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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嘯長歌

二十五、師哥突現(xiàn)欲擒師妹 破廟偶得轉(zhuǎn)眼即逝

冷嘯長歌 沉香樓主 5044 2021-07-22 13:29:44

  一大早,老太傅坐著轎子來到太子府,小餅子告知太子還沒起床。

  老太傅拄著拐杖一屁股坐到太師椅上,喘著粗氣,道:“我就在這等?!?p>  小餅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吧得去稟報太子,說老太傅大人來了,太子要是正做美夢還不得朝他一頓發(fā)脾氣,不走吧,老太傅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小餅子一看這陣勢,老太傅不見太子不肯離開。

  半個時辰以后,太子打著哈欠從里面出來,老太傅顫顫巍巍起身欲行禮。

  “罷了罷了,老太傅年事已高不必拘禮?!碧幼桨缸雍?。

  老太傅站著,道:“太子,最近可有習(xí)字讀書?”

  “有啊,天天習(xí)字,讀書,修身齊家平天下,這不是老太傅教我的嘛。”

  “太子謹(jǐn)遵教誨老臣心安,這汴京城里城外游玩的地方可真多,切不可留戀一處風(fēng)景?!?p>  “老太傅放心,哪里該去哪里不該去,我有分寸?!?p>  老太傅點頭,想了想又說道:“聽說,太子最近得一人,不知是何人?”

  “一個世間俗人而已,不足讓老太傅費心?!?p>  老太傅見問不出什么來,也就告辭出了太子大殿,站在殿外,他仰望天空,太子已經(jīng)成人,有些事情不必明說,想必他也能知道,還不明說,在明說還能怎么說,自己不過就是規(guī)勸而已。

  清晨的郊外,一片雪白,空氣里還散發(fā)著氤氳的霧氣,宗政騫堯牽著那匹棕紅色的馬,雪里映著馬,出了城,來到郊外,他想去梅花庵打探虛實,既然有人用梅花針給他引路,那么梅花庵肯定應(yīng)該知道點什么消息,雖說兩浙路離汴京很遠(yuǎn),為了查個水落石出一點線索都不要錯過。

  剛走了沒多遠(yuǎn),樹上就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冰碴窸窣窸窣地掉下來,宗政騫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慕容姑娘,嘿,你怎么總是在樹上飛來飛去,嚇我一跳?!弊谡q堯道。

  “你出門為什么不告訴我一聲,你去哪?我也要去。”慕容瀟瀟從樹上落到地上,還是一身黑衣。

  “我說,你就別跟著我了,好嗎?我喜歡一個人,不喜歡有人跟著?!弊谡q堯下了逐客令。

  “你可知道,你身上還流著我的血,這么快就想擺脫我了?”慕容瀟瀟指著他說道。

  “你聽,這是什么聲音?”宗政騫堯道。

  二人側(cè)耳傾聽,聲音又沒了。

  “哪個混賬想在姑娘這里賴賬?我們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欺負(fù)的?!痹捯魟偮?,一個禿頭上留著一撮毛的家伙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大師哥,你怎么來了?”

  “我要是不來,漕幫里的小師妹豈不是要被人欺負(fù)死了。”闕纓道,他手里攥著一根鉤棒,一頭尖,另一頭有刀,刀上有兩個向內(nèi)的鉤子。

  “漕幫是大名頂頂?shù)哪饺蒿L(fēng)的地盤,我素來和你們漕幫沒有來往,我哪里有欺負(fù)慕容風(fēng)的女兒了?”宗政騫堯道。

  “你少油嘴滑舌,先吃我一棒。”不等話音落下,他的鉤棒就朝宗政騫堯飛了過來。

  只見宗政騫堯面不改色,只是輕輕地一抬手,往旁邊一撥,闕纓的鉤棒就飛了出去,落在不遠(yuǎn)處,棒子還在地上蹦了蹦,好像在嘲笑闕纓。

  “你……”闕纓指著宗政騫堯。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君子動口不動手?!?p>  闕纓一把抓起慕容瀟瀟的胳膊,道:“師傅讓你回去成親?!?p>  慕容瀟瀟使勁往外掙脫著,喊道:“我不成親,也不回去……你休要讓我回去?!?p>  “嘿嘿,干嘛呢?男女授受不親啊,松開。”宗政騫堯低聲道。

