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后。
劉松找到了東郡都尉許重,他已經(jīng)別無退路,必須讓官兵出馬了,否則,烏家堡于今日,就會毀滅在他的手里。
“許都尉,您都看到了。瓦崗寨的人,瘋了!他們都是一群瘋子,將河堤給挖斷了,沖毀了北面之地,如此不說,還正從東面與南面進攻。
若是郡府的兵力再不出馬,我擔(dān)心,今日,烏家堡就有可能被攻陷!”
劉松說完之后,便直視許重的眼睛。
事到如今,若是許重還不愿意出手,那就算是再叛官府如何?
反正烏家堡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
看著劉松略帶兇悍的目光,東郡都尉許重心中冷笑,面上卻是如沐春風(fēng),和之前判若兩人,道:“烏家堡既然選擇和官府合作了,許某又怎會看到烏家堡會失???
劉堡主就放心吧!大軍稍后就到,孫二!”
后面一個軍將,馬上出列抱拳道:“屬下在!”
許重指了指上面的城堡,道:“現(xiàn)在情況嚴峻,你馬上上去,幫助烏家堡的人,守衛(wèi)好此地,不得有失!”
“遵命!”
見此,劉松臉上的表情,才緩和了一些。
而看到劉松等人抱拳離開以后,許重向地上吐了兩口唾沫,冷哼道:“不過是一群盜匪一般,還真把自己當(dāng)好人了。若不是為了用你們將瓦崗寨的人引出來,好將你們一網(wǎng)打盡,我會費那么多波折?”
許重轉(zhuǎn)身看向另一旁的親衛(wèi),招了招手,待之過來后,低聲囑托道:“想辦法從我們?nèi)耸匦l(wèi)的一側(cè),出城堡,告訴曾校尉他們,就說是時候進攻了!”
這親衛(wèi)走了兩步,迅速回來,他不敢直視許重的眼,低頭問道:“都尉,,末將方才聽聞河水決堤,若是道路沖毀……”
許重冷冷的瞥了眼:“道路不可能全部沖毀的,且在我看來,瓦崗寨的過往戰(zhàn)績,他們不會不給自己留一條后路的。
放心吧,曾校尉他們,就在那條直道下面等著,只要曾校尉他們收到消息沖上來,那我等里應(yīng)外合,豈不是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
可以說是一箭雙雕,足可解決太守的擔(dān)憂了。
就是不知道那翟讓是不是在眼前的瓦崗寨部眾之內(nèi)?”
知曉許重的性格,其人都這么說了,親衛(wèi)還有什么敢言的,當(dāng)即退下了。
烏家堡連接的直道下側(cè),被許重視作為主力的郡府校尉曾諳,此時正一頭污水的望著前方,奔涌而下的泥濘。
之前聽到瓦崗叛軍大規(guī)模的上山,結(jié)合之前瓦崗寨下山的舉動,曾諳猜測里面絕對有貓膩,此時不是等待所有的瓦崗軍全都集結(jié)在一起的時候。
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
曾諳也不打算等烏家堡的通知,決定抓住戰(zhàn)機,迅速往烏家堡方向前行,對瓦崗叛軍,進行反向包圍。
當(dāng)他們剛剛從隱秘地點走出山林,來到大道,通往烏家堡的方向還沒走到一半,便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弄暈了。
山洪!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山洪爆發(fā),這和六月飛雪一樣古怪。
何況東郡今年,可是少雨的即將。再怎么弄,也不至于直接爆發(fā)山洪吧?
整頓好府兵,統(tǒng)計了傷亡,之前被派出去刺探軍情的二十多名斥候,最終只有三人成功返回。
這三人顯然也是死里逃生,灰頭灰臉的跑了回來,忙想曾諳匯報了情況。
內(nèi)容大同小異,都指明了一個方向。
瓦崗軍這次破釜沉舟,很可能挖了河流的堤壩。而去往烏家堡的道路,只有這么一條。
如今道路不同,即便要清理,也要花費十多日的時間。
十多日的時間,會發(fā)生許多事。
但實際結(jié)果,只有兩個。
一個烏家堡沒了,一個是瓦崗叛軍沒了。
“來人,想辦法先開辟一條路,讓斥候能通過,去往前面打探消息,其他人,跟隨我清理道路。一定要把大道清理出來,都聽明白了嗎?”
曾諳必須這么做,他要及時的上烏家堡,除了打擊盜匪外,最重要的一個目的,便是將都尉給就出來。
此間都尉乃是東郡本地許氏大族出身,其兄長,現(xiàn)在正是當(dāng)下的工部侍郎,位高權(quán)重之屬,其人又是娶的是宇文家的女兒。
誰人都知道,當(dāng)下的宇文家,那可是大隋真正的頂級世家,為大隋皇帝楊廣特別信任不說,更是手握著軍政大權(quán)。
只要綁上了宇文家的這顆大樹,還愁不發(fā)跡?
曾諳便是想借助許重的這股東風(fēng),順利升遷的。何況,若是許重死在了烏家堡,這等事情,他也擔(dān)待不起!
