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軒也是第一次知道,思源的俗家名字居然是——高仲。
那么,傳授邪功的老頭就是方永師了。
思源還沒等方永師開口,就率先說道:“雖然我不知道當(dāng)年她為什么要殺你,但是后來我才多方打聽到,你也是初入劍客排行榜的劍客方永師?!?p> 方永師非常不屑地說道:“為什么?不過就是看我剛?cè)肱判邪?,找個理由來殺我罷了?!?p> “不會的,她不是那樣的人?!彼荚椿艔埖亟忉?。
“有什么不會,你們這些高手里,道貌岸然的多了去,前輩不也是手段了得,斷送了許多人的前程嗎。曼陀花那些年在江湖上的名聲你不是不知道,她想殺的人有什么理由!”
思源也是悔不當(dāng)初,他們二人當(dāng)年在江湖上的名聲確實是心狠手辣,若不是思源及時醒悟收手,就憑他現(xiàn)在遁入空門,想必也不得安生?!安贿^我還是感激你將我送去青云寺,才保住一命?!?p> 說到這里,方永師嘆口氣,語氣也軟和不少:“畢竟是你救我在先,我怎么可能看你為了救我而死,再說,我只是送你去青云寺,并沒有救你性命,說起來,我算是欠你一條命?!?p> 宋軒看這人還算是恩怨分明,講義氣的人,那應(yīng)該就不應(yīng)該是創(chuàng)造邪功的人啊。
“阿彌陀佛,塵緣不過是一段過往,所謂欠不欠的,在你送我去青云寺的時候已經(jīng)兩清了,施主便不必放在心上?!?p> 方永師沒想到高仲入了佛門后這么看得開:“當(dāng)年大師也算是我的前輩,雖然你也一時風(fēng)頭無兩,但到底是和我沒有什么其他恩怨,此事你若放過,我便記在心里,要我還能活著,以后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大師盡管開口?!?p> 思源知道宋軒叫他來的目的,一是確認(rèn)一下這個人是不是就是上次他說的那個人,二是根據(jù)昨天的情況,問問他為什么發(fā)明這些邪功?
“那你又是為何學(xué)去了一點紅心?”
宋軒跟在李奇和思源的身后,他也沒必要躲起來,就憑方永師的耳力,恐怕在他進(jìn)牢門的時候他就聽出來了,還不如光明正大的聽。
方永師冷笑一聲:“就許她曼陀花使,還不許我使了?”
“你糊涂啊,此功法是一門邪功,曼陀花那會已然走火入魔,所以才會失手殺我的,想必她刺向你的時候,也是神志不清的?!彼荚疵碱^深皺,好像每次提起曼陀花,他都會比較激動,宋軒也算是知道,思源雖在佛門修行幾十載,但還是放不下曼陀花,哪怕她讓自己這么痛苦,也是因為他的痛苦,就更時常能想起讓他痛苦的那個人。
方永師笑笑:“邪功如何,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p> “會一點紅心的人都要死,只不過是你現(xiàn)在還沒有必須死,你總共傳給了幾個人?”宋軒實在沒有忍住,開口質(zhì)問他。
“死就死,若不是高前輩,老夫幾十年前就死了,一年前老夫功力大成,試過了,只有老夫能使出一點紅心殺人,其他人不過就是花架子功夫,沒有一個能成的?!闭Z氣中還帶著些惋惜。
“不是他們沒有功成,而是跟你學(xué)完功法,就被滅口了,你在泰安教的那三個已經(jīng)全都死了?!?p> “三個?加上昨天晚上那個?這么快就被殺了?”方永師三連問,宋軒也疑惑。
“加上昨晚那個,在泰安不是第四個?那為什么會有三具尸體?”
“老夫殺了一個人,他不僅不和老夫?qū)W,還罵老夫,那你說我不殺了他嗎?”
“那你也不能什么人都傳啊,乞丐你也傳?”宋軒一步步在引導(dǎo)他問話。
“老夫看上去是那種饑不擇食的?乞丐還不配!”
