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樹林里可見度在慢慢降低,趙九帶著的一隊人暈的暈,死的死,能自由活動的所剩無幾,要盡快走出這林子,要不然,一夜之后這一小隊人馬能不能有活著的真不好說。
稍事休息,趙九站了起來,衣袖里沉甸甸的,他想起來,臨出京城的時候,宗政騫堯給了他三個錦囊,關(guān)照他生死關(guān)頭可以用一個,他站著沉思了一會,手伸進袖口,摸了摸。
“九殿下,咱們還是快點離開這里吧?!币粋€士兵說道。
趙九打定了主意,把手伸進衣袖,他閉著眼睛,做著抉擇,一個錦囊摸著有些硬,他遲疑了一下,猶豫過后,把那個稍硬的錦囊拿出來。
這是一個紅色的錦囊,趙九拿在手里,認(rèn)真地看著,錦囊里裝的會是什么?他摸了半天也猜不出來。
“九殿下,天快黑了,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里吧?”士兵催促道。
趙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他拆開錦囊,里邊是一個火折子,還有一個小羅盤,羅盤指引方向還可以理解,這火折子是干嘛用的?
趙九心里思忖著,他握著火折子,打開,有火苗竄出,打開,合上,打開,合上,他發(fā)現(xiàn),打開火折子的時候,周圍的白色氣體好像被驅(qū)散了。
忽然,他懂了。
“你們幾個,弄一些可燃的東西來?!蹦菐讉€士兵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快去,我有用??臁!蹦菐讉€人向四處尋去,尋一些干燥的木棒,把樹葉、草綁木棒兩頭,趙九用火折子點燃,果然,火棒子可以驅(qū)散自己周圍的白色霧氣。
做完了準(zhǔn)備,趙九用羅盤找著方向,你還別說,有了這個東西,不用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闖了。
英王府里,英王焦急地像在等什么人?
簽書樞密院事景秋是一個個子不高,身材瘦削,眼睛深陷,鼻子堅挺,嘴巴輪廓分明,他邁著沉穩(wěn)的步子進了英王府。
“拜見英王!”景秋揖道。
“景院事,聽說北邊邊防要換防了?”英王盯著他問道。
“正是,這事在朝堂之上大已經(jīng)通過了,并且樞密院把第一批換防人的名單遞了上去,陛下也批準(zhǔn)了?!本扒镆蛔忠话宓馈?p> “那……第一批回來的人沒有變動了吧?”英王道。
“名單是御史中丞錢大人擬定的,應(yīng)該沒有變動了?!本扒锏馈?p> “第一批誰帶著回來?”
“是定遠(yuǎn)將軍,帶著將士共百多人。”
“哦!好,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咱們還要多交流?!庇⑼跤檬种钢约汉途霸菏隆?p> “不敢,英王要是有事情盡管吩咐?!本扒锏馈?p> “好好,好,景院事真是聰明人。”
“英王要是沒什么事,在下告退!”英王點了點頭。
景秋出了英王府,表面上看上去沒什么變化,但是,心里卻一陣陣發(fā)緊,英王怎么問這事?這事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了,廣南東路的大帳里,忠武將軍坐在地上,抱著頭一言不發(fā),屋子里的其他將士也沒人說話。
“九殿下回來了!”大帳外一聲喊。
忠武將軍起身沖了出去。
趙九還蒙著嘴巴,其他幾個人衣衫沾滿泥土,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只有眼睛比較靈活。
還有兩個被架著的士兵。
忠武將軍一看,道:“九殿下,你可回來了,這是……”
“別提了,不知道遇到的是一股什么霧氣,熏過去兩個,一個喝洼子里的水突然就死了?!彼话殉断伦焐系牟紬l。
“太子……”忠武將軍欲言又止。
“太子哥哥沒找到?!壁w九看著眾人,接著說道:“你們也別擔(dān)心,沒找到也是好事,至少說明他還活著?!?p> “給九殿下和眾位將士拿些吃的,這兩個暈過去的,找當(dāng)?shù)氐娜私o看看。”忠武將軍對其他人說道。
趙九進了大帳,忠武將軍站在后面,道:“殿下,明天咱們怎么辦?”他一個將軍能不知道怎么辦?
