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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嘯長歌

七、論國事國事難理清 出遠(yuǎn)門路遠(yuǎn)多艱辛

冷嘯長歌 沉香樓主 4118 2021-07-04 18:10:27

  凌五晨點,大慶殿大門口開始熱鬧起來,今天是大臣上朝議事的日子。陳右丞顫顫巍巍從自己的轎子上下來,白左丞正好在他轎子后下來,白左丞朝他揖了揖,道:“陳右丞近來身體可好?”

  陳右丞顫巍巍揖道:“承蒙白左丞關(guān)心,老臣還好?!?p>  白左丞想上前和他耳語幾句,自己的長翅帽差點戳到他的臉上,不得不離他遠(yuǎn)些。

  早朝的時候老皇帝坐在那把無數(shù)人都夢寐以求想坐上去的龍椅上,一身紅色的龍袍,頭上頂著帝冕,臉上面無表情,松弛的臉皮耷拉著,眼睛瞪視著階下手里拿著手板的大臣們。跪拜禮后,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大嗓門子穿過了整個宮殿:“有本出班早奏,無本卷簾退朝。”后面的尾音掠過每一個大臣的耳畔。

  白左丞用眼梢偷瞄了瞄陳右丞,陳右丞撅著嘴巴,垂著眼簾,一動不動站著。

  兵部尚書黃旗峪從隊列里走出來,手里托好了笏板,道:“啟奏陛下,大遼國又起兵進(jìn)犯我國邊境,邊境戰(zhàn)事告急?!?p>  老皇帝手扶著椅子扶手,道:“你們說大遼國屢次來犯,打不過我們,還不服輸,眾卿有什么主意,盡管說說看?!?p>  兵部侍郎魏伯勛出列,顫巍巍道:“陛下,老朽以為,大遼國兵強(qiáng)力壯,鋒芒正勝,我們不宜和他們正面交鋒?!?p>  兵部尚書黃旗峪抬了抬眼皮,觀察著陛下的反應(yīng)。

  “陳右丞,你德高望重,你怎么看?”老皇帝盯著陳右丞問道。

  “回陛下,老臣認(rèn)為,這大遼國反反復(fù)復(fù)不足為慮,他們生活在窮鄉(xiāng)僻壤,不過是想要我們國的豐富的物產(chǎn)而已?!?p>  老皇帝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沉思了一下,道:“太子呢,吾的兒臣沒上朝嗎?”

  中貴人答道:“陛下,太子和二皇子在外面候著呢。”

  老皇帝:“傳!”

  中貴人朝大殿外走去,出了門口,喊道:“傳太子、二皇子覲見!”說完抖了一下手里的拂塵,一轉(zhuǎn)身,走回大殿。

  太子和二皇子見過老皇帝,分列兩邊站好。

  老皇帝上來就問二位大遼國進(jìn)犯有何看法。

  太子殿下道:“父皇,大遼國幾次侵犯我邊境,又能耐我何?他們是不敢長驅(qū)直入,一旦戰(zhàn)線拉長,補(bǔ)給肯定跟不上,我們就殺他個措手不及。”

  老皇帝點了點頭。

  二皇子道:“父皇,我認(rèn)為遼國人窮兇極惡不好對付,如果他們再聯(lián)絡(luò)金人共同進(jìn)犯我國,那豈不是難上加難。”

  老皇帝一挑眉毛,道:“哦,那你覺得……”

  二皇子:“要以招降安撫為主,用我豐富的物產(chǎn)滿足他們貪婪的欲望?!?p>  太子冷冷道:“你以為大遼國能滿足于那點物產(chǎn),你給他天下他都不閑多。”

  白左丞道:“陛下,太子的看法很有遠(yuǎn)見?!?p>  陳右丞道:“陛下,切不可以硬碰硬,要保存我國的實力。”

  白左丞急道:“陛下……”

  老皇帝擺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說了,道:“幾位大臣一會到偏殿議事,其他人等散朝?!?p>  大殿外,戶部侍郎王禮仁叫住了兵部侍郎,兩人邊走邊說話。

  王禮仁搖了搖頭,道:“誒!你說太子殿下今天怎么了?”

  魏伯勛頭都沒扭,道:“什么怎么了?有什么不對嗎?”

  王禮仁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覺得太子殿下果敢大膽嗎?和往常有點不一樣?!?p>  魏伯勛瞪了他一眼,道:“太子殿下那是大家風(fēng)范。”

  王禮仁看著走的很快的魏伯勛喊道:“我說魏老兒,你走這么快干什么?就不能等等我?”

  趙九正在自己的客廳里品嘗著新下來的石榴。

  曹木汗穿著朝服呼哧呼哧進(jìn)來了。

  “見過九王殿下?!辈苣竞挂镜馈?p>  趙九抬頭看他滿頭大汗,問道:“不必客氣,來,坐,上茶!今天上朝怎么了?你看你這一頭汗?”

