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陽被屠,兗朝覆滅。
人族割地求和,再次東遷。
次年,北獸國東進,與虎族、羅剎及隕魔國開戰(zhàn)。
——
他自從白孤若一事后,性子便了許多。對待人族,再沒有先前的寬容大度。為之立法,更是嚴苛。
“陛下?!毕鄧鴶嗵煨Φ溃氨鲍F國王自稱魔尊,發(fā)兵東進,屢犯我羅剎,請陛下發(fā)兵,抵御北獸,還我羅剎安寧?!?p> 魔尊,呵。
“哪位卿家愿意前往?”
乾牙出列:“陛下,臣愿前往?!?p> 他眸光一定,令其率兵二十萬,西去御敵。
退朝。
相國這便被傳喚到了御書房。
算算日子,隕魔國的比武大會也要開始了。隕魔國這幾年被周圍幾國傷的不輕,東有虎族來犯,西有北獸入侵,是不是還要被海中的魚蝦偷襲。最主要的還是,現(xiàn)在群雄爭霸,它那以武力為尊的原始規(guī)矩,直接讓整個國家陷入動蕩之中。
“陛下是要親身前往嗎?那比武大會?”
他讀著血族傳來的情報:“我對那東西沒有興趣。”
“嗯?”若要收復隕魔,參與這君王之爭是最快捷的辦法,就像年初收復坤上那樣?!氨菹碌囊馑际??”
“顏術(shù)今晚抵達胤州?!彼孜?,“我今夜便會前往賀蘭?!?p> 是時候取走魔尊的修為了。
——
入夜
雖說他已登基一年,禍患已經(jīng)該處置處置,該清理清理,但仍是心有余悸,因此這次讓百節(jié)銀池鎮(zhèn)守,朱厭、阿瀾月與顏術(shù)便隨他一起去了賀蘭。
那朱砂的、丹紅的、紫靄色的群峰,前擁后簇,高矮參差——然這一切,在夜晚是看不到的。他們沒有逗留路面,轉(zhuǎn)而是直接詢問土著地下城的入口,這便立即前往。
因這賀蘭山一帶皆是妖魔領(lǐng)域,因此長久以來這地上生意興隆,土下之城自然是荒廢的。因此這地下城的景觀自然是比不上那蚩尤的不日城。
土瓦堆疊,稍有震蕩便是埃塵四起,這城中的妖魔自然也是灰頭土臉,因少有燈火,所以長久住在此處的土著皆是歪瓜裂棗、不修邊幅。
“公子,就是這里。”此處是地下的三十層,已經(jīng)有些呼吸不暢的情況,不過對于大魔大妖來說,這完全不是問題。
“此地妖魔稀少,算是一絕佳藏身之處?!闭f罷玄羿揮手取出竹簡,試探性催動——仍是沒有反應。
也對,這才又過了一年,按照神界時間算那件事才過去了幾天。
“玄兄?”阿瀾月拍了兩下,他這才回神。這邊又施咒感應那蚩尤的氣息。
無果。
“我們分開尋吧?!?p> 前些日子還有密信,說看見蚩尤在這一代出沒,想來這里可能是他的巢穴。但他們到了這里卻感應不到那家伙的蹤跡,也是可疑。
想來畢竟是有三百萬年修為的魔頭,即便被斷了一條腿,也不可能這樣輕易被他們捉住。
在這蟻穴般的土堆中東竄西逛,不知過了多久,便好巧不巧地碰見那猴子。他那一臉的惰性,表示不樂意在這土旮旯里竄。他也懶得問,反正他一定會說自己有咒法在身,根本離不開他。
“主人,我聽聞魔尊有一兒一女,洪荒之后,便不見蹤跡?!敝靺拸那ご刑统鎏易?,拍拍塵土,這邊啃起來。
“嗯,他的兒女并不住在涿鹿宮中,”玄羿邊走邊道,“先前我只見到過一次,還是在魔尊的生辰宴上,想來他也知道魔界根基不穩(wěn),他這魔尊隨時都會喪命?!?p> 轉(zhuǎn)了一圈,無所收獲,正要回去問問阿瀾月與顏術(shù)的情況,忽然發(fā)覺這邊上的傳來熟悉的氣息,他側(cè)身一看,沒有房穴,這是一土墻,揮手觸碰,一段纖細柔和的法力繞上指尖——這是一結(jié)界。邊上的猴子見他忽然興奮,不明所以上前查看,卻見玄羿不知使了一個什么法子,三下五除二便在那土墻之上開了個矮洞。
“主人,這是……”朱厭不解之時,玄羿已經(jīng)化蝶飛入,朱厭連忙跟上,然那矮洞消失,他迎面一撞,摔個四仰八叉。
彎彎繞繞不知飛了多久,終于看見一點亮光,他化作流光直接沖進去,面前便是立即豁然開朗——是個不大不小的窩子。
面前是個矮個子的小男孩,額頭有兩點犄角,面色紅潤,十分瘦弱,眸中帶著幾分稚氣,卻又完全不失沉穩(wěn)。忽然一小姑娘跑出來,面容清修,眸澈如鏡,額上依舊長著兩個犄角,個子看起來比男孩小上許多。
稀奇,這樣弱小的妖魔竟能在這樣深的地下城中生存。
“爹爹,爹爹!有人闖進來了——”那姑娘仿佛看見了魑魅魍魎一般花容失色,大喊著往洞內(nèi)跑去。那男孩倒很是鎮(zhèn)定,舉起桃木劍向他刺來,玄羿手一抖,直接將那劍震碎,繞過那擋道的男孩,隨著那丫頭的呼喊聲進入內(nèi)洞。
床上的男人蓬頭垢面,隔著發(fā)絲隱約可以看見那斷了犄角,他扶著床沿跌跌撞撞爬起來,又不慎跌下,低頭看去,右褲中虛薄一片,不時地滲出些許膿液來。
堂堂一代魔尊落得如此田地,真是令人唏噓。
“玄羿?!彬坑日J出他,又是一陣苦笑,“你終于來了?!?p> 玄羿正欲在靠近,那男孩子驚悸,沖過來攔住他:“不許你殺我爹!”
