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歐陽楓早早就到了約定的城門處,在出門后,他還專門繞路去郭大娘的早餐店吃了早餐,天寒地凍,如果有郭大娘的熱包子就多了很多能量。
天上的雪依然在下個不停,看樣子,這冬天的第一場大雪是要把所有人凍在屋里不可。
歐陽楓的帽子和肩膀上很快也積滿了厚厚的雪花。
不一會兒,潘逸和九公子也按時到了,三個人不約而同的看著陸婉寧到來的方向。過了約莫一炷香時間,只見一輛馬車疾馳而來,車夫長吁一聲把馬車停在三人身旁。
只聽陸婉寧在車里說著:“快快快,不好意思各位,我稍微收拾了一下,也沒耽誤太久吧?!?p> 她從馬車里鉆了出來,看著三個人都在看自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對著歐陽楓說:“這么大雪,今天的路程也不遠,為什么要走這么早呢。”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換回了裁剪得體的絲綢衣服,白皙的臉龐、又圓又亮的眼睛、呼呼冒著熱氣的嘴唇,歐陽楓又看得呆了,這哪里是昨天那個傻乎乎、冒冒失失的徒弟,分明是已經(jīng)換了一個人一樣。
陸婉寧瞪了他一眼:“喂,師父,沒見過徒弟我嗎,還是說,你這個大色狼,只要見著美女就失魂落魄了。”
四人迅速收拾著坐上馬車出了城。
城外的積雪更厚,不多時,離開了官道,馬車在膝蓋深的雪中走的越來越慢。
陸婉寧在窗邊看著越來越窄的路,興致不減,畢竟這里和城里的雪景是迥然不同的。
“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到五里地左右有條小路上山,不多遠就能到山莊了?!迸艘菘慈怂坪跤行┲?,便自顧自的解釋道。
九公子回答說:“無妨,我們今天不著急,反正啊有時間,何不趁機欣賞一番沿途的風(fēng)景。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潘兄,我們就這樣邊看邊走,說不定正好趕得上貴莊的午膳了。哈哈哈?!?p> 潘逸見狀,也輕松了下來。四個人便閑聊了起來。
歐陽楓看著窗外的群山枯樹說:“潘兄,令尊是怎么會在這深山之中建這一所宅院呢?”
潘逸嘆了一口氣說:“昨日沒有細說,家父當(dāng)時歸田,想著一是家產(chǎn)微薄,在京城內(nèi)無法置辦一棟大宅,二是他喜歡研制些火器火藥,此物十分危險,怕影響到別人。后來在朋友的推薦下,相中了那么一片地。雖說是偏僻無人,但也算是清靜,我從書院回來準(zhǔn)備明年春天的科舉考試,正好在此讀書學(xué)習(xí)?!?p> “既然是千挑萬選,那一定是個好地方了?!?p> “哈哈,不瞞各位,家父因喜歡這些火器,便把山莊叫做火龍山莊,山莊的周圍卻正好有一天然湖泊,乃是從后山崖上流下的山泉水聚集而成。家父當(dāng)時看到此地風(fēng)水,覺得水能制火,那個地方又叫做青龍湖,便定下來此地。”
“山莊里現(xiàn)在有多少人?”
“除我外,家父、家母,管家和夫人,一個小丫鬟,我的舅父、小舅父、叔父、二叔父二叔母,目前一共十一人?!?p> 陸婉寧聽到這幾個人,她也有些驚訝,畢竟,在她的房間每天伺候她的人都不止這么多。
“那令尊應(yīng)該是喜歡清靜的人?!?p> “家父歷來節(jié)儉,家母身體健碩自然能幫助做些家務(wù)事,家父偶爾也去田里勞作。管家和夫人也都是跟著我爹一輩子的老仆人,他們也都跟著我們一直住在一起。丫鬟小翠是個孤苦的佃戶,她沒了父母,我娘在路上遇到看她可憐,就把她收留在家?!?p> 說到這里,潘逸停了一下,馬車顛簸了起來,歐陽楓探頭出去,看到馬車已經(jīng)走上了小道,茫茫白雪堆滿了道路,前后望去,只剩他們來時的車轍一道深深的痕跡,真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潘逸看路程已經(jīng)過半,他繼續(xù)說道:“只是我這舅父叔父們,他們平日里卻都是不在此地的,我爹我娘的老家都在山東,這舅父叔父他們都在山東老家,二叔父一家則是去了揚州附近,他們都是最近接到我爹的家書風(fēng)塵仆仆趕過來的?!?p> “咦,你不是還有個小舅父嗎?”
潘逸臉色有些陰沉:“小舅父徐亨他從小就是不學(xué)無術(shù),因此家父非常反感,他幾次三番要來京城投奔,都被家父趕了回去,只得在京城和河北到處廝混做些勾當(dāng)。我也已經(jīng)八年沒見過他了,這次,也是無奈家父才托人打聽才把他從河南府找了回來。”
說起這個人就有些頭疼,看來這徐亨不是個善茬。
歐陽楓對火器火藥所知有限,他日常里也很少接觸到這一類物件,倒是九公子,對武器之類深有涉獵。
“令尊平日里都研制些什么?”陸婉寧也很好奇,她可沒擺弄過這些東西。
“家父他和兵器打了一輩子交道,尤其對火器,畢竟也是比較新奇的玩意,就深感興趣。最近,他說他就要研制出了一種火雷,噢,也就是火藥,其烈性要比軍器局的炸藥還強上五倍,他十分興奮,一定要把這個火藥弄出來,為此他不聽勸阻,執(zhí)意要自己做出完整的配方,所以他立下絕命書,并,并決定處置家產(chǎn)……”
潘逸嘆了一口氣,似乎沒有心情再說下去了。
歐陽楓心里思量,這個潘主事怕也是個極端的人,為了自己的理想竟然不顧家人,怕是潘逸在山莊中生活也是十分壓抑。那潘夫人和相伴幾十年的管家,他們又是什么樣的個性呢?
還有那幾個親人,要說不為了什么,怕是也不會千里迢迢趕來這荒山野嶺的。
看來這所謂的鬼怪之事并不是那么簡單。歐陽楓心中輕輕一嘆,他有種預(yù)感,這次火龍山莊之行似乎不會這么簡單。
他再次望著窗外的風(fēng)雪,漫山遍野的白,只有幾處懸崖上偶爾露出崢嶸的石壁。
此處的路變得平緩,原來在腳下不遠處,正是一處寬闊的湖。湖面已經(jīng)結(jié)了冰,略顯透明和光亮的湖面與湖邊的被雪壓彎的枯樹荒草界限分明。
往湖邊靠著山的一邊望去,三棟紅墻青瓦的房子孤單的立在茫茫的白雪中。
火龍山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