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梨離婚了。
為了搭個伴,白招兒住進了宋子梨那套二室一廳的房子里。
“我有個想法……”
住了一段時間,因為兩人個性都比較靜,再加上白招兒節(jié)儉慣了,子梨又剛離婚,手頭不是那么寬裕。
“子梨,趁著你單身,做個包租婆唄!”
宋子梨翻了個白眼,“你是說,三分之一房間的包租婆?”
白招兒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也不是不可以??!你這位置好,租金拿來貼補宋一寶貝幼兒園的餐費還是夠的?!?p> 兩人算計一番,一拍即合,說干就干,立馬在網上發(fā)布了帖子,找個年輕愛干凈的女孩子合租。
既多點收入,又熱鬧點,兩個安靜的女人,帶著一個同樣安靜的孩子,確實需要一點人氣。
很快,就有一個女孩來了,叫馬丫,也是外地來的務工人員。
她看了一下房子,比較滿意,開開心心地把行李搬進了客廳臨時隔成的小房間。
白招兒打量著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小幾歲的女孩子,仿佛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
馬丫個子不高,皮膚暗黃,臉上此起彼伏的痘痘肆意地彰顯著她的年輕。
她上身穿黑,衛(wèi)衣的袖口線頭耷拉著,下身穿著一條洗得變褪了色的九分牛仔褲,腳上的小白鞋,已經微微泛黃。
就這樣,幾個人正式開啟了合租的日子。
白招兒不喜歡做飯,不喜歡煙火氣,對吃也沒多大的要求。做了主管之后工作忙,更是不碰廚房了。
子梨呢,好不容易擺脫煮飯婆的身份,兒子被送去寄宿幼兒園,包了三餐。家里就剩兩個動都不想動的懶婆娘,屋里徹底遠離了柴米油鹽,一日三餐基本都在外解決。
馬丫的到來,倒是讓這個屋子有了煙火氣。
她在附近一個小裝飾公司上班,有提供午餐,但晚飯,她大多時候都回來自己做著吃。
白招兒好幾次都碰見馬丫清水煮掛面,稀飯配榨菜,吃的清湯寡水,看來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招兒,這個馬丫挺不容易的,這年頭這么省的女孩子很少了。我覺得她很像你!”
想到自己曾經露宿街頭,差點沒飯吃,白招兒對馬丫的心疼就又多了一分。
“她剛參加工作,等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白招兒漫步經心地說。
但之后,和子梨逛商場回來,便借故買多了,分一些水果和牛奶給馬丫。
買多了的次數(shù)有點多。
馬丫性格內向,不善言辭,但人很勤快,自從她到來,廚房,衛(wèi)生間,客廳各個角落每天都被她打掃的一塵不染。
這讓招兒和子梨對她的好感與日俱增。
深夜,白招兒喝多了水,起夜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客廳的燈亮著,白招兒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以為房間進了小偷。
她大著膽子進到客廳,發(fā)現(xiàn)馬丫沒有睡,松了口氣。
“馬丫,這么晚還沒睡?”
馬丫本沉迷在安靜中,突然被白招兒的聲音打破,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招兒姐,你怎么起來了?是不是我把你吵醒的。我睡不著,看會書!馬上就睡?!?p> “不不不,沒有,我是起來上廁所,你繼續(xù)吧!”