“明天繼續(xù)找太子,派出去小股隊伍,營地也要加強警戒,如果蠻人來叫陣,千萬記住,不要出戰(zhàn),現(xiàn)在他們氣勢正盛,我們要暫避鋒芒,尋找合適的機會,給他們迎頭痛擊?!敝椅鋵④娨宦犣w九這么說道,他不禁表示贊同。
夜色來的時候,長公主在自己的大殿里來回走動著,她說不上有一種什么感覺,反正是心里慌慌的。
宗政騫堯進大殿的時候,她趕忙迎了上去。
“長公主!”他揖道。
“我知道,你心里其實一直都和我存著距離。”她低聲道。
“有沒有距離不重要,禮節(jié)還是不能缺少的。”宗政騫堯低頭說道,他不敢直視她火辣辣的眼睛,畢竟這大殿里還有侍女和中貴人一干人,人多嘴雜,說不定哪里就有一雙眼睛盯著她,他不想帶給她任何傷害。
“好,就依你吧,什么事?”長公主前半句低聲說道,后面聲音有些大。
“駙馬的事情已經(jīng)定了,最近就動身,可能會趕在元日前到京城?!弊谡q堯道。
長公主慢慢地走到窗前,望著窗外,道:“五年了,無人與我立黃昏,離愁漸遠(yuǎn)漸無窮,寸寸柔腸,無論去與往,俱是夢中人。我都忘了他長什么樣子了,我也從未感受到他的溫暖,大概命運就該如此。”轉(zhuǎn)身,她強顏微笑,卻禁不住抬手擦拭著眼淚。
宗政騫堯掏出自己帕子遞了過去。
長公主看他一眼,接過帕子端詳著,道:“這一塊真清新,我怎忍心弄污了它?還是還給你吧!”
長公主說是要還給他,可是卻沒遞過去,而是放進了自己的胸口。
“長公主,那就是一塊普通的帕子。”宗政騫堯見她如此這般,趕忙說道。
“不打進,等有空我把你的名字繡到上面意義就不一樣了,它會朝夕陪著我,比人都靠譜?!遍L公主柔聲說道,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他。
“長公主,不可,要是……”宗政騫堯不知道該用什么詞。
“要是什么?我不怕,你怕嗎?”她的眼睛里充滿了柔情。
“我不知道長公主說什么?”宗政騫堯低頭道,是真的不知道嗎?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道:“長公主要是沒有什么事,我先告辭!”
長公主注視著他的背影,那個堅定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大殿門口,她沖到窗前,睜大眼睛朝外看著,趴在窗臺上若有所思。
吏部尚書家里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主要是這個客人他不認(rèn)識,但是人家給他送來了好多銀票,一沓都是帶有錢莊的大紅印子。
“這是我們英王的一點心意,還請尚書大人收下?!崩舨可袝婋x漸腦袋飛快地轉(zhuǎn)著,英王?干嘛要送我銀票?難道和提拔刑部尚書和刑部侍郎的事有關(guān)?
他注視著來人,道:“你先把這些銀票拿回去,老夫謝謝英王一片心意?!?p> “尚書大人,來的時候英王就說了,如果我辦不成這件事也就不用回去復(fù)命了?!蹦侨苏f道。
“這……那英王說沒說有什么事要你轉(zhuǎn)達(dá)?”
見那人搖頭,鐘離漸更是納悶了,見他說的這么決絕,鐘離漸讓他放下了銀票,這大晚上的,這是硬逼著自己上英王的門道謝,這招實在是高。
宗政騫堯出了長公主府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事沒和她商量,怎么就忘提了呢?