  “九王殿下,你都不知道,我這個急啊,大遼國都快打到大門口了,你看東府的那幫文人,還在那論來論去?!辈苣竞辜钡?。

  趙九盯著他半天,道:“來,嘗嘗今年新下來的石榴,你急什么?大遼國又不是第一次來犯?”

  曹木汗喝了一口茶,緩和了一些,道:“我這右衛(wèi)大將軍就是徒有虛名,多久沒有打仗了?就不能和大遼國痛痛快快的打一場?我這心癢癢的慌,手也癢癢的慌?!?p>  “我國要是多一些你這樣的人才就好了,幽云十六州要是能收回來,就是我們御敵的一道屏障,你覺得呢?遼軍一旦突破定州就可以長驅(qū)直入,一直打到我們的家門口。”趙九搖了搖頭。

  曹木汗站起來,揖道:“九王殿下,幽云十六州就是我國代代人的一塊心病。大遼國也是我們的勁敵?!闭f完,他朝外走去。

  趙九喊道:“誒,你干什么去?”

  “去看軍隊操練?!辈苣竞拐f著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

  趙九在后面無奈地?fù)u了搖頭。

  汴河碧波蕩漾,天上無云,芊辰辰就站在頭船上,她瞇縫著眼睛看著四周,眼看汴河就要匯入淮河了,她的心里不禁輕松了許多,一晚上沒合眼,她有些困意,閉了閉眼,轉(zhuǎn)身朝船里走去。

  剛走了兩步,眼睛的余光就瞄見從兩岸一左一右向她飛過來兩個人,兩根鐵鏈朝她而來,此二人內(nèi)力深厚,只感到鐵鏈直而有力,芊辰辰?jīng)]有地方可躲,就在兩根鐵鏈交合之際,她跳了起來,剛好落在交合的鐵鏈上,沒等她站穩(wěn),鐵鏈分開,二人迅速收回鐵鏈,一根朝她脖頸飛來,另一根朝她的腳脖飛來,芊辰辰飛快奪過搖櫓人手里的漿,立住,剛好鐵鏈纏住了漿的上下兩頭,芊辰辰在中間騰空著,她朝自己拽拽漿,馬上又松開了,只見漿在兩根鐵鏈的纏繞下,朝對面的兩人飛去,“咔嚓”一聲,漿斷在了半空中。

  說時遲那時快,芊辰辰身形一轉(zhuǎn),已經(jīng)飛離了貨船,她已站在了水中間。水面上四道水花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朝她逼近,只見筆直的水花卻不見人影。芊辰辰嘴角上翹,輕蔑地笑了一下,她騰空而起,劍光在空中畫了個弧線,只見劍稍伸出一個鉤子似的東西,直插入水中挑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圓圈,空氣中聽得咣當(dāng)當(dāng)響聲之后,四個黑衣人從水中竄了出來,分明是四個女人,把芊辰辰圍在了中間,四把劍調(diào)整了方向,直取她的要害部位,內(nèi)力傾瀉于劍稍,芊辰辰分明能感到冷峻之氣。不容她多想,她提劍朝離她最近的兩個人沖過去,劍鋒相對,她的劍“噗”插進(jìn)其中一人的胸口,抬腿一腳,把人踹到了水里;另一個人劍鋒綿軟,纏住了她,一時擺脫不了,后面兩個人已經(jīng)沖了上來,她心里一緊,腳下似乎亂了步伐,“咔呲”一聲,胳膊上被劃出來一道口子,血隨即染紅了外衣。

  眼看劍鋒就要穿透她的后心,這時,一道光閃過,“叮叮”兩聲,后面的兩個人手里的劍已經(jīng)脫離了手心,飛了出去,兩人抬頭一看,岸邊站著一個身穿長衫頭戴斗篷的人,此人手里只拿著一把扇子,二人一對視一眼,徒手朝岸邊殺去。

  芊辰辰?jīng)]有了來自后面的威脅,對付正面的一個黑衣人簡直是太輕巧了,她忍著劇痛,橫掃、上砍、斜削,招招帶著一股殺氣,直逼得對手后退連連。芊辰辰的劍虛晃一招,沒等對手反應(yīng)過來,劍鋒直刺對方脖頸,對方躲閃不及,脖頸處被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對手快進(jìn)幾招,瞅準(zhǔn)一個空隙,一人朝岸上逃去。

  芊辰辰再看岸上的三個人,兩個黑衣人明顯不敵穿斗篷拿扇子的男人,看到自己的同伙受傷逃走,二人分明無心戀戰(zhàn),只虛晃了幾招就逃走了。

  芊辰辰抱拳揖道:“多謝相救,敢問壯士姓名?”

