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此時恰恰是入睡之時,就連城墻上站崗的士兵,也都靠在城墻上假寐。絲毫沒有人在意那在夜空中穿行的黑影。
那黑影輕車熟路的越過城墻,隨后落在城內的一處陰暗的巷子。這時才勉強看到,是兩個人影,而其中一個似乎還背著什么。
“記得路嗎?”許揚名問道。
“記得,跟我來。”薛如暉順了順氣。隨后走出巷子,準備帶許揚名去那個黑道窩點。
這個窩點,是由一個名叫赤骨坊的黑道組織掌管。由一位坊主以及一位副坊主一同掌管。只不過,薛如暉曾聽說,在此的赤骨坊上面還有一個更大的黑道。而那黑道的名字也叫赤骨坊。也就是負責這個窩點的赤骨坊,其實不過是一個分坊。
可就是一個分坊,其坊主的實力也達到了二流水準,可見其背后總坊的實力有多強!
不消片刻,薛如暉便將許揚名領到了赤骨坊的附近,隱藏在暗處,觀察著四周。因為薛如暉的逃離,赤骨坊周邊為此加派了不少看守。
不過,這些人對許揚名來說都不是問題。他先將木箱取下,將一白交給薛如暉照料。隨后抽出驚蟄,施展輕功離開隱藏的地點,直接朝著赤骨坊掠去。
赤骨坊的不是瞎子,自然是看到了許揚名。而且意識到他是沖著自己這邊來的,毫不猶豫的扯著破鑼嗓子大喊道:“敵襲!有人入侵!”
“弄死他!”
周圍的人紛紛抽出武器沖向許揚名。許揚名絲毫不搭理那些家伙,而是掠進赤骨坊的前院,這里同樣也有許多人。許揚名眸中一寒,驚蟄如同蛟龍入海,在人群中游走。再加上許揚名那極快的身法,幾乎是一步殺一人。
不過幾彈指,前院的人便被殺散了,院落中躺著十幾具尚帶余溫的尸首。眾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斥著恐懼,這簡直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坊主與之比起來都相差甚遠!
“不知,閣下可否高抬貴手?在下是赤骨坊德清縣分坊坊主王重晉。不知閣下是哪條線上的并肩子?”
顯然,許揚名是不懂這些的。不過,他也不需要懂,因為只要有實力,就不怕這坊主不會好好說話。
王重晉見許揚名不回話,當下就判斷這人不是道上的人,那么就很有可能是那些心行俠仗義的名門子弟,而之所以會來,很有可能是被薛如暉請來的。關于那些蠢貨說薛如暉隱藏實力,他是一個字都不信。相處三年,薛如暉的底,他還是很清楚的。想來,是薛如暉踩了什么狗屎運,才找到了這位初出茅廬行俠仗義的名門子弟。
要哄騙這樣“單純”的貨色,他還是有點心得的。
“喂,既然你是坊主,那么就應該知道地牢在哪里吧?”許揚名瞥了一眼王重晉,淡淡的說道。
此言一出,王重晉到嘴的話被硬生生打斷,這么直接的嘛?之前,他也應付過這種名門子弟,每一個開口都盡可能委婉,畢竟要維護師門顏面。像如此直接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許揚名如此直接,其實也是他師門的緣故。他的師父,陳潛,就是個很直接的人,我有實力為什么要跟你多說什么?許揚名不僅學了陳潛的武學以及心法,就連陳潛的性情及行事風格都學了個大半。
若是換了從前,那當真是個好騙的孩子。
“地牢,在下開酒樓只有酒窖,哪里有什么地牢……”
許揚名不等他多解釋,直言打斷道:“那便讓我去酒窖看一看,我倒要看看你這酒樓的酒有多寶貴,連個過路人都不放過?!?p> 王重晉臉色一沉,“既然如此,請尊駕隨我來吧。”
許揚名倒也無所謂,王重晉不過二流,翻不起什么浪花。而且,能不動用殺人的手段解決問題,自然是最好的。
跟著王重晉穿過前院,進入了大堂。原先許揚名只以為王重晉是隨口一提,可沒成想,大堂裝飾確實像一座酒樓,甚至比一般酒樓的裝修更精致些。
王重晉還不忘勸說:“尊駕不在此小酌幾杯?咱家酒樓的美酒可是一絕。”
對此,許揚名只是兩字回絕,“帶路?!?p> 離開大堂,隨后又穿過一個走廊,進入院落。院落草木茂盛,還有一座小池塘,景致確實不差。
走過院落,隨后又走過了一道小路,那小路雜草叢生,除了一條路之外,兩側全是等人高的草木。許揚名見此,心生異樣,他總覺得這草木后面可能隱藏著什么東西。
王重晉見許揚名止步,提醒道:“尊駕,過了這段小路便到酒窖了,還請跟上在下?!?p> 許揚名看向王重晉,目光漸冷,“這草木之后,恐怕有埋伏吧。”
王重晉聞言,額頭登時滲出了一滴冷汗,隨即笑著否認道:“沒有的事,只是這里比較偏僻,咱們平時忙與酒館的生意,沒那么多時間打掃。而且這也不妨礙咱們運酒,便沒有去管?!?p> 許揚名聞言,點了點頭。
王重晉見許揚名不再多問,便帶著他繼續(xù)朝前走。不一會兒,便看見了一棟青磚瓦房,門前還站著兩個壯漢。
“坊主!”兩個壯漢見到王重晉也不多話,抱拳行禮之后,便主動打開了門。
“尊駕請進!”王重晉微微欠身。
許揚名探了一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排排蓋著封泥的酒壇。并沒有什么所謂的地牢,正想問王重晉,卻感到一陣大力傳來,猝不及防的被推進了酒窖。
隨后“轟”的一聲,大門被關上了!
