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晏杭書的婚宴辦得十分低調,饒是如此,我也總算見識到他的交游之廣,怪不得皇帝要把清剿魔教的任務交給他,朝中沒有哪一人如他遍識江湖路。
接連幾日的門庭若市使我疲累不堪,一想到晏杭書完了婚的消息叫建康城多少佳人才女碎光了心,便有點帶著歉然的竊喜與得意。
沒幾日,丞相大人邀晏杭書參加晚宴,讓他帶我這個“弟媳”出來給大家看看。我自然樂意結交一下他的同僚,免得平日里與他不知說些什么,于是認認真真梳妝打扮,生怕給他丟了顏面。他卻并不想我去,只是推不過。
來了以后,才曉得為何他不情愿。
席間我看著他與那些達官顯貴推杯換盞,說著心口不一的場面話,一邊佩服他的八面玲瓏,一邊又替他覺得不快。我沒有晏杭書這般巧舌如簧,三言兩語就走進他們設的陷阱,有人以我不值一提的身份貶損他,更有甚者,提起我身陷魔教的事,暗示了些什么不好聽的。
我忽然明白晏杭書并不如看起來那般光鮮,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外鄉(xiāng)人能有今天,不知招來多少人的嫉恨與構陷。
倒是丞相一直替晏杭書講話,氣氛便也和順。到后來眾人玩起行酒令,如今的我腹無詩書,白擔了個河東才女的名號,被懲罰彈琴一曲,卻在琴搬上來以后默然無語。
我實在不愿害晏杭書丟臉,硬著頭皮上去,沒走幾步,忽然頭疼的厲害,腿一軟,撲倒在地,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醒來時,手腕握在一個太醫(yī)手里,晏杭書關切的臉從后面冒出來,道:“本以為你是裝昏呢,怎么真的昏了?”
我一想起宴上的事,臉就一紅,啞聲道:“對不起……”
他上前沖我額頭彈了一下,佯怒道:“不許跟我說這句話?!?p> 老太醫(yī)在一旁抖了抖,道:“晏大人,等老夫走了你們再好好打情罵俏吧。令正這病,恐有些復雜?!?p> 晏杭書和我俱是一怔,齊問:“什么???”
“風疾?!碧t(yī)道,“陰陽不調,肝風內動之癥,多是遺傳。晏大人萬勿輕視,此疾極不好治,我也只在醫(yī)書上見過描述,只能將病情稍作緩解,至于徹底根治,還得再回去研究研究……”
晏杭書皺了下眉:“沒聽說荊家有人患這病?!?p> 老太醫(yī)沉思了一會兒,開始緩緩交代起風疾這種病,晏杭書忽然問:“她的失憶可也是由此引發(fā)?”
太醫(yī)道:“醫(yī)書上倒是沒記載有這種癥狀。只是也不無可能?!?p> 我呆呆聽著,卻只字未曾入耳,總覺得遺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心有不安,恍惚從被褥里伸出手覆住晏杭書搭在床邊的,他卻下意識往回抽了一下,我頓時僵在原處。
他很快反應過來,重新握住我的手,笑了一下:“別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