錯。”
陳謂然點點頭。
“那你現(xiàn)在準備怎么辦?”
“不知道?!标愔^然把臉深深埋下,心里說不出的疲憊。
新魏皇帝笑了笑:“別那么沮喪,高興一下,我這還有個壞消息呢。”
“??”
“據(jù)可靠情報,魏京的那些世家恐怕也不會真心推我上龍椅?!?p> 陳謂然腦子轉(zhuǎn)動一下,頓時有不妙的預感:“這么說,我們前后都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
“確實,除此之外,你還應該想到,秦狩斷絕了你的后路,等軍中攜帶的糧食吃完,你這剩下的五千人就要陷入缺糧的境地?!?p> 陳謂然愕然,心里更焦躁了。
“來人,去軍中支應些錢來?!?p> 皇帝問道:“你現(xiàn)在要錢干什么?”
“這眼看著要全軍覆沒了,我還不能提前溜?”
“你好不容易拉起來這么多人,廢了那么多心思,還把我立為皇帝,你現(xiàn)在想走?”皇帝覺得頭疼,他本意是想詐唬陳謂然幾句,然后憑借自己的智慧和實力,讓他以后老老實實聽自己的話。
根據(jù)他收到的情報來看,京城里的世家們是承認那位當皇帝沒錯,但他們還在私下聯(lián)系自己,說明他們也是首鼠兩端分頭下注。
但是怎么說服陳謂然繼續(xù)幫自己呢。
畢竟陳謂然手上還有幾千人大軍,再沿路收攏流民,那就又是人數(shù)上萬的大軍,雖然他手頭上還有不少隱藏的勢力,但也不會蠢到坐觀一支大幾千人的軍隊在眼底下分崩離析。
陳謂然這廝是真的果斷啊,可能他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其實他手上已經(jīng)積攢了不少東西......
新魏皇帝第一次在楚京外見到陳謂然的時候,覺得這人有才華,性格果斷大膽,不拘一格。
接下來幾次接觸,對其印象都是如此,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但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卻看穿了陳謂然的本質(zhì)。
雖然陳謂然時常有些天馬行空的奇謀詭計,但除此之外,他分明對行軍、政治、治國經(jīng)略都是一竅不通。
在尚方郡縱軍劫掠商賈就能看出,這個人實際上也沒有多少遠見,行事更多的是率性而為。
而且他平時還會憐憫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這根本不是一個貴族王爺能做出來的事。
陳謂然,是一個行為做事相當矛盾的人。
這樣的人,也就適合做個閑散王爺,但他為什么又出現(xiàn)在這里呢?
皇帝看著收拾金銀招呼侍衛(wèi)宋長志的陳謂然,開口說道:“其實我們還有路可走?!?p>
裳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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