  闕纓沒辦法,還是松開了慕容瀟瀟,她活動著被他拽疼了的手腕,道:“你回去告訴我爹,我不嫁,要嫁讓他自己嫁吧。”

  宗政騫堯騎著馬朝前面奔去,慕容瀟瀟跟上去,闕纓在后面看著二人的背影,喊道:“師妹,師妹……誒……”

  英王府里,來了一個穿青色衣,外穿袖衫的男人,他是譙笪翼,一個禁軍里的仁勇校尉,他朝英王揖了揖,道:“英王殿下,據(jù)可靠情報,宗政騫堯朝東南而去,估計是去了兩浙?!?p>  “兩浙?莫非他是真的去尋梅花庵了?你給我派幾個人盯著便是了,還有,王家活著的人找到了嗎?”

  “正在找?!?p>  “千萬不能讓他得了先。”英王閉著眼睛拉長聲地說道。

  “是,殿下?!?p>  英王朝他擺了擺手,譙笪翼退了下去。

  三天后的一個傍晚,宗政騫堯和慕容瀟瀟的馬跑的實在太累了,他們來到荒郊野外的一所破廟前,宗政騫堯下了馬,道:“不走了,今晚就在這里休息一下,給馬喂點草料,明早再走?!?p>  慕容瀟瀟下了馬,盯著破廟看了看,這是一座鄉(xiāng)野小廟,門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窗戶上的紙撕碎零散地隨風(fēng)飄著,風(fēng)從窗戶的孔洞穿過,雪掛在窗欞上依稀可見,廟外面的墻上似乎有壁畫,年久已經(jīng)看不清楚。拴好馬進(jìn)得廟內(nèi),佛龕上供奉著的好像是觀世音,風(fēng)吹日曬,身上的漆已經(jīng)斑斑駁駁,角落里還堆著一些干草,也好,至少晚上能取暖,比睡在墓地要好多了,總算還有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

  二人拿出自己備的干糧,吃了一些填飽肚子,喝了一些水,休息了一會體力恢復(fù)了些。

  慕容瀟瀟看了看草堆,總不能兩個人都睡在一起吧,她把草抱開一點,想能打成兩個地鋪就好了,她選了一塊被風(fēng)的地方,抱過來一些草鋪好,待她第二次再去抱草的時候,就聽得“唉……唉……”這嘆息聲嚇的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連忙蹦跳著跑到宗政騫堯身后躲了起來,喊道:“有鬼!有鬼??!”

  “哪來的鬼?在哪呢?”宗政騫堯問道。

  “那……在那里……草堆里……”慕容瀟瀟給他指點著位置。

  宗政騫堯看了一眼草堆,拿出自己的簫,朝草堆慢慢地走去,他輕輕地挑開一點草堆的草,沒有,再挑。

  慕容瀟瀟在他身后抓住她的胳膊,使勁地掐著。

  再挑一下,一個人頭露出來,慕容瀟瀟嚇的靠在宗政騫堯后背上“啊啊”地大叫著。

  是個老女人,頭發(fā)白黑相間,黝黑的皮膚泛著紅光,臉上的皺紋很深,干癟的嘴唇,雙手粗糙,指甲很長,指甲縫里充滿了黑色的異物,老人就躺在那里,偶爾還呻吟幾聲。

  宗政騫堯把手放到她的鼻子上試了試鼻息,朝慕容瀟瀟伸出了手。

  “嗯?什么?”她問道,她都懵了,才緩過點神來。

  “水!”他低聲道。

  “哦……”她晃了晃水壺,遞了過去。

  宗政騫堯拿著水壺,打開蓋子,喂點水,老人貪婪地吸吮著,大口地喘著粗氣。喂了些水,又給了些餅渣,不能給太多,估計她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給多了容易發(fā)生堵塞。

  忙完了這些,已經(jīng)是亥時了,慕容瀟瀟有點睡不著。

  倒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宗政騫堯,她所結(jié)識的那個男子,表面上冷冰冰的,毫無血性,可是,今晚,她看見了他柔軟的一面,那么溫和,那么暖心,她有點欲罷不能,想著這個男人,她不禁朝他躺的地方看了看,他面色溫潤,呼吸勻稱。

  她忽然產(chǎn)生了一個好奇的想法,想湊上去看看他,摸著自己跳的噗通噗通的小心臟,她不禁羞紅了臉。

  暗夜里,“嗖”的一聲,宗政騫堯騰空而起,簫已經(jīng)抬手伸了出去,“當(dāng)啷”“噗”聲音響過,什么東西好像打在哪里了,來不及查看,他身形一轉(zhuǎn),穿門而出。

  院子里,宗政騫堯站定,手里的簫還在身側(cè),只聽他冷聲道:“出來吧!”