早上,廣南東路大帳里,來了一位身材矮小,頭上帶著造型高而方正的巾帽,身穿寬博的衣衫,一看就是個“高裝巾子”——逞口舌的文人。
“忠武將軍,我是蠻人的謀士鄭飛?!眮砣俗晕医榻B道。
“怎么?蠻人派你說和來了?”忠武將軍反問道。
“還請老將軍聽我把話說完,北朝和我們土壤毗鄰,不應(yīng)該干戈相見呢,我們應(yīng)該和睦相處才是。”鄭飛道。
“和睦相處?你們把占據(jù)的城池讓出來,這樣我們就兩不相干,豈不是達(dá)到了你說的和睦相處。”忠武將軍道。
“將軍,可能有件事你還不知道,你們正在找的重要的人,他在我們大營,并且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把廣南東路讓給我們?!?p> “什么?你說的是……莫非是太子殿下?”忠武將軍低聲道。
鄭飛點頭。
“那怎么可能,不會的,就算太子單方面答應(yīng)了那也不算數(shù),還要我朝陛下的印綬,你們就別做夢了?!?p> “將軍這是想賴賬,沒關(guān)系,太子在我們手里,改天我們親自把他送回北朝。”鄭飛道。
一個士兵進來,在忠武將軍耳朵邊說著什么,只見忠武將軍對鄭飛道:“先生請稍候!”說完,他面色凝重隨著那個士兵出了大帳。
忠武將軍在大帳外和兩個人在說話,那兩個人背對著大帳的門,他一撩門簾子的時候,鄭飛朝門外望了一眼,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從背后瞧著這人的打扮怎么像我們自己人呢?難道是有人叛變了,主動歸順了北朝,那……想到這里,他不禁站起來,悄悄地走到門口,側(cè)耳聽著門外人的談話。
“二位將軍,歡迎你們歸順我們北朝,并且還要勸說你們的人繼續(xù)歸順我朝,我忠武將軍真是感激涕零,有了你們的幫助,我們一定會全殲蠻人,一個不留?!?p> “二位將軍……”難道是……鄭飛在心里琢磨著。
“忠武將軍,我們感謝你的幫助,才使我們找到了用武之地,還有一事,太子……在……他承認(rèn)了……”這后邊斷斷續(xù)續(xù)的,有些聽不清。
話音落,忠武將軍朝大帳望了一眼,鄭飛趕忙把頭藏在大帳內(nèi),他忘了自己的衣角被風(fēng)一吹,還露在外面。
忠武將軍嘴角冷笑了一下,道:“太子啊,我們準(zhǔn)備另立太子,就讓這個太子待在你們這兒吧,還省了糧食和一應(yīng)用度?!?p> 鄭飛一聽忠武將軍這么說,他開始著急了,焦急地走來走去。
忠武將軍再次出現(xiàn)在大帳內(nèi)的時候,臉色好了很多,語調(diào)也變得輕松了許多。
“讓先生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這公務(wù)繁忙,哪一個地方呢都要照顧到,可能就怠慢了先生,還請先生不要見怪。”忠武將軍語氣平穩(wěn)地說著。
“哪里哪里,將軍真是將才,把這里弄的井然有序,真是少有的能人。”鄭飛道。
“哎呀!你看,這快到晌午了,要不你在我這里吃個飯,也好省的餓著肚子回去?!?p> “哦,不了,不了,鄭某即刻就告辭,沒商量好的事情,明天繼續(xù)商量?!编嶏w朝忠武將軍一拱手,轉(zhuǎn)身就出去了。
鄭飛出去以后,還在大營里左看看右看看,可就是沒找到那兩個像蠻人的人。等他走出大營,趙九從外面進來了。
忠武將軍道:“不知殿下的這個辦法從何而來?”
趙九從一個錦囊里拿出一張小紙片,上面寫著一個“反”字。
慕容瀟瀟回到慕容風(fēng)的碼頭的時候,她爹正一個人坐在外面,手捂著頭在發(fā)呆。
“爹呀,這是又怎么了?”她問道。
“一船的桐油,都是假的,人家買家不收貨,你說你爹我這是怎么了?怎么這么倒霉。”慕容風(fēng)絮絮叨叨地說。
“爹,你查查是哪里出了問題呀?你光在這里發(fā)呆也不是辦法啊?!蹦饺轂t瀟給她爹捶背,邊捶邊說道。
“說真的,你爹我有些力不從心了,你要是有時間,多往家里跑跑,別總在外面惹事生非的?!?p> “爹呀,咱不是說桐油的事嗎?怎么還說起我來了?”慕容瀟瀟撅著嘴巴說道。
鄭飛回到大營,把情況和首領(lǐng)一說,首領(lǐng)立刻斬了兩位將軍,對太子又是一頓折磨,自己這不是撿了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