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昏暗,處處混沌。相比三百年前,這虛境明顯小了很多。
在魔界晃悠了兩天,終于在西魔域一荒山上找到了虛境的入口。
她就說,即便那魔帝再怎么厲害,也是沒有辦法徹底解決惡獸之事,他果然是留下一抹虛境,將那惡獸困在此地。
“靈姐姐!”那黑色混沌化出人形,卻不是當年俊朗的少年,而是一五歲孩童的模樣,竄到她身邊便開始嚎啕大哭,“那魔帝欺我騙我,靈姐姐可要為我做主!”
靈乩白他一眼:“如何欺你,說來聽聽?”
“那玄羿說我若將虛境混沌交于他便將我放出,結果……”那惡獸眼淚汪汪,“他不但將我的一半身體化為魔界山河,還將我永久封印在這樣狹小之地……嗚嗚嗚……他若不是得那盤古的魂力相助,又怎動得了我,我早便將他吞去……”
“咳咳!那可真是苦了你……”
“姐姐!”那惡獸又拽住她的衣裳,“姐姐快放我出去,你我聯(lián)手,定能擊退那魔帝!”
她又不傻,這東西膨脹速度極快,又極難控制,若是入了塵世,指不定要激起多大的風浪。況且,她此番前來,便是為了查探這東西的封印狀況,如今看來完好無損,那魔帝還多加了幾道,她便也放心了。于是擺擺手:“我見你在此地待得也不錯,還是莫要擾亂塵世。”
這要離去,那惡獸死捏著她的裙子,猛然露出奸笑:“桀桀,我竟沒發(fā)現(xiàn),靈你竟是肉身……”眸光乍亮,這便要奪舍。忽然一黑影跳出,扯開那靈乩便催掌拍開那惡獸。那一掌震得他一震眩暈,待看清那家伙頓時怒發(fā)沖冠目眥欲裂。
“玄羿,你這小人!”張開血盆大口正要咬去,卻又被那魔帝一掌拍開,待再次回神時,那二人早沒了蹤跡。
——
“放手!”一出虛境她便立即掙脫,又表露滿臉嫌棄,“你怎么在這兒?”
那魔帝微笑:“不要誤會,本帝可沒有跟蹤你……”話沒說完,便見一粉衣女人沖過來,一把將她推開,而后便撲到那魔帝的懷中?!氨菹拢 蹦翘腻钪€哭出了聲,“陛下終于來接臣妾了……”
原來是來接愛妃的。她撓撓手上的封印,對著兩人也沒什么好臉色,更說不出祝福的話。
那魔帝撫摸這寵妃的腦袋,又笑問對面的女人:“娘娘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一語中的,靈乩吞吞口水,她還真沒想好,如今法力沒有恢復,又沒有影的幫忙,她要開啟傳送陣法實在困難。
“呵呵,娘娘若是沒有去處,不如還跟本帝一同回魔宮吧……”
“不必了。”她立即打斷,那個鬼地方她絕不再回去,“我什么打算同魔帝無關。”
“呵呵,那本帝便助娘娘好運。”說完召出陣法,這便跑得無蹤影。
走了魔帝,又剩她一人,不免覺得有些凄涼,但在這魔界中,又有誰會幫她一神族。
——
今日是血族的約納節(jié),不知由來是什么,但都清楚這是慶祝愛情的日子。因此今夜便是大街小巷燈火通明,焰火歌舞,美輪美奐。菩提樹下許情愿,生生世世不分離。
“西荒早年由泰坦神統(tǒng)治,因此留下許多泰坦相關的神話。”身邊的血王將買來的糖葫蘆分她一串,“我還以為神祖娘娘知道這些呢?!?p> 身邊小販叫賣,又有人族雜耍賣藝,好不熱鬧,在這人群中若要閑談,自是要貼近對方,將聲音加大些。
“百萬年前曾有一次人界裂變?!彼辛艘粋€糖葫蘆,“我便讓當時的執(zhí)法神去另一寰宇了。”
“原是這樣。”那血王笑道,“話說娘娘找我有何事?這大晚上的跑來……”
“察看虛境,路過此地,便來看看?!笨偛荒苷f她是無處可去吧。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來看我的呢……”
她抬頭,正好撞見那血王深邃又暗含哀傷的眼眸,臉上的紅暈不知不覺飄了出來。在掌御殿四目相對時,便知他認出了她?!靶⌒g……”血液上涌,心口慌的不停,在那魔帝身上失去的感覺,一瞬間又在這顏術身上找了回來,“對不——”
“呦,好巧啊,靈乩!”遠傳傳來熟悉的叫喊聲,待穿越人群走到她面前時,那魔頭的神色并不如方才的聲音那樣愉悅,“能在這兒遇見你……”
旁邊的女人拿著大包小包的吃食,嘴上沾滿了油污。
她馬上收了嬌羞之像,暗罵絕不是巧合,這男人就是來壞她好事的。
“陛下。”血王倒是不敢怠慢,立即向那魔帝行禮。
魔帝嗅出幾分不對氣息,按理他們見面應該是要打的你死我活才對?!氨镜畚⒎皆L,免禮了。”頓了頓,又發(fā)出低沉的聲音,“倒是這位娘娘,找出路怎么找到你這兒了?”
