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白小姐乃是心病啊
“圣上在書房,奴婢還有些事務在身,就不陪您進去了?!?p> 小太監(jiān)扶身,算是告辭。
今日值休,除非要緊公事,一般情況顧寒月不會特地傳召進宮,莫非邊境有了動亂?
未耽誤分毫,清風從齊淮本腳下穿過,將他送至顧寒月的書房。
“見過圣上?!彼蛑绷穗p臂,抱拳向前推去,微微頷首,行了臣禮。
顧寒月未曾開口。
毛筆在雪白的紙上勁舞,透著青筋的手覆海移山,直至筆尖的動物毛須被蹂躪的不成筆樣,他才堪堪停手。
面帶慍色,似笑非笑,顧寒月用從未有過的神色盯住他。
“你作何解釋?”
“臣無話可說?!饼R淮本仍是微笑著。
自事情開始的那刻起,他就已經(jīng)考慮過,紙,是保不住火的。
遲早有一日會東窗事發(fā),只是未曾料到事跡敗露的如此之快,快到他還沒來得及表明心意。
她,進過宮,是答應,是圣上的人。
而他,是臣,是圣上欽點護駕有功的臣。
在封建王朝,一人統(tǒng)治天下太平的年代,他們誰也做不了各自的主。
“知罪?”
耳邊響起顧寒月嘲諷卻時不時溢出淺笑的聲音,齊淮本好看的眉頭忽地擰緊,然后又慢慢舒展開來。
“臣坦白,望圣上從寬?!?p> 顧寒月哪里是怒,分明是為了套話,刻意板著臉,繃起聲音做戲。
隱忍笑聲,也是難為他了。
這么快就被識破,顧寒月顯然是不高興,興奮程度陡然下降,像狂奔在田野間的狗子忽然被主人套上了繩索。
“無趣?!?p> 扔掉手里的毛筆,他湊到齊淮本身前,悄聲問道:“什么時候的事?”孩童般的天真氣掛在臉上,全無平日里帝王的威嚴。
齊淮本在腦海里編排了許多初見的場景,最終還是選擇如實相告。
“大概,上輩子吧?!?p> 他是個嚴謹?shù)娜恕?p> 嗤了一聲,顧寒月邁著驕傲的小碎步,繞著他飄了一圈,“齊王多大的人了,還學話本先生那套,有失嚴謹作風啊?!?p> “不過你也是,如此大事,竟將朕蒙在鼓中。早些坦白多好,朕還能替你給齊王妃備上厚禮?!?p> 到時候,齊王和齊王妃一家子全是護駕有功的忠貞之士,千古佳話榜上有名,也好讓后人有個榜樣。
雖然女主人公是白竹,他有些些的不情愿,可若能造福一方百姓,郡王的心又值幾兩重呢?
“不急?!饼R淮本神復以往,只是唇邊的笑意深了幾許,眸中閃著光,仿若璀璨星河。
他的小弟,還沒準備好。
“放這兒好看嗎?”元清舉起從燈會帶來的新朋友,挪一步就問一遍。
不是她事多,這屋里原本就已經(jīng)布置妥當,花木,燈盞,紗幔,桌椅,無一多余?,F(xiàn)下多了盞燈,倒叫她為難了。
白竹半倚在榻上,手里捧著話本微微抬眸,“別折騰了,收到柜子里?!?p> “哦,對了,記得防蟲防潮?!?p> 白竹垂下眼簾,盯著話本出神。
眼神掃過之處,文字被賦予鮮活的生命,變成影視劇片段,拼了命往白竹眼眶里擠。
啊啊啊啊啊!要瘋了!