聽完這句話,李奇和宋軒都知道意味著什么,方永師在泰安總共傳授三人一點紅心,加上昨夜宋軒他們遇見的,方永師自己殺死了一個人,按道理說,昨晚那人還沒有發(fā)現(xiàn)尸體,雖然應(yīng)該也有三具尸體,但是最早遇到的死者,他既不是方永師的徒弟,也不是方永師殺死的,那就有可能是玄月彥殺死,也就是說,祂殺死了無辜的人,一個神仙,為了一己私欲。
有思源在,他們不怕方永師跑了,將他腳上的繩索解開,帶他去認(rèn)尸體。
根據(jù)方永師的指認(rèn),果然他們發(fā)現(xiàn)的第二具被一點紅心的殺死的人,是他殺死的,第三具是他在泰安教的第二人——蕭鈺。
之前第一具尸體因為天氣的原因,早就焚燒了,但是不管從劍法上看,還是從方永師的敘述上來看,那個人都不是方永師殺死的,也不是他教的徒弟,也就是說,除了昨夜那個倒霉蛋,還有一個,不知在何處。
“你還能找到在泰安教的另外兩個人嗎?”宋軒問他。
“我從不留下姓名,也不問他們是誰,只管教,結(jié)果如何都和我沒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讓我去哪里找他們。”方永師今天這么乖,無非是看在思源的面子上,他辦不到的事情也不會再留什么情面,反正這一點點小事也不怕更多的得罪衙門。
“現(xiàn)在,也只能看他們的造化了?!崩钇姘l(fā)現(xiàn),宋軒師父在泰安的保護(hù)力越來越低后,發(fā)生的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離譜,這也是他著急找宋軒回來的原因之一。
李奇帶著宋軒先出了牢房,讓思源和方永師單獨敘敘舊。
“這么多年的修為,你又是何必呢?”
“前輩也不用多說了,相比我也是死罪難逃,幾十年來,我就是心有不甘,明明我沒有做什么壞事,卻要被強(qiáng)者用來當(dāng)練手靶子,那我不如也當(dāng)惡人,讓別人也嘗嘗每日寢食難安的痛苦?!?p> “怎么可因他人之惡就更改本心去做一個壞人,來塵世一造,即使受到不公的待遇,也當(dāng)去爭取做一個好人。”思源雙手合十,苦口婆心的勸慰。
“我不像大師那么偉大,被壓迫還愿意當(dāng)一個好人,我行走江湖這么多年,只有強(qiáng)者才有權(quán)利制定規(guī)則,他們做的即使是錯的,也沒有人出來糾正他們,那如果有一天我變強(qiáng)了,憑什么不使用我的權(quán)利。”
“你是弱者的時候,被強(qiáng)者欺負(fù),等你變強(qiáng),再去壓迫弱小的人,如此循環(huán)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p> “前輩,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樣的覺悟,既然我受過欺辱,那我的一腔委屈向誰宣泄?怪只能怪他們自己不夠強(qiáng)大,這是我不夠強(qiáng)大的時候遭受過的。”
“阿彌陀佛,方施主若是能逃過此劫,青云寺的大門愿意一只為施主敞開?!?p> “大師何必再勸,原本我是想將一點紅心傳遍江湖,但是我聽說,殺他們的是神,哪怕我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法和神對抗,我也認(rèn)命了,從踏入江湖開始,我的手上也是鮮血淋淋,既然要死了,我也沒什么可留戀的,只要練了一點紅心就是魂飛魄散,我已做好準(zhǔn)備。”方永師笑的坦然,臉上沒有之前陰鷙之氣,目光也柔和許多。
“既如此,等你百年之后,貧僧為你超度,望你能安息?!彼荚打\的念經(jīng),被方永師打斷。
“大師,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什么逃的必要了,在你面前,我根本逃不掉,這繩子能不能幫我解開一下,讓我有尊嚴(yán)的赴死?!狈接缼煹?。既沒有哀求,也沒有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