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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云抱日

第七慶

慶云抱日 元禾里 2717 2021-07-06 11:02:25

  霓虹正閃爍,月色正溫柔。

  蕉窗邊上,白月光下,美人打理著青地鶴鳥銜月銀狐皮子斗篷,手腕上也多了只翡翠鐲子,看著它們,美人眼里淡淡地笑意久久消不下去。

  對面靛藍袍的男人也笑吟吟地:“這銀狐皮毛是今日新打的,處理得好,新鮮又好看。剛好前些日子為大師定的青鳥繡樣做好了,就請玲瓏樓的娘子將銀狐皮毛加了上去。她們做事,閣下放心,在下也放心,這趕緊就送到了大夫面前,免得錯過了這良辰美景?!?p>  左凇點頭道:“多謝?!?p>  “在下職責所在?!蹦凶映簧戆拙I睡袍的左凇拱拱手。美人笑自然是千金難抵,人人珍之的。而左凇這個愛美的十八歲少女,有新衣服,自然高興,

  她往窗外瞥了眼,看見明燈無數(shù)鋪滿整片天,蓋過星辰的光芒,唯有月光依然爛漫。

  “盧采辦費心了,外頭的燈是哪家點的?”

  盧梧盧采辦。

  “哦,這個啊?!北R梧笑容溢開了,“三個月前王爺就叫在下搜尋世間新奇的孔明燈,在下費老鼻子力氣才找到五位做孔明燈的大師,好看吧?”

  “的確不錯?!?p>  “上元節(jié)也未必會有這樣的盛典的,閣下且看且珍惜吧。”

  時光飛逝,轉眼就到了上元節(jié)。

  花窗珠簾,名畫雅花,典型地大家閨秀閨房。

  羅漢床上坐著倆位華服娘子。一個穿著水色水仙花蘇繡緞裙,梳著飛天髻,戴著纏花,腿上的皮毛上放著白貓,羊脂玉般地手撫摸著貓兒,滿目淡笑,美得像是插上雙白貓耳朵,就能化身成貓兒妖。

  另一個一系青石碧竹宮裝,青玉花釵冠,畫著珍珠妝,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清清閑閑聽著身邊的女使讀書。儼然一副道長妃子模樣。

  “姊姊,”白貓兒伸出小爪子撓了撓妃子裙擺,妃子轉過頭來,她俏笑指著手心的繡帕,“姊姊喜不喜歡?”

  妃子伸出柔荑,指腹撫了撫繡花,“還不錯,阿蕭,姊姊進宮三月有余,你長進不少。”

  聞言,柳靜蕭乖順笑笑,“姊姊,高興就好,這青潭帕是靜蕭送與姊姊的?!?p>  柳靜明挑挑眉,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笑然接過帕子,“說吧,你又想知道什么?”

  柳靜蕭可樂了,提裙走下羅漢床,坐到柳靜明跟前腳榻上。攙住青袂,仰頭看著眉目清冷卻又溫柔的姊姊,傻傻笑了欲開口時又嬌羞笑答:“姊姊與貴妃關系甚好,貴妃執(zhí)掌六宮又深得官家寵愛,應該知道王爺擇妃典在何時吧?”

  “就知道你不懷好心,”柳靜明笑笑,輕輕地刮了刮柳靜蕭的鼻尖,又矯首昂視看向夕陽紅霞,“貴妃提過一次,說最晚是明年五月六月的樣子,但在那之前肯定會納娶有些女子進府,你且安心?!?p>  即使夷王有娶同一門姐妹入府的癖好,也沒有那么多人能嫁,榮帝為了掌控貴族強族,將大部分貴族的嫡長女收入了后宮。

  這是貴妃為榮帝出的主意,如果每個大家族的正主都被榮帝握在手心,這些個家族還敢不敢跟著夷王犯上作亂,與朝廷分庭抗禮!

  當然,也有的家族沒有將女兒作為棋子獻出去,其中大多是夷王黨羽,都等著選妃大典,討好夷王。

  “嗯嗯?!绷o蕭心花怒放卻不大笑,嬌俏的笑容從嘴角攀上了枝頭,“對了姊姊,田世兄剛剛來過府里,我告訴他,姊姊在歇息,世兄就說他明日再來?!?p>  柳靜明輕呵兩聲,方才的溫柔仿佛過眼云煙,眼神凌厲了又淡了下來,“以后別搭理他。”

  柳靜蕭有些懵,問:“姊姊十八歲進了寺,帶發(fā)修行,一年前才因為選秀下山。與田世兄好久不見,為何要躲著他?”

  “你想聽?”

