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你是如何尋得那陰陽咒的藥引的?”
原以為他早就忘了,沒想到還惦記著?!熬褪恰ヅ畫z宮,拔那麒麟須……”
“我說的不是這個,是那親子之血。”他道,“我明明沒有血親,你哪里弄來的血?”
就知道問的是這個?!澳隳敲孛芴。瑩Q不來我這個……”她又繼續(xù)啃糖葫蘆。
他嘆了口氣,好吧,不說便算了,來日方長,總有一天他會知道的。
東街的盡頭有個舞獅會,還有個耍雜技的,今夜是除夕,家家燈火通明,那些賣藝的也不停歇的表演。不過玄羿是想帶她來看那新年的煙火,靈乩自然是覺得無趣,什么繽紛的色彩她沒看過,她揮手炸層神界也比這絢麗。
他們走到東街的盡頭,摩肩接踵間,那幾束耀眼的亮光沖天而上,隨著一聲巨響,在空中升騰出一片姹紫嫣紅。流光溢彩之后,那火星又稀稀疏疏地竄向四周,與星河融為一體,又轉(zhuǎn)瞬即逝,來不及感嘆它的曇花一現(xiàn),又有幾簇一飛沖天,再次炸出絢爛。
他看煙花,她看他。
人群喧鬧,一幫孩子被父母托在肩上,舉著糖葫蘆大聲呼喊,伴隨著煙火的轟鳴聲,使得整條街上熱鬧非凡。
“你要是覺得擁擠,我也可以把你托起來?!彼蝗坏皖^道。
“我我,我不需要!”她立馬低頭,臉上瞬間升起紅潮。
本是喜慶的日子,卻突然聽見身后有人高喊救命,緊接著便是幾句嘶吼之聲。人潮忽然沸騰起來,四處逃竄,玄羿見狀立即將她拉倒邊上的屋檐下,借著沒收拾的桌椅藏身。倒不是怕什么妖魔鬼怪,只是這家伙下來的時候沒穿鞋,怕她在慌亂之中被人踩了腳。
幾十個黑影從街上閃過,一蹦十幾丈高,將那還未逃走的幾個落單凡人拽入高空,又將其拋下,摔成肉泥。那黑影從玄羿靈乩身邊閃過時,他才看清是狼首人身的狼人族??茨切├侨说捏w型,怎么說也有十幾萬年的修為。如此數(shù)量龐大的狼人,還都是這般高的修為,傾巢而出,這是要占領(lǐng)這里嗎。
玄羿心里咯噔一聲,是那家伙出手了嗎。
“你怕甚,我們神,還怕那幾個狼人不成?!膘`乩說著就要出去。這一代的守護神靈都去哪里了,怎么能讓這么大數(shù)量的獸族入侵城鎮(zhèn)。
他伸手想攔,卻是被她一把甩開。靈乩腳踏神印,飛馳而出,抬手將那閃過的黑影抓下,那狼人看著她那赤金色的眼眸,竟是無論如何也動彈不得。
“讓你們首領(lǐng)來見我!”幾個狼人向她撲過來,卻是被她那滔天氣浪拍了幾百丈遠。被她掐住的狼人嗷嗷幾聲,卻是不會說人語——十幾萬年修為的狼人,竟不會人語。好在靈乩聽得懂那難解的獸語,那狼人又嗷嗷幾聲,便瞬間被她捏成了灰。
竟然連首領(lǐng)是誰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和玄羿下來一趟,好興致都被這群妖孽掃盡了,越想越氣,她索性騰空直上,釋放神澤,將這東都城中所有的狼人全部升到空中。夜空之中,那幾百只狼族掙扎著嚎叫,卻是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束縛他們的神力。
玄羿飛到她身邊時,她已經(jīng)將那幾百只狼人悉數(shù)殺盡,僅剩那只獨眼狼人。
“帶我見你們首領(lǐng)!”她仍是眼冒金光,殺意十足,那獨眼狼通人語,連道遵命,然后便是帶著他二人去了狼人的老巢。
東都城后山眨眼間便被她一個氣浪炸開,那狼人聚集的山窟自是頃刻間坍塌,一群狼族從那山窟中逃出,迎面便撞上了玄羿與靈乩二人。
靈乩神澤澎湃,眼冒金光,似是下一刻便要大開殺戒。她現(xiàn)下已經(jīng)完全操控了這東都后山,若是她一個不高興,便是要殺盡這剩余的狼人?!按?,大仙!”那些狼人見他二人來勢洶洶,便知道事情敗露,那狼首領(lǐng)連忙帶著族人齊齊跪下求饒。
“靈乩?!毙嗪鋈话醋∷腔锏募绨?,她瞬間臉一紅,招搖的怒氣立馬被一腔羞澀覆蓋,瞬間那神澤消失的毫無蹤影。
“叫我?guī)煾福 彼B忙拍開他的手。
“你可莫要氣昏了頭?!毙嘧呓?,“你若是毀了東都山,那城中的凡人也是要遭殃的?!?p> 她差點忘了這一點,若不是有他提醒,她下一刻便將這里夷為平地。她深呼吸,坐到邊上的巨石上,片刻之后,對著那狼族的首領(lǐng)道:“爾等,為何入人族之境?”