那血王正要開口,便被她大聲打斷:“本尊去哪里與你何干?小術,我們走?!?p> “小,術。”那魔帝聲音沉悶,臉上的笑早就了無影蹤,取而代之的是黑乎乎的低氣壓,“真是難聽的……綽號?!?p> 見他那樣子,她莫名生出幾分欣喜:“相較之下,我覺得阿玉更難聽?!?p> “你說什么?!”那棠妃指著她就要沖過去,好在那魔帝一把拽回來,又及時摟在懷中。
“難道你吃醋了?”那魔帝冷哼一聲,她自然不甘示弱,立即回應:“只有賤人才會吃醋?!?p> 見他二人越鬧越兇,周邊妖魔也紛紛開始圍觀,血王這才開始打圓場:“陛下,東湖橋上今晚有天燈活動,不如隨微臣前去一觀?”
一聽有天燈可放,那棠妃立即拽著魔帝示意他同意。然沒等魔帝走出憤怒的情緒,那靈乩便已挽住他的手臂:“魔帝才不稀罕那庸俗之物,小術還是跟我去吧~”說著便拼了全力推他離開。
“陛下陛下,他們走了他們走了!臣妾也要去啊!”
“走吧?!?p> ——
制燈繪燈的皆是人族,猜燈謎的卻是一眾妖魔鬼怪,還在這情人時節(jié)出門的妖魔皆是些俊男美女,因此乍一看還不覺得恐怖驚悚。
這血王對猜燈謎很有一套,但靈乩只要一盞,與他共同放飛,共同許愿。遠處的棠妃見他等如此,便也催促著魔帝照做。
看來這魔帝倒是很聽他這小媳婦的話。
她按壓這手上的封印,這才聽見血王在喚她?!鞍?,什么?”
“我問娘娘許了什么愿望?”他問。
靈乩微笑,望向璀璨夜空:“還用說嗎,自然是希望三界再無戰(zhàn)事,神人魔和平共處——呃,說出來還有用嗎?”算了,左右都是求個心理安慰。
“哈哈,娘娘是創(chuàng)世神,怎么還信這些?!毖醮蛉陕?,這便有問,“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
離開,她恨不得立即離開這該死的魔界,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血王我想借你的時光流廊用用。而且有了今日之會,她更想跟這位多待一會兒。
“我好像……不該問這事……”那血王尷尬一笑,又說著要帶她去買些別的吃食。
雖說這顏術廚藝甚佳,但血族的東西多多少少都是帶些血腥味,她聞著怎么都是不舒服的。
——
嬉鬧玩耍了一晚,終于隨著他一同回了血族城堡。
“娘娘今日便睡在這里吧?!睘樗貏e收拾出了屋子,此時已經三更了,他先安排好了魔帝與棠妃的住宿,這才到安排她這里。
“我明日便會離開?!?p> 燃起蠟燭,他心里一震,好不容易才見面,這便要分開了。
“我想,借時光流廊一用。”她又道。
那血王苦笑一聲,原來是因為這個才找他的。燭光撲朔,映出他臉上的憂愁,好在此時背對那女人,她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拔抑懒?。”自嘲竟還在期待什么,其實他們之間本來就沒什么。收斂神情,在轉身望向她時,便又與那深情的雙眸四目相對。
蓮香悠悠飄蕩,不多時便彌漫了這個暖房。
“我有東西要給你?!蹦茄跽f著從乾坤袋中取出一熠熠生輝的紅色寶石。
“這是……”半顆心嗎。
“娘娘當年贈我神血護身,保我一身平安,我還沒有給你回禮?!闭f著便將那墜子掛在她的脖子上。
“那是阿若送你的。”
那血王微笑,似是看透一切般。伸手撫摸那血色掛墜,又道:“你可不要弄丟哦,否則,我會心痛而死……”
她又不是小孩子,怎會那般冒失。
血王再笑,卻是沒什么能說的了,轉身正要離去,卻被那靈乩一把拽到了身前。
她眼眸微動,修長的睫毛忽閃忽閃,臉色紅暈泛得厲害,須臾,便大膽的將手撫到他的臉上。
冰冷。
“若有來世……”抬眸,這才看清她眸中波光,“我們……”
神魔,何來轉世。
那血王勾起她的下巴,她自然心領神會,順著他的力迎合而去,感受身體束縛的同時,肆意的情感也噴薄而出。
她心口蹦得厲害,口中的血腥味彌漫開來,即便先前她怎樣厭惡這味道,此時也感動無比甜美。
嘭?。?p> 一進門便看見那二人親的火熱,聽見沒了聲音他便覺得不對勁,果然里面已經開始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他若是再晚來一些,或許這女人能讓他看見更精彩的。
“靈乩!”
她立即將退了一半的衣裳搭上來,但見那魔帝怒發(fā)沖冠,額間的封印肉眼可見的碎裂,她便知大事不妙,下意識望那血王身后躲去,然那魔帝疾行而來,拽住胳膊將她扯離那男人。
“你要做甚,你竟私闖我的……”說著還在收拾自己的外衣,這魔頭總在關鍵時刻出來壞她好事,真是該死。
身上一股酒味,怕是喝多了吧。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勾引我的下屬?!”見那血王還想上前阻攔,魔帝也不再耽誤,一把將那不知好歹的家伙抗在了肩上,一腳踏出法陣,這便沒了蹤影。
那血王方才如夢初醒,竟不知自己方才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