“放箭!”屋外傳來王重晉的聲音,緊接著,屋外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破空之聲,他知道,這是放箭了!
箭矢透過關著的窗戶射進房屋,射壞了幾個酒壇。許揚名一邊揮劍格擋,一邊嘗試突破那一扇被鎖死的門。那門似乎外面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僅僅憑借劍術未必能夠強行破開。
“放火箭!”王重晉算盤打得很精明,他從帶許揚名進門開始就在策劃怎么殺死這個多管閑事的家伙。而他也在盡可能的帶著許揚名兜圈子,所幸這家伙是個初入江湖的小白,否則,他哪里有時間知會手下布置這些。
看著眼前的房子里冒出的火光與黑煙,他的嘴角上揚。這可怪不得他,他已經(jīng)給這個少俠活路了,要怪只怪這小子不知死活,太多管閑事!
而此時的屋子里,因為大意,許揚名的手臂中箭,雖然不是火箭,可便是一般箭矢,他一個剛出來闖蕩江湖的俠客也受不了啊。咬咬牙將箭矢拔出來,隨后用內力止血,從身上扯下一塊布條簡單包裹一下。
做完這些,許揚名發(fā)現(xiàn)周圍已經(jīng)起火了,而且開始有濃煙了。想要滅火,可奈何周圍沒有水,有的只有助燃的酒。更要命的是,那火勢接觸了幾個被破壞的酒壇,變得越發(fā)的大。已經(jīng)快要燒到他的身上了。
“咳咳……可惡!這該死的家伙!”許揚名本不想殺王重晉的,可沒想到這家伙卻想殺自己!一個二流武人竟然想要殺一個一流武人?他憤怒之余,還帶著不解。這家伙是怎么敢的!
“當你威脅到了某人的切身利益,哪怕是不如你的人,也會像瘋了一樣反撲,就像是……狗急跳墻。”余尋苦曾經(jīng)說過的話,突然被他想起。這只是曾經(jīng)師兄與他的一次閑聊時說過的一句話。當時他倒也并沒有放在心上,而且在師父那里學來的也是實力強便是硬道理。
可現(xiàn)在,他似乎意識到師兄的這句話比從師父那里學到的更真實。是啊,他動了王重晉賴以生存的根本,否則,他怎么會冒險要殺一個比自己要厲害的武人呢?
可是,歸根結底,還是他的江湖經(jīng)驗不足,他以為自己的實力足夠強,便可鎮(zhèn)壓宵小。他們也就不會耍花招。可是他錯了。
打個不那么恰當?shù)谋确?,你殺了一個人的兄弟,從倫理角度,他該報仇??赡愕膶嵙τ诌h強于他,找人調停一下,這件事大概率就過去了??蓳Q個角度,對他來說,這也不完全是壞事,一方面他可以接手他兄弟的遺產(chǎn),另一方面,將全部責任推給你,這樣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是大概率歸咎到你頭上的。
但你要是殺了他兄弟,還要奪走他兄弟的遺產(chǎn),甚至還要染指他的東西。那么這件事就沒完了,不是你將他殺掉,那就是他用盡辦法弄死你。
當下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不適合運功調息了,就連《無終仙典》都不能運轉,因為一旦吸多了濃煙,那對他這般習武之人會造成嚴重的影響。所以,他只能閉氣。好在內力還有不少,閉氣還能堅持一段時間。
可如此也非長久之計,必須得逃出去,否則時間一久,必然要在這里憋死。
仔細權衡了一下,他還是準備破門,將體內為數(shù)不多的內勁全部凝聚于驚蟄劍,想要施展鬼谷劍典的劍招。烈火已經(jīng)燒到了他的衣服,濃煙也迷了他的眼睛??蛇@絲毫沒有影響到他。
這一劍是涅槃之劍!
“走吧!等到天亮再過來將他埋了?!碧幚硗甑K事的家伙,王重晉感到心情舒暢了不少。
可沒走幾步,身后那著火的房子突然傳出一聲巨響,緊接著一條火龍從大門處飛出,長嘯一聲沖上了天際。
王重晉瞳孔一縮,那門,他可是用兩塊花崗巖擋在門口的!哪怕是一流,也斷不可能從門口逃出。更何況,屋內還有大量的酒壇,就算火燒不死他,滾滾濃煙也該將他嗆死了!
可是他沒想到,就在那神仙難救的環(huán)境下,這家伙竟然沖了出來!
“死!”一團黑影如一道閃電,沖向王重晉,只是一瞬間,他便感覺到自己的右肩似乎少了什么,定睛一看,卻見自己的右臂竟然被齊臂斬下!
“啊……!”王重晉跪在地上,用手捂著流血的右肩,痛苦的大喊。可就在他慘叫時,周圍也同樣想起了慘叫,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傳入王重晉的耳中,反倒讓他冷靜了。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他的周圍躺著一群手下,而他的面前,那個一襲玄色衣衫的黑影正用劍指著他,幾乎就要頂在他的額頭上了。
“帶我去。”充滿冷意的聲音,讓王重晉一陣膽寒。
“是……是……”這真的是將他嚇住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站起身,不慎撞到了劍鋒,好在許揚名及時收劍,僅僅是劃破了一點血皮。
許揚名感覺自己好像變了,方才的一劍,讓他感覺對劍道的理解似乎加深了不少。
可,豈止是如此。經(jīng)此之后,許揚名徹底蛻變,不再是那個初入江湖的少年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