那狼族首領(lǐng)顫顫巍巍地抬頭,哆哆嗦嗦道:“我等不敵血族,自是要入這人族之境保命……”剛說完便感覺一陣風(fēng)呼嘯而來,然后一個巴掌將他打翻在地。
“血族居于西荒,你們不往東荒逃,反倒來這西荒的人族之境保命?”玄羿瞬時瞟了一眼靈乩,她應(yīng)該是這個意思。
“我等……我等是為了尋求此地山神的庇佑……”
啪!
又是一巴掌。
“山神已死,如何庇佑爾等。”方才他們進山時便是感到此地毫無仙力,這東都山已經(jīng)成了座死山,可見那山神已經(jīng)羽化了。
“我等,我等……”
靈乩聽的不耐煩,直接跳了起來,用傳音術(shù)呵斥:“再不說實話,我便將你們?nèi)龀蓽攘巳?!?p> 玄羿暗笑一聲,她應(yīng)該不會做飯吧,如此大放厥詞,不過是恐嚇?biāo)麄兞T了。然而那狼族首領(lǐng)似是真的被嚇到了,連連磕頭:“是,是為了……地下混沌!”
靈乩剛收起的怒意瞬間涌了上來,神澤蒸騰,似是有人觸碰到了她心底的什么?!罢l指使你們的?!”
“是,是我等自作主張,想靠那東都城的地下混沌精進修為,沒,沒人指使!”
靈乩又是一掌揮過去,直接打散了他所有的法力,頃刻間掀起一陣黑煙,待那煙氣散去之后,狼族首領(lǐng)已經(jīng)化成了一具尸骸。
地下混沌是她的,沒人可以搶。一群狼崽子還妄想操控混沌,可笑。
“靈乩……”沒等玄羿再勸說什么,那女人便揮出神力,那一眾狼族痛苦地嘶吼著,瞬間被抽盡神力,化為尸骸——眨眼間,她屠戮了整個東都山的狼人。
玄羿竟是有些怕了,想到當(dāng)年的周山,那八位仙族也是這般視生命如草芥,不顧一切的殺戮?,F(xiàn)在變了,他成了殺戮者。
不知過了多久,她澎拜的心潮才穩(wěn)定下來,那眸中的赤金色終于褪去,轉(zhuǎn)頭看玄羿,卻是覺得他的眼中充斥著異樣?!霸趺戳??”
他將空洞的眼神收回,又看向她淺紫色的眸子:“是不是有一天,你也會殺了我嗎?”
靈乩走近他,調(diào)戲般撫摸著他的臉頰,笑的很是不真切:“你是我的弟子,我為什么要殺了你?”
他不能忘了,她是神,創(chuàng)世神,創(chuàng)造那群神仙的神。神是無情的,她也一樣,若是有一天,他要違背她的意愿逆天而行,她或許也會這么無情的斬草除根。他是魔族,就算有仙根,也跟她不同,魔族的生命,在神眼中,就如螻蟻一般不值一提。
“是嗎……”他卻覺得她的手冰涼的很,可能是天氣原因吧,她又穿的這么少,他將她的手握住,盡可能的給予溫暖。
她沒躲開,卻問:“若有一日,我對你做了不可原諒的事,你會殺了我嗎?”
他咧嘴笑笑,那他也要有這能力才行,須臾,他道:“我能跟你同歸于盡嗎?”
“笨蛋,那你就死了……”她慌亂著抽手,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他又從身側(cè)抱住了她。“我,我是你師父……”
他仍是沒有松手,反而抱的更緊,將雙唇貼到她的耳邊,那熱氣飛舞進到她的耳朵里:“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會活的?!?p> “快,快放開!”她熱的厲害——他們是師徒,怎么能這樣?!翱旆砰_,被人看到怎么辦……”
這里是狼人的地盤,哪來的凡人,山神都死了,他們在這發(fā)生些什么都不會有人知道。不過礙于她的羞澀,他還是放手比較好,要是這家伙真的怒了一掌拍上去,他可能又要丟掉半條命。
見他放手,靈乩立馬離得老遠,羞紅著臉怒道:“我是,我是怕你明日一人過新春太孤單,才…才破例與你一起下界……你要是再動手動腳,我要走了……”
玄羿見狀笑著道歉:“我們回城里吧。”說著又伸手。靈乩半信半疑把手伸過去:“你……可別再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