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浯急聲:“怎么回事,他們對你用刑了?”
“回夷王殿下的話,七日前天牢獄卒違法對民女行刑,民女才知道那次和這次都是旁人有意為之。但右臂之事,容民女稍后再稟?!?p> 趙何拱拱手又說:“微臣已將獄卒以軍法處置,也從他們口中得知這背后主使?!彼徽f話了,就去看屏風(fēng)后面的人,那人鎮(zhèn)定的很啊,“他們今時本該來作證,但今早他們卻盡數(shù)暴斃家中?!?p> 姜沉皺了皺眉,正氣凜然問:“是何人膽敢違抗我晉中律法?”姜沉知道韓信安幾斤幾兩,敢確定她不會被查出來。
“還請官家、夷王先聽了證人證言。”趙何拍了拍掌,看了殿中央的大理寺卿一眼。
屏風(fēng)后的人也笑了笑,對付趙祝臺,怎么能用一般法子呢?
證人便是之前左凇讓趙何去收買的宮女,宮女一上來就是一番哭天搶地,“官家,夷王明鑒,罪奴本是茗香宮中宮人。都說,是罪奴家里犯了事,貴妃嬢嬢才把罪奴送進(jìn)了天牢。
“可事實上是罪奴意外發(fā)現(xiàn)了貴妃嬢嬢與扈尚書,前朝后宮私下勾結(jié)的大事,貴妃嬢嬢才把罪奴送進(jìn)了天牢,甚至下令讓獄卒嚴(yán)刑拷打罪奴。官家,夷王,一定要為罪奴做主啊。”
左凇皺了皺眉,看向趙何,趙何也有些迷茫,他們連這宮女是被貴妃指使來,坑他們的準(zhǔn)備都做好了,怎么就按照趙何吩咐的說詞了呢?而且還亂改,趙何怎么會有這么漏洞百出的邏輯。
他們謎團很快被解開。
扈尚書站出來,“官家、夷王明鑒,就算真有這么一件事,連坊間百姓也知道不能留活口啊,微臣怎會放任她四處攀咬?再者那日內(nèi)子病倒,微臣都向朝廷告了假,守在內(nèi)子身邊。”
“是啊,”宮女笑著開口,又側(cè)首去看趙“何”二人,“趙少傅對何娘子當(dāng)真是情深意切,為了保住何娘子,竟用銀錢收買罪奴,要罪奴在朝堂上誣陷貴妃嬢嬢勾結(jié)外臣,罪奴不從竟用罪奴的家人威逼罪奴。趙少傅對何娘子這份情罪奴還真是羨慕不來?!比缓笏捅粠氯チ?。
趙何,左凇兩人都傻眼了,原來韓信安的目的根本就是編造他們倆的私情,挑撥趙何和姜浯的關(guān)系!果真應(yīng)了那句,五瘤盟做事,毫無下限。
他們該否認(rèn)嘛?可他們吃同一碗粥是事實,他們越洗越臟,左凇會落一個勾引有婦之夫的名聲,那就算左凇奪了魁,也進(jìn)不去昌博館了,她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泡湯了。不否認(rèn)呢?現(xiàn)在姜浯整張臉都黑了,左凇一樣會落一個勾引有婦之夫的名聲。
趙何低頭看了一眼“何松琢”,她深深低著頭,這個世道對女人那么殘忍,左凇再堅強怕也撐不住了吧。趙何有法可解,但想起當(dāng)年那個笑吟吟拉著他,親他的小天使,他又狠不下心。
忽然他聽到一聲極小的水砸在地上的聲音,他的心本似鋼鐵,卻沒受住這一聲,趕在左凇釜底抽薪之前走到她身前,將她擋在自己身后,“官家,夷王,貴妃容稟,何松琢就是微臣那位未婚妻。”
一場好戲,各各語出驚人。
“微臣與她本是青梅竹馬,后來老家出了事才被迫分開,不再聯(lián)系。重逢一年,微臣有感覺卻不敢確定。直到幾日前,微臣才鼓起勇氣問她,才知道她就是她。微臣并非有意隱瞞,不過是怕她十年寒窗苦讀,成敗在此一舉,卻被人說是靠關(guān)系才考中?!?p> 話說完,不僅驚了眾人,連趙何自己也呆了,只能苦笑,認(rèn)為是身后這女人有毒,搞得他也失了分寸。
韓信安可不想這樣就了結(jié),“是嗎?何松琢天人之姿,趙少傅竟也把持得住,趙少傅要不證明證明?”
“韓信安,鬧夠沒?!今日到底是來審落水案,還是來聽你唱戲的?!”姜浯氣惱之下連案幾都踹掉了。
也虧韋氏只在乎兩個女兒,“是啊是啊,臣婦請官家,夷王繼續(xù)審理落水案吧?!?p> 好,私情之事成功一筆帶過。
宮人把案幾搬了回來,姜浯心煩的很,也顧不上坊間怎么說了,“給她搬條椅子下去?!?p> 宮人尷尬的靜止不動,又去看姜沉,不等姜沉說話,左凇就說:“民女只希望趕緊查清落水案,還民女一個清白?!?p> 姜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著沒發(fā)脾氣的,只知道下了朝堂,這女人!她完了?。?p> 趙何重新站回左凇身側(cè),他和她只是戰(zhàn)友。
大理寺卿心態(tài)也崩的差不多了,本來是趙何跟他打好招呼,如果宮女攀咬趙何,那就是有人指使的,可誰想得到會鬧成現(xiàn)在這樣。
“那現(xiàn)在獄卒受人指使濫用私刑,死無對證?!?p> “死無對證?!弊筅《嘞氚炎C據(jù)搬上來,可是光憑這個傷不到韓信安,她只能把此事忍下去。
大理寺卿點點頭,“憑何松琢右臂上的傷,可以證明她沒有能力去掐扈姝,扈姝你竟敢欺君!”