  “姊姊若是愿講,靜蕭就聽。”

  “姊姊先給你講本前些年炙手可熱的話本吧,”柳靜明吃了口茶,繼續(xù)道:“話本叫《雅靜清明》。生角叫溫逑,旦角叫柳道。”

  柳是大戶人家的娘子,喜歡了攝政王好多年,十八歲的那個春天她向他表了白,他看笑話似的嘲弄了她一番,他說今日他就要給他的娉兒下聘了。容聘嬌媚,的確討人喜歡。

  容府就在柳府斜對面,看著他們的熱鬧連天,當夜柳心緒郁結,又逢春雨,輾轉反側,高燒反復,生了場大病。

  溫是柳的同窗,祖上也是故交。溫日日守在柳身邊,柳病體嬌弱的日子,他就攙著柳走說,如果你站在流言蜚語的頂端,那我就做好了與世界為敵的準備。

  柳說,我不會嫁你。

  他笑笑,說他一輩子做個保護公主的守衛(wèi)也成。

  雖然如此,但柳很感謝溫的存在,在攝政王妃遇喜,攝政王納妾等一系事后,他陪著柳,哄著柳,讓柳還有些生氣。后來不知道怎么傳出來了,柳與溫要定親的消息,但不久又消聲滅跡了。

  溫下獄了,這事定奪權也在攝政王手上。柳去見了攝政王,攝政王說溫一個庶出,犯上作亂,念其戰(zhàn)功,留其全尸已然是皇恩浩蕩。

  柳想找證據(jù)為溫洗清罪名,可攝政王名為攝政王,卻是個丞相,皇帝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個祭祀的。

  攝政王說,柳娘子求人也要有個求人的樣子吧?柳知道是攝政王故意要羞辱她,柳是國公女豈能說跪就跪,她頭上頂著的是整個家族的名聲,攝政王見狀笑了,讓人送柳回府,還叫她往后莫再如此。

  柳真就跟著出了王府,可攝政王君這輩子也想不到的是,柳走下王府玉階,撲騰一聲就跪下了,決絕得要死,平日和聲細語的她拉高了嗓門,‘吾夫笨拙愚鈍,一時犯下滔天大罪,溫柳氏恭請攝政王殿下大恩大德,饒拙夫一命。’

  攝政王記得的很,她當初向他表白也不過是在幾位親近的同窗注視下,當真是膽怯得很,如今大街上摩肩擦踵的人啊?。?p>  皇親國戚,平民百姓,就連囚車都有,她卻敢如此大喊求情。攝政王承認自己嫉妒了,醋意滿天地在王府門前說,什么吾夫?什么溫柳氏?柳道,你尚為閨閣女子?。?p>  柳說,只要殿下收回死牢不許人探望拙夫的命令,臣妾此刻即可鳳冠霞帔去死牢尋他?。〉钕氯舨恍?,大可一試!!

  攝政王以肉體為比試,只要她不先喊不行,就放了溫,柳答應了,溫被無罪釋放,柳卻在家中懸梁自盡了。

  溫從柳小妹處得知柳的事,悔恨難當,又不能愧對柳放下一切為他救回來的命,就剃度了。

  “這……柳不會是姊姊吧?”

  柳靜明看了她一眼,又稟著皇親國戚地驕傲,聲音未嘗洪亮分毫,卻似如雷貫耳:“我叫柳靜明,又號雅清大師,雅靜清明?!?p>  我我……靠……柳靜蕭手里的果盤差點抖下去,柳靜明輕笑:“事實上是田闡誣告溫效朔,偷盜田氏族印。我是先求見老夫人,可田闡已經(jīng)做了宗子,他不讓我見老夫人。

  “大理寺卿是田闡的外祖,大人當年仕途尚坎坷,外祖病重,我不能給他們添亂。我也不能像柳道一樣任性,但我要是跪了,他仕途也就斷了。

  “溫效朔還是死了,我也出家了。那句與世界為敵,溫效朔真的說過,他還說過一堆別的,只是我嫁了人,他丟了魂?!?p>  柳靜明沉默半晌,忽然起身:“姊姊得貴妃的恩,出宮半日也該拜別大人,回宮去了,過幾日就是元宵,阿蕭好好陪陪大人。”

  元月十五元宵佳節(jié),萬家燈火,金吾不禁,勾欄食鋪入夜不烊。

  很巧很巧地小嬢嬢歐陽氏犯了舊病,宮宴早早就散了,各封王去宮里向小嬢嬢請了安就回去了,姜浯站在前頭,卻只是看著皇后笑了幾下。

  旁邊紅色月季宮裝的貴妃瞧見了,也笑了笑,一邊青碧荷葉宮裝的柳妃柳靜明,不動聲色地看了貴妃一眼,淡淡問:“得逞了?”

  “不會。”貴妃玫紅的嘴唇揉開一個笑,像是看宿敵落敗般的得意,“愛她是他最大的不理智,也是他最大的理智?!?p>  柳靜明不表態(tài),貴妃耳語道:“機會來了,今晚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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