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前行南洋(一)
原是這位姑娘是燕京某位財主之女,早年間因為家中富有,到了擇婿之年異常挑剔,加之有一個一心想攀上指頭的爹,便對未來夫君要求頗多,對那些初出茅廬的年輕少年不甚滿意。一來二去便將這位姑娘婚事耽擱,眨眼便到了桃李之年,成了待字閨閣的老姑娘了。
所以才想出了個拋繡球相親法子,以來求得良人。
故夢想,桃李之年便已是老姑娘,那她如今已然快到了花信之年,豈不是已經(jīng)算是年老色衰。
走到一間茶館要了一壺好茶來,故夢忍不住又想起了剛剛拋繡球的姑娘。
小家伙窩在葉輕箋懷里,神態(tài)懨懨的,方才路上打了兩個哈欠,話也變得少了,已然有了睡意。
“故姐,星河好像犯困了。”葉輕箋說完遲遲不見故夢回應,見人坐在那兒發(fā)呆,思緒不知飄向了哪里,不由得問道:“故姐,你在想什么?”
故夢嘆了一聲,搖了搖頭:“沒什么?!?p> 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手要故夢抱:“娘親,抱抱?!?p> 故夢接過孩子,讓人橫躺進懷里,一手拍打小家伙的屁股,哄道:“星河乖,困了便睡,一會兒娘親和爹爹便抱你回家。”
小家伙困的很了,迷迷糊糊應了聲,小腦袋往故夢懷里拱了拱,片刻后便安然入了夢。
茶上來了,是一壺上好的碧螺春。
葉輕箋為故夢倒了一杯,遞到她手上,依舊記得方才故夢神游的事:“故姐,你剛剛在想什么?”
故夢端來喝了一杯,茶氣蘊繞與眼瞼,她抬眸盯著葉輕箋看:“葉輕箋,我今年二十三了,來年便到了花信之年,興許過個兩年,我便會因為年紀大了的緣故開始長皺紋,變成一個丑八怪,比不得年輕漂亮的姑娘們了?!?p> 心底的恐慌和不安如同黑夜侵蝕落日余暉,明明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的,仍無法做到釋然,甚至更為害怕恐懼。
葉輕箋蹙眉,安撫的握住了故夢泛著涼意的手:“故姐,你莫要胡思亂想,在我心里,你永遠都不會老去。年紀只是歲月流逝過的一個證明而已,說明不了什么的,你我蹉跎這么些年,情義不輸??菔癄€,你怎的會這般想自己,又不信任我呢?!?p> 故夢看著他,眼眸里映出對面男人俊美容顏,故作輕松的笑:“我只是怕你嫌我老了?!?p> “故姐,你再說胡話我便生氣了。”葉輕箋唇抿成一條直線,真是有了幾分氣性。
故夢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多,可韶華易逝,葉輕箋身份擺在那兒,有些事她又怎能控制的住安然自若。
“罷了,是我做夢了?!惫蕢糸]了閉眼睛,又說:“輕箋,我想明日便和白若遠他們去南洋島嶼。”
葉輕箋頓了一口氣在胸口,沉聲道:“這么急?”
“也不算太急,離上回若遠師兄找我已經(jīng)好幾天了,這幾天他指不定怎么熬過來的,我不能一拖再拖?!?p> 葉輕箋無奈:“早知道我就不應該讓白若遠和陶添去沙鷹支援,也免了這檔子事?!?p> 故夢便笑話他:“你可是北嶼國皇帝,竟也能說出這般不負責任的話來。”
“先夫又君,我若連一個合格的丈夫都當不成,又怎能做得好北嶼國皇帝?!比~輕箋不滿的直嘟囔:“真想做個撒手掌柜,將前朝之事都扔給榮王,我陪你一起去蟒域囚?!?p> “瞎說什么胡話。國事為大,怎容你這般任性妄為,跟我去蟒域囚,這個想法你想都不要想?!?p> “故姐,人家舍不得你嘛?!比~輕箋嘟嘟嘴,月光下的美人美的好似皎皎月之上的星河,膚若凝脂,美目盼兮,讓人過目難忘。他的故夢這般漂亮,讓他如何舍得。
故夢瞥了他眼,眼角有了笑意:“油嘴滑舌?!?p> 三人坐了沒一會兒,朱賴和阿笙他們便來了,幾人放了花燈,買了些宮里頭沒有的糕點一和小玩意兒,個個抱著大包小包,難得臉上揚著喜氣洋洋的的的笑來。
天色已晚,一行人聚齊,便沒再做耽擱,往宮里趕。回頭的路上朱賴便提起了那位姑娘丟繡球求娶的事,感嘆說:“原來女子也這般如饑似渴啊?!?p> 朱賴讀書少,了了認得幾個字,基本的《三字經(jīng)》都未全識得,詞語更是珍如白玉,明知是個詞,卻不知是何意思。
這詞用的很不對,用在未出閨閣的女子身上更顯下流浪,惹來小真他們幾人毫不留情的嘲笑。
“大人吶,你可別張口丟人了,老老實實做個安靜的美男子不想嘛?!?p> 朱賴漲了個紅臉,約莫也知道自己用錯了詞:“我就隨口說說,聽不慣別聽?!?p> “嗐,這不是見大人買了許多簪子和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兒嘛,我便以為大人風流這么些年,終于是浪子回頭,想安家立業(yè)了呢?!毙≌嫘Φ媒器?。
朱賴今年老大不小,二七已有,又是宮中太監(jiān)總管,人也長的頗為俊俏,引來不少宮女芳心暗許,明里暗里暗示過朱賴,說不介意他那殘破身子,甘愿與之對食,尋個伴兒過日子。一個人總是太過孤單,葉輕箋也曾提過讓朱賴找個伴兒,湊合過,朱賴卻是不愿,總說自己身子有缺陷,給不了那些女子魚水之歡,老了更不能承歡膝下,便不愿耽誤人家。
他都這樣說了,葉輕箋也不好強迫與人,便不再過問朱賴這事。
朱賴低頭看了眼手里大包小包的東西,梗著脖子呸了他口,笑罵道:“滾一邊兒去,簪子是灑家自己戴的,玩具是給小皇子買的?!?p> “哎喲,該說不是想小姑娘了,你看朱賴大人笑得多淫蕩啊?!毙≌娲蛉に莵碇熨囈荒_橫踢。
“滾一邊去,莫要逗灑家了?!?p> 月掛高空,黑鴉嗚咽一聲略過枝頭,彼時一切都好。
次日,葉輕箋派人召了白若遠和陶添,說有要是商議,要他們立馬進宮。
不負故夢所想,三日分別后再次見到白若遠,真和年前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