扈姝回過神來,她慌了,欺君可是砍頭的大罪,“臣女沒有,臣女沒有,官家,貴妃明鑒?。?!”
“官家,”左凇開口了,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乘機落水下石的時候,“民女請官家稍后再處置此事,扈姝欺君,砍的是她一個人的頭,如果因為扈姝被砍頭而致使案件查不清,有損的是官家您的賢明名聲。”
姜浯在上頭,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怎么的,左凇這兩天做的事,讓姜浯都開始懷疑她還是不是她,這一招的以退為進(jìn),為之后做準(zhǔn)備,更不像當(dāng)年那個人會做的事。
“準(zhǔn)了?!?p> 大理寺少卿又叫上幾個戴著幃帽的女子上殿,她們大概就是當(dāng)時在場的人里的幸存者了吧,例如胡氏庶出三姊妹已經(jīng)死了。
姜浯一看就知道這群女子里,最多的可是貴妃一黨的人啊,明顯有人使詐,但當(dāng)他就是蠢的嗎?
“九譚,把人帶上來吧。”
守在殿外的九譚讓身后女使打扮的人戴上幃帽,領(lǐng)著她們進(jìn)了大殿,這當(dāng)中有貴女,也有御史府的下人,貴女們可都是韓信安以為已經(jīng)死掉的持中派的女兒。
姜浯早早的就讓人把這群人秘密帶出了她們家,安置到了一家客棧里,胡氏姊妹的死訊一傳開,就把持中派們請到了客棧,說明了緣由。
姜浯只是有些歉意的說:“鰩兒調(diào)皮,把諸位娘子約去玩,差點耽誤了今日的大事,還望各位海涵。”
大臣們從沒聲張“自家閨女”被殺的訊息,韓信安也是看準(zhǔn)了這一點,才敢動手。
大理寺卿問:“各位都是目擊證人?”
胡盼第一個站出來,“我等都是洗鉛院中旁觀了何娘子,扈娘子爭執(zhí)之人,但我們都沒有看見事發(fā)時,她們的所作所為?!?p> “嗯?”
可偏偏,還有其他人點頭說她們也沒有看見,那這事就詭異了。
大理寺卿問:“你們確定嗎,都沒有看見?”
“臣女確定。”胡盼又說,“臣女也確定何松琢沒有推扈姝。”
“為何?來龍去脈都講清楚?!?p> 胡盼看了左凇一眼,朝她笑了笑,說:“事發(fā)當(dāng)日,臣女是和何松琢一起逛園子的,然后路上臣女遇見了三位妹妹,何松琢身體不適就先行離開了,臣女和妹妹們在花園閑聊。約莫過了一炷香,臣女姊妹四人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才往聲音傳來的地方去,就看見扈姝落水了。
“我們剛剛到的時候,湖水有一片是血紅的,但扈姝時至今日都沒有流過半點血,那就證明那血不是她的,何松琢卻不見人影?!?p> 扈姝慌了,“官家,官家,她根本就是胡說。匕首是何松琢的,她還說要劃爛臣女的臉,讓……”
“我為什么要劃你的臉,我至于去嫉妒你?”左凇冷冷地譏笑著反問,又說,“民女右臂本來是一次上街游玩,觀看舞劍時意外傷到的。事發(fā)前,民女因雙臂受傷,無法與趾高氣揚的扈姝對抗,只能取出匕首護(hù)身,卻不料被扈姝一把奪了過去,反倒被她割了一刀。
“扈姝是個瘋的,她不僅想殺民女,還想要民女身敗名裂,于是大喊一聲救命就自己一步步往后退,摔下了湖,民女能怎么辦,下去補一刀嘛?民女只能逃走,讓人看見民女手臂上的傷,好等到今日證明民女的清白?!?p> 趙何說:“何松琢離開湖邊后,第一個遇見的人是微臣,微臣記得當(dāng)時她的手臂還在流血。各位若是不信,那件帶血的衣裳和一旬前劍客,趙何都能找出來?!?p> 貴妃一黨的人也按捺不住了,“臣女看見的不是這樣的。當(dāng)時臣女就在她們右邊不遠(yuǎn)處的花叢里玩,是何松琢拿出匕首抵上了扈姝的脖子,把她逼到湖邊,又把她推了下去,之后給自己割了一刀,再跑開了?!?p> 左凇一聽這話就知道,韓信安也小瞧她了,沒猜到事情會鬧成現(xiàn)在這樣,或許說是他們都沒有猜到對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沒灌過一口黃沙,還以為金戈鐵馬只有威風(fēng)凜凜,男人能像她這樣忍著劇痛,卻一聲不吭的都沒幾個,你讓她怎么再給自己一刀?”胡盼輕蔑一笑,她雖不是武將,但好歹是為晉中在馬球賽上贏過的功臣,有這個話語權(quán)。
“還有沒有供詞?”
眾人都沒說話,韓信安收買的人,全被趙何拿捏住了身家,哪敢多說。之后就被人請下大殿了。
大理寺卿看了少卿一眼,少卿剛放下筆,朝他點了點頭,他也點頭,少卿就把梳理明白的呈堂證供交給了內(nèi)官,內(nèi)官奉給了姜沉。
姜沉看完大怒,直接把呈堂證供摔了下去,“扈姝,罪證斑斑,來人,給朕把她拖下去!”
元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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