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大半天的反復(fù)試驗,又經(jīng)過了一番唇槍舌劍的爭論,最終確定下了新式曲轅犁的幾種最優(yōu)形制規(guī)格。
幾位參與今天試驗的老農(nóng)近水樓臺,拉著木匠跟鐵匠想要優(yōu)先預(yù)定新式的曲轅犁,看著熱鬧的人群,于琦的心情也暢快了不少。
接下來的幾天,于琦一直在田間地頭跟軍營之間來回奔波,偶爾處理一些縣吏積攢的政務(wù),時間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八月中旬。
借著秋收順利結(jié)束,糧食豐收的由頭,在八月十五這天,于琦組織了盛大的慶?;顒?,唱戲的、雜耍的、小販?zhǔn)硵偅律男略⒖h,到處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這勃勃的生氣,到了晚上更是達到了頂峰,由于氏族中出錢出人,制作了大量的圓形餅子,厚厚的面質(zhì)外皮里包著各種各種的食材:有干果、有臘肉、有豆沙……
全縣的百姓,每人都能領(lǐng)到一個,吃著這種被于琦命名為“月餅”的餅子,在于琦的帶領(lǐng)下望月而拜,感謝老天爺賜予今年的好收成,保佑明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
于琦仿佛能感覺到闔縣的民心在向自己聚攏。
這個時代的月亮格外的清晰而明亮,對著如玉盤一樣掛在樹梢的月亮虔誠的祈禱了一番,于琦這才咬了一口分到自己手中的月餅——哦,是果仁。
可惜沒有青紅絲。
許是昨夜觸情生情感慨良多,許是親信部曲熱情太甚,于琦多喝了幾碗濁酒,以至于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還有些昏沉。不過當(dāng)他接到于十三送來的消息后,他立刻就清醒了。
在丹徒堅守了一個月后,劉繇最終無力抵抗孫策的圍攻,按照于琦記憶中的印象退守豫章。就在昨天,當(dāng)新寓縣的百姓們在歡慶中秋之際,劉繇的先鋒已經(jīng)抵達了于琦曾經(jīng)短暫駐留過的彭澤縣。
愣愣的發(fā)了會兒呆,于琦終于消化完這個消息帶來的影響。
回過神來,于琦這才注意到于十三緊繃的臉上流露出來的些許緊張。
無聲的嘆了口氣,于琦心中十分無奈: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聞風(fēng)喪膽?
孫策還沒來呢,又不是聽到孫策的直接消息,只是他的間接消息,就把自己手下的大將嚇得面露緊張之色,這要是兩軍對決,不得未戰(zhàn)先怯啊。
這仗還有法兒打嗎?
得想個辦法啊。
心中一動,于琦已經(jīng)有了大體的思路,不過具體的操作方法上還得再琢磨琢磨,想了想,于琦吩咐于十三道:“你去傳令,讓軍中屯長以上的軍官都到軍營集合,我一會兒過去?!?p> “注意保密,不要把消息傳的滿天飛?!?p> 簡單洗漱了一番,于琦便打馬來到城外軍營,在路上,于琦又反復(fù)琢磨了一番,除了明確今后的一些思路,更認識到了自己的缺點跟之前的失誤。
雖然自己兩世為人,知識儲備也好、理論經(jīng)驗也好,都碾壓這個時代,但在如何管理一族一地方面、在如何帶兵打仗方面,包括在識人用人方面,都是個不折不扣的新人,甚至在后世那種歲月靜好里生活的經(jīng)歷、潛意識里的習(xí)慣,反而在某些方面成了自己的劣勢。
這是個群雄逐鹿的大爭之世啊,不爭,怎么行?
光埋頭種田、光想著猥瑣發(fā)育是不行的,茍著茍著就怕茍成習(xí)慣,就怕真的以為自己是狗子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于琦的腦子里此刻反復(fù)浮現(xiàn)起幾幅強烈的畫面,那是他非常非常喜歡的一部老電視劇中的片段。
一個滿身血污、孤身獨臂的騎兵連長面對窮兇極惡的敵人,目光堅定的喊出那句“騎兵連,沖鋒!”
一個滿臉褶子、歪戴著軍帽的長臉漢子,擲地有聲的喊出那句“逢敵必亮劍,亮劍必拼命,狹路相逢勇者勝,刀出鞘,槍上膛,狠狠淦它娘的!”
真是安逸的太平日子過久了,讓自己少了那份敢打、敢沖、敢拼命的血性。
于琦在心中決心做出改變:自己可是上山能擒虎豹,下水能搏蛟龍的于家猛男啊,怕個球!
氣勢洶洶的來到城外軍營,五個曲,包括兩個新募曲的十幾個代屯長,都已經(jīng)在軍營中披掛整齊的等著于琦。
環(huán)顧一圈,通過大家的表情,于琦知道他們暫時還不知道劉繇兵敗退守彭澤的消息,沖著于十三抬了抬下巴:“十三,把消息告訴大伙。”
在于十三講述這個消息的時候,于琦也在觀察眾人的反應(yīng),讓他失望的是,大多數(shù)屯長的臉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畏懼的神色。
可以理解,在場的人,尤其是那些老牌的屯長,都是出身于氏族人,可以說是于氏的子弟兵,他們都親歷過、或者聽說過于糜兵敗被殺的事情,正因為他們都知道于糜的勇武以及于糜親衛(wèi)的精銳,才對更加勇武的孫策心懷畏懼。
從某種意義來講,他們都是喪家之犬、敗軍之將,可以理解,但還是很失望。
不過也有滿不在乎的,甚至還有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
詫異的瞥了一眼摩拳擦掌的朱武,于琦心中暗道:他們是聞風(fēng)喪膽,你是聞戰(zhàn)則喜嗎?還是單純的莽?你會是我的李某龍嗎?
待眾人消化完這個消息,于琦這才開口安撫眾人道:“我知道你們在擔(dān)心什么,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的擔(dān)心都是徒勞的。”
“因為孫賊根本不會過來!”
“孫賊不會對劉振武窮追猛打的,他是來給自家打地盤的,不是替袁術(shù)打仗的?!?p> “所以接下來孫賊不會東來,而是要消化劉振武撤出來的地盤,繼而經(jīng)營吳郡、攻略會稽?!?p> “我斷定,未來一到兩年內(nèi),我們跟孫賊都不會直接產(chǎn)生接觸,丹陽郡,才是未來咱們跟孫賊交戰(zhàn)的戰(zhàn)場?!?p> 說完之后,看著眾人臉上露出的恍然大悟,繼而輕松釋然的表情,于琦突然有些后悔:要是當(dāng)初自己不是一走了之,而是留在丹徒跟孫策打上幾場,情況會不會不一樣?
不過于琦瞬間就把這個想法拋在腦后:此刻想這些都沒用,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激發(fā)軍中的血性、練出軍隊的士氣。
連仗都不敢打的軍隊,還不如護崽兒的大鵝。
就從自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