  兩個人一前一后,騰空朝他飛過來,一把刀寒光一閃朝他劈過來。

  “哼!”他悶哼一聲,抬手朝前面一個人的刀擋去,“當(dāng)啷”兩種兵器接火的時候,只見那個人朝后又飛了回去,“刷刷刷”后面人的刀和簫沒過上三招,人已經(jīng)不見了,再看宗政騫堯,他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四下找找,角落里似乎有一團(tuán)黑漆漆的東西,前面倒下的那個人,沖到角落里,低頭一看,他回頭怒視著宗政騫堯,一甩頭好似下定了決心,捂著胳膊朝黑暗里閃去。

  慕容瀟瀟從廟里沖出來,她拿著火把,朝角落里的那個人沖去,掀開他臉上蒙的黑布,是個秀氣的男人,只是已沒了氣息,她又翻了翻他的身上,除了用的刀以外,沒有別的近身物品。

  “行了,別白費力氣了,什么都不會留下的?!弊谡q堯注視著那把刀,那是一把鋒利的刀,只是這個人的功夫還沒練到火候,能鍛造這樣兵器的地方一定也得是較大的作坊。

  “他們是來殺你的嗎?”慕容瀟瀟問道。

  “哼!未必!”他轉(zhuǎn)身朝廟里走去。

  進(jìn)了廟里,慕容瀟瀟看著他的背影,低聲問道:“我以為你睡著了,原來……”

  “你不是也沒睡著嗎?”宗政騫堯看了看草堆里的那個老婆子,說道。

  慕容瀟瀟低頭抿著嘴巴,想了想,又捂著臉偷著笑了,她害羞死了,連她沒睡著他都知道,她想什么他不會也知道吧?

  “誒……唉……”老婆子醒了,睜開了渾濁的眼睛,她把一個胳膊抬了抬,朝外指了指。

  “你是說外面有人?”宗政騫堯看著她的表情問道。

  她擺了擺手,把手伸進(jìn)自己的枕頭下,摸了摸,道:“有人……搶……我的……銀子。”老太婆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

  “你看清是什么人搶的了嗎?”慕容瀟瀟平和了一下情緒,問道。

  老太婆搖了搖頭。

  “老人家,你怎么在這里?你沒有家嗎?”宗政騫堯問道。

  老人家聽他這么問,立刻目光呆滯,看著門外,許久,她臉頰流下來兩行熱淚。

  宗政騫堯看了看慕容瀟瀟,朝她的水壺努了努嘴,慕容瀟瀟拿出洗臉巾給她擦了擦淚,又給她喂了些水。

  “我有家,我的家在……汴京,我……我兒子死了……我……”老人家說著哽咽著。

  宗政騫堯一聽一震,莫非她是……

  “你兒子叫什么名字?”他問道。

  “我兒子……叫……大柱……”

  “是王大柱嗎?”宗政騫堯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認(rèn)識他?”老人家抓住他的衣襟,瞪著大眼睛問他。

  “哦,老人家,我就是衙門里的官差,就是想了解你兒子是怎么死的,好給他鳴冤?!?p>  “我兒子……我……他們給我……好多錢……”老人家說道。

  “他們是誰?”

  “他們讓我……遠(yuǎn)走高飛,再也……不要回去?!?p>  “為什么?”慕容瀟瀟看了一眼宗政騫堯問道。

  “他們說我兒子……得罪人了,人家還會找……我……問罪……”老人家喘息著。

  “對了,老人家,你以前是不是在周家做過廚子,周啟川家,就是那個游騎將軍家里?!弊谡q堯道。

  老人家一聽他這么問,眼睛里立刻閃過害怕的眼神,慢慢地垂下眼瞼。

  慕容瀟瀟一看她這個樣子,拉著她的手安慰道:“老人家,你不要怕,有什么你就和我們說什么,我們會給你做主,還有,你丟的銀子,我們會想辦法給你找回來。”

  老人家聽她這么說,她抬頭看著二人,半晌,道:“周家的老爺為人忠厚,對朝廷那是一片忠心,就是那年,有人讓他把征的兵……”話沒說完,“嗖”“嚓”兩枚暗器穿透了她的喉嚨,她頭一歪,倒了下去。

  宗政騫堯拎起簫,朝門外奔去,只見一個黑影“嗖”跳入林子里,不見了,他追出去,哪里還有什么黑影,少卿,他一無所獲回到破廟。

  慕容瀟瀟遞給他一個螺旋狀的暗器,宗政騫堯看了看,道:“你知道江湖上哪家用這種暗器嗎?”