白招兒以為馬丫是在看小說,好奇地走近了些,發(fā)現(xiàn)馬丫看的竟然是教材。
原來,馬丫一直對自己沒上大學耿耿于懷,所以省吃儉用存到了學費。
報了自考,她想拿本科文憑。
白招兒對這個家境貧寒,想要通過努力學習改變命運的女孩,生出些許敬重來。
出身是無法選擇的,但未來的路還是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的。
慢慢地三個人熟悉起來,馬丫也會跟招兒、子梨聊一些自己的家庭情況。
不出所料,馬丫來自偏遠農村,貧窮、落后。
那里可不像白招兒的家鄉(xiāng),招兒的老家雖然也偏遠,但是因為有蓮、煙葉、澤瀉、茶樹菇等農產品,老家的人現(xiàn)在也算是過得平淡幸福。
馬丫的父母是農民,身體卻不好,做不了重活,家里還有一個弟弟在讀書。
偶爾,三個女孩子會約上芳姐,找個小飯店搓一頓,吃點重口的東西,調劑調劑平淡的生活。
勤快的時候,就各自去超市采購一些東西,洗洗刷刷,烹煮煎炸,在遠離故土的異鄉(xiāng)用自己擅長的美食互相取暖。
“你們租客是什么人啊,太喜歡占便宜了。”芳姐最先開始不滿。
白招兒和宋子梨也發(fā)現(xiàn)了每次一起吃飯,雞鴨魚肉比較貴的都是她們3個人買的,馬丫每次買的都是豆腐青菜黃瓜之類不值錢的。
“是啊,我也覺得是,要不下次不叫她了?”
白招兒把一切看在眼里,雖說錢也不多,可是做得這么明顯,心中難免有點不舒服。
但想到馬丫每天不計較地打掃衛(wèi)生,白招兒便笑了笑,對子梨和芳姐說:“她條件不太好,咱別計較那么多,家里的衛(wèi)生不都是人家打掃的嗎。當是雙贏了!”
“不是我計較,每次咱們一起去吃飯,到結賬的時候她要么打電話,要么上廁所,小小年紀,這么有心眼,實在是有點不好。”
招兒想了想,覺得子梨說得對,是該想想辦法。
“還有,”子梨壓低了聲音,“你這個粗心鬼,你沒發(fā)現(xiàn)她從來不買過洗發(fā)水和沐浴露。剛剛我聞過了,她的頭上跟你的頭發(fā)一個香味的?!?p> 白招兒的嘴巴驚成了O型,
“那再看看吧,改天合適的時候我跟她說說。”
跟子梨商量后,決定這件事還先不點破了,小丫頭也可憐,就當是幫她了,到時候看看她自己能不能自覺。
一個周末,子梨帶兒子玩去了,白招兒和馬丫去逛街。
在一個服裝店,店里剛好在做活動,衣服價格很便宜,款式又很適合年輕女性。
馬丫從未那么興奮,看看這,看看那,試了一件又一件。
那天顧客很多,試衣間門口凳子上全是顧客換下來的散亂的衣服,馬丫換完最后一件裙子,順手將旁邊一部手機握在了手心。
旁邊一位大姐從試衣間走出來,很大聲地喊了一聲:“你拿我手機干嘛?”
馬丫的臉上由紅轉黑,低著頭地將手機遞給那個大姐。
大姐奪過手機,冷哼一聲:“小偷!”隨口就將濃痰吐在了垃圾桶。
旁邊的店員和試衣服的顧客,目光齊齊地向馬丫射過來。
馬丫緊咬下唇,滿臉通紅,眼里有晶瑩的淚花在閃爍。
她一句話都沒說,撇下白招兒就匆匆離開了。
白招兒趕緊追了出去。
路上,白招兒回想起馬丫看見手機時的表情神態(tài),猛然驚覺,馬丫的所作所為,已經偏了。
之后的一段時間,可能因為手機事件,馬丫覺得無法面對,變得早出晚歸,很少和招兒、子梨打照面。
但是兩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馬丫變了。
她買了很多新衣服,衛(wèi)生間多了很多瓶瓶罐罐,客廳桌子上也多了粉底、眉筆、口紅,價格并不便宜。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個原本摳摳唆唆人,突然變得奢侈,不是病了,就是……
這天,白招兒總算和馬丫撞上了。
馬丫原本用皮筋綁成一束的黑頭發(fā),披散下來,燙了卷,發(fā)尾像一朵一朵金黃色的花,大紅色的嘴唇在她的臉上特別突兀。
白招兒心里的感覺很不好,雖說那是別人的事,可是畢竟住在一起,馬丫又和自己一樣,來自農村,關心和留意就多了一分。
事情很快就有了端倪,白招兒從窗口看見有車把馬丫送到樓下,車上的男人,年紀比她大不少。
難道,馬丫做了別人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