在之授命下,除過傷亡之外,于此行進的六百府兵,迅速展開了行動。多數(shù)都鎧甲武器,一心一意的搬運起了石頭。
這等場面,很快被數(shù)里外的翟讓給偵查到了。
這次單雄信領(lǐng)兵重回烏家堡,翟讓自己其實也有一個想法。若是拿程咬金的計劃成型,先不論上面的瓦崗寨兄弟,能夠扛得住,成功攻入烏家堡,他翟讓,是不是可以將計就計,給這群官兵一些顏色看看?
可惜他手下,現(xiàn)在只有一百來號人。
但在瓦崗寨四周山寨上的綠林人,可就不止一百人的。能聚集起來的,至少有三百。
這三百,雖說沒什么戰(zhàn)斗力,但也能給官兵添亂。
“去,傳我命令,讓劉家坡,安雄山上的幾位寨主,過來議事,就說我翟讓,有個大買賣,需要他們幫忙?!?p> 雖說當(dāng)下,瓦崗寨和官府已經(jīng)有些不死不休的感覺了,但翟讓并沒有打算將官兵趕盡殺絕,他本人看重的,其實官兵身上的鎧甲和兵器,當(dāng)然,也包括馬匹。
有了這些東西,即便瓦崗寨的人死傷九成以上,只要還能剩下一些人在,那就一定能招到人。
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其實也正是這個道理。
至于選擇動手的時機,翟讓已經(jīng)思襯好了,那便是對方將道路打通,也只是官兵精疲力盡的時候,進行行動。
這個時候的額官兵,是最為松懈的時候,于之而言,卻是最容易成功的時候。
在烏家堡以下,各方各懷鬼胎的時候,烏家堡的戰(zhàn)火,已是相當(dāng)慘烈。
于程咬金的后方指揮下,于單雄信的率先沖陣下,瓦崗軍實際上,已經(jīng)數(shù)次的沖上了城堡。
但烏家堡的人,也知道,若是烏家堡被破了,那么他們也將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回擊的更加猛烈。
雙方在城堡之上,展開了兵器相搏。
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但有一個問題,瓦崗寨的部眾,還剩下一天的口糧了。若是在這接下來的一日時間內(nèi),拿不下烏家堡,便要面臨斷糧的風(fēng)險。
怎么辦?
夜幕之下,一天的戰(zhàn)爭,看似是結(jié)束了。
但就是這么小半日的激戰(zhàn),瓦崗寨一方,就死傷過百人。至于烏家堡,同樣不好受,但烏家堡處于守衛(wèi)一方,本身就帶有天然的優(yōu)勢在身上。
現(xiàn)在還剩下一個非常關(guān)鍵的問題,就是瓦崗寨如何才能破開局面。
這一次,單雄信將手下頭領(lǐng)叫來,但大家看向程咬金時,目光都有些不善。
短短半日的功夫下,盡管有單雄信的一力支持,但程咬金安排之事,已然是傳遍了瓦崗軍內(nèi)部。
就是他,切斷了瓦崗軍的后路。
只是處于戰(zhàn)前,更多的人,都壓制著自己的火氣,這種火球,只會在合適的時間之內(nèi),爆發(fā)而出。
面對眾人吃人的眼神,程咬金絲毫不在意。
火堆之畔,他向單雄信抱了抱拳,然后提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瞠目結(jié)舌的要求。
“二當(dāng)家的,今日烏家堡人,精疲力盡,俺想于今晚,偷偷的摸到北面去。等明日天亮之時,二當(dāng)家的,像今日一般,繼續(xù)攻取,俺正好從后方開始偷襲。
三方面的進攻下,烏家堡人分身乏術(shù),總有一處會出現(xiàn)問題,那便是我等的機會,還請二當(dāng)家的成全!”
程咬金說的大義凜然,一時間,眾人對之怨念消散了不少,甚至一些人,在看到他時,眼神都有些變了。
這程咬金,坦坦蕩蕩,他所做的一切,真正的歸結(jié)起來,還是為了瓦崗??!
單雄信其實并不想讓程咬金如此危險的單獨行動。烏家堡的背面,自被河堤的洪流沖垮以后,路況不是多么明朗。此時夜間過去,是有很好的偽裝,且不容易被烏家堡的人發(fā)現(xiàn)。
但是,想要順利過去,還是很有難度。何況明天白日,攻上城堡,那更是有難度之事。
既然背面被沖毀,烏家堡的主事人,就沒有原因,不會加大對北面的守護力度。
可看程咬金堅定的目光,單雄信還是頷首問道:“陳兄弟打算帶多少人過去?”
程咬金伸出一個巴掌道:“五十人就好!也不需要咱們瓦崗寨的精銳,便是前些日子,隨著俺們一起來寨子的新人就好!”
說起這新人,瓦崗寨的“老人”們,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今日,為了奪取烏家堡,所謂新來的人,膽小無比,可是托了大后腿。
現(xiàn)在程咬金這么一說,還真沒人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