  斗篷男手里的扇子搖著,道:“不必謝,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后會有期!”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zhuǎn)身就消失在草叢中。

  芊辰辰抬了一下胳膊,才感到疼的厲害,她也顧不上別的獨(dú)自轉(zhuǎn)身回到了船艙里,打開自己的包裹,才發(fā)現(xiàn)因為走的匆忙忘了帶藥,她草草按壓傷口止血,撕下一塊衣角包扎了傷口,做完了這些稍稍松了一口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宗政騫堯這幾天就一直待在押運(yùn)司,今天是他應(yīng)該出發(fā)的日子。

  一大早,他收拾好裝備,告別了太子,帶著馬隊就出發(fā)了。

  二皇子的宅子里一大早也來了一個人,還是上次那個黑衣人,他是鴻運(yùn)鏢局的人,名字叫常彪,是一個鏢師,他穿著高領(lǐng)的內(nèi)衣,掩蓋著脖子,這人功夫了得,又長跑各省鏢局,交往廣泛。

  常彪:“殿下,您交給我們的任務(wù)失手了,本來快要得手了,可是這時出來一個不知是什么人救下了對方。”

  二皇子抿了抿嘴巴,道:“看清人了嗎?”

  常彪:“沒有,那人帶著斗篷,遮著臉。”

  “那你們更不可能接近那幾艘船了,去!給我查查押船人的身份。”二皇子交代著。

  常彪答道:“是?!?p>  他轉(zhuǎn)身要走,二皇子又喊道:“慢著!再給我查查救她的那個人的底細(xì),我就不信了。”

  常彪出去了,趁著一大早大家都沒起來,一溜煙出了二皇子的宅子。

  二皇子站起來踱到矮桌旁,端詳著上面的花瓶里的花,半天,他伸出手,一朵一朵揪著花瓣,碾碎,扔到了地上。

  宗政騫堯隨著馬隊出發(fā)了,沒有人知道他運(yùn)的是糧食,他這招偷梁換柱鮮有人知道,從馬車壓過的車轍也分辨不出他到底運(yùn)的是不是軍械。

  出了汴京城門,一路向北,他心里盤算著,自己身后肯定已經(jīng)有人在盯著,只是不知道這些人會在哪里動手,為了不讓人輕易發(fā)現(xiàn)馬車上運(yùn)的是什么,他特意讓人在馬車上加了一層木制的外包裝,可是這樣會使車載重加大,馬隊走起來會更慢,這也是他萬萬不能走小路只能走官道的原因。

  趙九在集市上玩耍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今天是進(jìn)宮見小娘的日子,他也無心斗什么蛐蛐了,打發(fā)仆人收好自己的蛐蛐,一個人去了宮里。

  小娘正在繡著荷包,聽到丫鬟稟報他來了自然很高興。

  趙九進(jìn)得門,請安道:“兒子見過小娘?!?p>  劉婕妤抬頭看了一眼趙九,低聲道:“起來吧,最近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說與小娘聽。”

  趙九站著,道:“小娘,您很久沒有出宮了吧?外面可好玩了,就說那御街,每天從早上天不亮就有商戶叫賣,晚上三更天才陸續(xù)關(guān)門歇業(yè)。”

  劉婕妤笑道:“聽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想去看看,唉!一入宮門深似海,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都難。”

  雖然說著話,她手里的活計也沒停。

  趙九搓著手,道:“小娘,這不是快到秋季圍獵的時候了,今年您可和我們一同出宮?”

  劉婕妤放下荷包,看了一眼趙九,道:“小娘我只是個婕妤,能不能去得上不好說。”

  趙九跪到小娘腳前,深情望著小娘道:“小娘,兒子我一定努力,讓小娘過的心情舒暢?!?p>  劉婕妤把荷包放到榻上,蹲下身,扶起趙九,道:“兒子,你有這個心意就好,可千萬學(xué)會藏住你自己?!?p>  趙九低頭沉思了片刻,道:“小娘,那個永遠(yuǎn)不能逾越的問題……”

  劉婕妤果斷地一擺手,制止他往下說,道:“兒啊,為人母為人子都不易,你要明白。春桃,把酥油鮑螺拿來。”

  春桃端來了酥油鮑螺,高高舉過了頭頂。

  劉婕妤拿起一塊遞給了趙九,慢條斯理道:“小娘親手打的酥油鮑螺,你嘗嘗,要是喜歡吃,一會讓春桃給你包幾塊回去,以后要是想吃了,就來小娘這里。”

  趙九看著酥油鮑螺,慢慢接了過去,小口品嘗著。

  過了一會兒,他吃完了,說道:“小娘要是沒什么事,兒子先告辭了。”

  劉婕妤看著他,點頭微笑道:“以后再來,記得先到你大娘娘那請安?!?p>  趙九躬身答道:“是,小娘?!?p>  趙九轉(zhuǎn)身出了小娘的寢宮,他感到自己的腳步有些沉重,究竟是為了什么呢?他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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