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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年后滿級的我離開了新手村

第38章 對飲

  是夜。

  本來空蕩蕩的黑水河岸,憑空多了幾棟竹樓。

  這些竹樓是以陣盤生成,算是一件寶物了。四明宗每逢下山歷練,弟子們都會在儲物戒中擱上一張竹樓陣盤,這樣即使在荒郊野嶺,他們也有地方入住。

  大部分竹樓都是暗的,只有小部分還點(diǎn)燃著燭火。其中亮著的竹樓中,有一棟屬于朱婉卿。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她睡不著。

  修行之人早就可以無需睡眠,很多人都選擇在夜里冥想修煉。不過對于境界沒達(dá)到一定程度的修士來說,睡眠還是挺重要的,是恢復(fù)精力最快的方式。

  朱婉卿已經(jīng)連續(xù)好多個夜晚,沒有合過眼了。

  逃亡的那幾日,天天提心吊膽,一心只想甩掉追擊者,早點(diǎn)趕回宗門,根本沒有時間休息。

  好不容易回到宗門后,又馬不停蹄地隨著誅妖隊伍一同出發(fā),同樣是日夜兼程,沒有時間休息。

  她的精神一直保持高度集中的狀態(tài),就像是一根時刻緊繃的弦,令人擔(dān)心隨時可能會崩斷。

  白天時,跟昊典前輩分別后,這支誅妖隊伍又分散開,試圖尋找到虎妖的蹤跡,但依舊一無所獲。

  夜幕降臨時,宗主朱陽決定在黑水河岸安營扎寨,明日再想辦法。

  也是為了讓大家有時間休息一下,保持好的狀態(tài),才能應(yīng)付接下來可能遇到的危機(jī)。

  可朱婉卿,這個十五人中,最需要睡一覺的人,卻已經(jīng)坐在竹樓二層窗邊,雙手交疊搭在窗沿,腦袋擱在手上,望著流動著銀色月光的河水,好幾個時辰?jīng)]有動過了。

  完全沒有睡意。

  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腦中走馬燈一樣閃過那日的情景。

  師兄的腦袋被抓爆,師兄的身體四分五裂,師兄的半變身子被轟爛……

  回放的次數(shù)多了,朱婉卿就麻木了,仿佛那些身死的師兄,為她爭取逃命時間的師兄,就成了陌生人一樣。

  她只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在看別人的事。

  為什么會感覺……那么陌生而遙遠(yuǎn)呢……

  朱婉卿決定出去走走。

  她站起身,活動了下僵硬的四肢——數(shù)個時辰?jīng)]換過姿勢了,導(dǎo)致她的胳膊早就被壓得麻木了——而后直接從二樓窗戶跳了出去。

  這是修行者的慣例了,為了圖方便,能跳窗,絕不走門,門仿佛是個擺設(shè)。

  獨(dú)自一人沿著河岸走,聽著河水流動的“嘩嘩”聲,不知不覺,朱婉卿的心也跟著一起平靜下來。

  走著走著,發(fā)現(xiàn)有個師兄同自己一樣,半夜睡不著覺,坐在河岸邊仰望著星空發(fā)呆。

  朱婉卿認(rèn)得那個師兄,他叫楊月龔,很早就步入了還丹期,是被宗門寄予厚望的弟子。不過聽說他性格有些懶散,修行不是很努力的樣子,所以很快就被同時期加入宗門的師兄弟們趕上了。

  很多人都為其暗自可惜,說如果他再認(rèn)真一點(diǎn),再努力一點(diǎn),一定會成為宗門還丹弟子的領(lǐng)袖人物。奈何其本人卻無此意愿。

  朱婉卿跟楊月龔不熟,楊月龔在她未出生時,就在宗門修行了,兩人的年紀(jì)差的有點(diǎn)遠(yuǎn),所以幾乎沒什么交流。

  不過修行門派中,是以拜入哪個師尊名下論輩分的。所以同一輩分中的弟子,相差個幾十歲都不奇怪,故朱婉卿跟楊月龔還是以師兄妹相稱。

  朱婉卿走過去?!皫熜帧阋菜恢矗俊?p>  楊月龔依舊仰望著星空,雙手拄在草地上,眼睛里反射著點(diǎn)點(diǎn)星光。

  “是……如此美的月色,睡覺多可惜,不如出來欣賞夜景,師妹覺得呢?”