齊淮本那廝的存在好似招人煩的蚊蟲,即便你瞧不見,他亦嗡鳴不斷,無孔不入。
燈會場景歷歷在目,睜眼閉眼之間,那段過往不停地勾著食指,引她回想。
低沉誘惑的嗓音,唇畔揚起的壞笑,還有他拂過,留在手指關節(jié)處的溫度。
白竹的手不自覺靠近唇邊,用柔軟的嫩肉感受那早已消散的余溫。潛意識作祟,她竟嘗出了茶香。
是齊淮本昨日混著清露反復熬煮的茉莉新茶。
有些魔怔,她呆坐在榻上愣了很久,直到一聲清脆將她喚醒。
“小姐,書拿反了?!?p> 一整天時間,齊淮本都沒有再見到他喜歡抱大腿的小弟。
“白小姐呢?”齊淮本用骨骼分明的手指架起竹筷,沒一會兒又放下。
飯桌少了人,他胃口驟減。
詢問過陸云息,他也只是聳聳肩,一臉茫然。
莫不是病了?
盡職盡責的上司認為,關心員工的身體狀況,也是敬業(yè)的標準之一。所以他即刻奪過干飯人陸云息手里的飯碗,拎著打包好的飯菜上門探病。
“爺,我今天腦門賊亮,和你一起探病不合適吧。”
“正好屋里暗,派的上用場?!?p> 油燈在蘭花罩子里燃的噼啪響,像是高級餐廳都會配備的小提琴樂隊,企盼顧客能伴著舒緩的音樂愉快進食。
八珍玉食擺滿桌,白竹看著色澤誘人的肴饌,卻是半點動筷的欲望都沒有。
“嘗嘗?!饼R淮本玩起基建游戲,在白竹的碗里堆了座食物山出來,“云息沒舍得吃,你別辜負他的好意?!?p> 真的是他舍不得吃嗎?
陸云息欲哭無淚,強忍心中傷痛,臉上寫滿:你若安好,我便晴天。
現(xiàn)在他比任何人都期待王爺和白小姐終成眷屬,不然往后的風吹草動,沖鋒陷陣絕對有他一個。
他不想做別人愛情里的配角!
“白小姐,我最喜歡吃荷葉雞了,今日全都留給你,你就嘗嘗吧。”陸云息周身散發(fā)著淡淡的憂傷,融合他的話,產(chǎn)生了巧妙的化學反應。
這個俊美的男人,居然會因為一只荷葉雞,露出這樣可憐的表情,活像只棉花糖化在水里,絕望又無助的小浣熊。
白竹撕下拇指大小的雞肉條,象征性嘗了一下。
口中霎時間充滿荷葉的清香氣息,肉質(zhì)滑嫩,不柴不生,可見掌勺之人對火候的極致把控。
難怪陸云息會饞成這個熊樣。
“我飽了,還望云息大人不嫌棄?!卑字穸似鸫疟P,雙手奉上,不愿奪人所好。
接過盤子,收到指令,陸云息走之前還把屋里的人輪流叫了出去。
屋內(nèi),只剩下被暖黃色光芒包裹住的兩人,有些尷尬,又有些曖昧。
“你躲我?”
齊淮本沒了顧忌,坐到她的身側(cè)。他的衣擺有些寬大,時不時會碰到女人的裙角。
“沒有?!卑字穹裾J。
男人獨具的氣息蠻橫地鉆進她的鼻腔,來勢兇猛,她被壓制的喘不過氣。
眼珠子在眼眶里胡亂打轉(zhuǎn),白竹悄悄向旁邊傾斜身子,想要把兩人的距離的更大,好讓自己輕松一些。
“那便是病了。”
“是?!?p> 一時半刻找不到別的好借口,白竹只得先應下。
齊淮本計謀得逞,笑的春分得意,“本王剛習了醫(yī)術,不如白小姐幫我練練手吧?!迸赃叺娜诉€沒回答,他一把將玉腕扯過,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有模有樣練起了把脈。
“脈象浮躁,頻率過快?!?p> 白竹只覺臉龐發(fā)燙,哪有心思管他說什么。
“術業(yè)有專攻,齊王還是專心治理朝政的好?!?p> 白嫩的肌膚上,被男人灼熱的指尖燙出淺粉色的指痕,白竹急急收了玉腕。
“依本王愚見,白小姐身體沒病?!?p> 他不僅不慢,深沉的嗓音獨具誘惑,變成丘比特的弓箭,朝目標射去。
“白小姐乃是心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