玄羿低眼再看男童,蚩尤一慌,連忙喊著他過來,又將那一兒一女抱在懷里?!八麄兊哪妇??”環(huán)顧四周,凌亂不堪,沒有一個能坐的地方。
“哼?!彬坑揉椭?,“前些日子出去采辦,死了。”
“現(xiàn)在外面有許多妖魔在尋你呢……”玄羿還未說完,那地上的魔頭便打斷他:“不過是想要我這一身修為罷了?!闭f著又無奈苦笑,他現(xiàn)在被女媧封了全身的法力,那些曾經(jīng)趨炎附勢的嘍啰,現(xiàn)在都想要他的命。
那男童攙扶著他艱難地坐到床上,他沒理會那流出膿水的斷肢,見對面的男人已經(jīng)掏出了絕鞘劍,他便知今日要喪命于此。兩個孩子害怕地在他懷中顫抖,他輕聲安撫,又抬頭對那劊子手道:“我們做個交易吧?!?p> 玄羿眸若寒冰:“你有什么資格跟我交易。”
蚩尤揮手將那兩個孩子趕出去,又握著拐杖站起來:“我若不愿,當自焚而亡,你亦得不到半點修為。”
玄羿聞言收劍,這家伙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雖說他現(xiàn)在可以立即上去結(jié)果了他,但相比這些,他更希望那人與他交易。
“什么條件說罷?!?p> 那蚩尤忽然扔了拐杖,直接跪了下來:“我求你,看在我們君臣一場的份兒上……收養(yǎng)我的孩子,不要讓那群妖魔傷害他們……”
不出所料,他果然是要托孤。
“你應該求我留你一命?!?p> 那魔頭苦笑一陣:“我現(xiàn)在這樣,活著也是受罪,更沒有能力照顧那兩個孩子,若是用我的命換他們的前程……”
世人皆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他雖不是個合格的魔尊,卻算是個不錯的父君。
“好?!闭f著揮法寫下靈契,“我會待他們?nèi)缬H生子女?!?p> “多謝……魔尊?!彬坑冗凳祝謸]手催動身上最后幾分法力。
……
玄羿出來時,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孩。此時朱厭已經(jīng)將另外兩人召喚過啦,見他從結(jié)界中帶出來兩個孩子,眾人亦是好奇。
“公子,這兩位是……”
那兩個孩子仍是抽泣不止,卻是不愿看他。
“我的孩子?!闭f著便要回去。
“啊哈?”他不是靈乩的情人嗎,怎么在這土窩里藏了兩個孩子,“誰,誰生的???”
“不知道?!?p> “……”
朱厭在邊上一陣壞笑,原來他這主人也有風流史。
——
北獸國的侵略戰(zhàn)爭越發(fā)猖獗,那北獸魔尊更是囂張至極,先前稱尊,這會兒便叫囂著要稱帝。但俗話說樹大招風,他這一番叫囂,自然引得神界不快,果然年末時候,那神界發(fā)動鎮(zhèn)壓,亦如先前的套路,占著天地優(yōu)勢,這便從上而下,發(fā)動攻擊,幾套降魔劍誅仙網(wǎng)下來,那北獸國都便被打的連連求饒。
那北獸有權(quán)勢的貴族王室,為保根基,依照神界的要求,見那北獸國君捆綁送到了天界,這才平息了戰(zhàn)爭。
接二連三的滅頂之災不得不讓眾妖魔考慮再尋棲息之所,畢竟只要是在這人界大地上,神族便占著絕對的優(yōu)勢,無論他們怎么發(fā)展怎么強大,只要神愿意,他們一樣會被屠殺。
然世界之大,他們又能去哪里,妖魔不是創(chuàng)世神,不能造出自己的寰宇。
人心渙散,群龍無首——這正是神界想要的局面。
或許不奴役便是妖魔注定的命運。
——
各國繼續(xù)加強防御結(jié)界,四處招募結(jié)界師,這下本就稀缺的結(jié)界師又一下子變得珍貴起來。好在他羅剎國君本就是極為強大的結(jié)界師,這結(jié)界雖只布下兩道,卻是北荒之中最為可靠的。
現(xiàn)下北獸喪去國君,軍隊又遭神界屠殺,這便如當年的鳥族一般,一下成了北荒最弱,那虎族、隕魔以及鳥族自然立即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