  “這種螺旋飛鏢很普遍,大多數(shù)的幫派都會用,你要是問我哪一家用,那可真不好說?!蹦饺轂t瀟道,她說的確實是實情,這種很普遍,要想從這里查,像大海撈針一樣費力。

  “她剛才要說有人讓他把征的兵……”宗政騫堯在地上踱著步,猜想著下面的話。

  “周家的滅門慘案看來是后面有人做的,肯定是周將軍沒滿足他們的條件。”慕容瀟瀟道。

  “是啊,但是這個條件究竟是什么呢?還有,我們后面有人,以后一定要小心?!弊谡q堯分析道。

  “你說他們?yōu)槭裁床粴⑽覀??”慕容瀟瀟道。

  “不是不殺,應(yīng)該是殺不了或者是留著我們還有用?!弊谡q堯道。

  阿良在趙九門外停下來,他咳嗽一聲,道:“殿下,消息回來了,長嘯先生去了兩浙,是去梅花庵打探消息?!?p>  “他不是要找殺那個新兵的兇手嘛,那你就滿足他一下?!?p>  半夜了,長公主府里清冷得很,她在床上躺了許久,睜開眼睛,閉上眼睛,平躺、轉(zhuǎn)身、側(cè)臥,輾轉(zhuǎn)反側(cè)就是睡不著,翻身起來,她又翻出那張無字的紙條,正看反看,上面一個字都沒有,心下道:結(jié)婚五年有余,你一走也是五年多了,是啊,我們都不在一起生活,沒有什么要和我說的也很正常,我們再見面會不會都很陌生……

  她望著窗外,轉(zhuǎn)身,又看到了那把古琴,移步過去,坐到琴架旁,她洋蔥一樣晶瑩剔透的手指撫著古琴,古琴發(fā)出叮叮咚咚悅耳的聲音,亂彈了幾下,她撫著宗政騫堯上的那幾根弦,輕輕地側(cè)耳趴在古琴上,感受著弦的心聲。

  一大早上,鄉(xiāng)野破廟院子里飛沙走石,宗政騫堯騰空而起,說時遲那時快,慕容瀟瀟也跳了起來,她的長劍已經(jīng)逼近他的前胸口,宗政騫堯的簫也不是吃素的,“咣當(dāng)”二人的兵器碰撞在一起,擦出了火花,一個向左壓,一個偏不讓向左,兩人就在空中僵持著,面色嚴(yán)峻,他們在消耗內(nèi)力。

  少卿,宗政騫堯一松勁,整個身體朝后翻去,慕容瀟瀟的長劍劍劍直指他的要害部位,就是差了一點距離,宗政騫堯騰空的腳踏在一棵樹上一蹬,整個人朝前沖去,慕容瀟瀟用力過猛,沒來得及轉(zhuǎn)身,宗政騫堯已經(jīng)站在她身后,她一個轉(zhuǎn)身,他的長簫已經(jīng)抵在她的胸口處,一動不動。

  “我告訴你,不要跟著我,你偏不聽是嗎?”宗政騫堯冷冷的聲音。

  “說我跟著你,你有什么好?”慕容瀟瀟怒氣沖沖的聲音。

  “好,從此我們天各一方,你走你的陽關(guān)大路,我過我的獨木橋,互不相關(guān)。”宗政騫堯一抵她的胸口。

  “你可真是霸道,以為自己很了不起是嗎?”慕容瀟瀟恨恨地道。

  “你就是顆掃帚星,從一出了汴京,我就被你的家人堵在路上,你還是離我遠(yuǎn)點!滾!”宗政騫堯怒道。

  “好,你罵我是嗎?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今天我就和你分道揚(yáng)鑣?!闭f完,慕容瀟瀟自己牽著馬沖出了破廟的院子,邊哭邊向前沖去。

  宗政騫堯收回自己的簫,冷哼了一聲,他騎著馬朝來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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