  朱婉卿笑笑,過去同楊月龔坐在一起,雙手抱著膝。

  “黑漆漆的,也不知有什么好看?!?p>  楊月龔這才將目光從星空中移開,看了朱婉卿一眼。他聳聳肩,變戲法一般從懷里摸出一個小酒壺和兩只小酒杯。

  “美景一直都在那里,只是缺少發(fā)現(xiàn)它的眼睛……小酌一杯否?”

  楊月龔在宗門內(nèi)就以嗜酒如命而聞名,據(jù)說他酒壺從不離身,朱婉卿親眼所見后,才確信,這并非虛言。

  “好吧……我沒怎么喝過酒?!?p>  楊月龔連連搖頭?!斑@簡直是我聽過最悲哀的話了。如果人生無酒,那活著還有什么意義。來,嘗嘗我釀的酒。是我的獨(dú)家秘方,別處根本喝不到?!?p>  楊月龔斟酒。略顯渾濁的酒液在小小的青玉酒杯中震蕩。

  朱婉卿接過酒杯,想也沒想,一飲而盡。

  “吁——你慢點(diǎn)喝!這是烈酒,得慢慢品,才有滋味!哎,暴殄天物……”

  楊月龔搖著頭嘆息,給自己也斟了一杯,輕輕啜飲了淺淺一口,滿臉陶醉。

  而朱婉卿那邊,正用指節(jié)死死抵著額頭。

  強(qiáng)勁的酒勁反上頭,激得靈魂都在顫抖。朱婉卿強(qiáng)行壓抑住自己,才沒有叫出聲來。

  從喉嚨口到胃部,能清晰地感覺到,一線火燒火燎。

  半晌,朱婉卿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渾濁的酒氣,面色稍好一些。

  一旁的楊月龔笑吟吟地看著朱婉卿,一副我早知如此的表情。

  朱婉卿遞過酒杯?!霸賮硪槐??!?p>  楊月龔收起酒壺?!安恍?。給你喝太浪費(fèi)了,而且我本來就沒帶出來多少,自己還不夠喝呢?!?p>  朱婉卿挑眉:“不給我的話,我就告訴父親說,你在出任務(wù)途中,偷偷喝酒?!?p>  楊月龔聳聳肩:“無所謂。無非是回去后罰緊閉?!?p>  “我還會叮囑父親,罰你禁閉時,身上和儲物戒中,不許帶一壺酒?!?p>  楊月龔:“……”

  他愁眉苦臉地接過酒杯,給朱婉卿倒了半杯。“師妹沒想到你是個狠人吶……這可是我能勻給你的最后一杯了,你可省著點(diǎn)喝?!?p>  朱婉卿瞪著眼睛?!罢鍧M了。擱這兒打發(fā)叫花子呢?”

  楊月龔:“……”

  他心疼地把那只杯子補(bǔ)滿了。

  他小聲嘟囔著:“早知道不拿出來了……”

  朱婉卿接過滿滿一杯酒,在楊月龔心驚膽戰(zhàn)地注視下,這次沒有一飲而盡,而是輕輕啜飲了一小口。

  楊月龔稍感欣慰。

  朱婉卿感受著酒液在嘴里暈開,燃燒,人仿佛都飛了起來,飄飄欲仙。

  天空和大地模糊了界限,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舞動。

  那是一種很美妙的感覺。朱婉卿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喝酒可以帶給人這樣的感受。

  為什么她沒能早點(diǎn)接觸到酒呢?

  為什么沒能早點(diǎn)呢?

  為什么沒呢……

  為什么……

  “怎么樣,慢慢品的話,才能嘗出酒的滋味……”楊月龔看了朱婉卿一眼,忽的止住話頭,怔住了。

  因為他分明看到,那個集宗門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天之嬌女,此時此刻,遙望著遠(yuǎn)處的星辰,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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