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寒這法子不大行。
我掛在莊筱影的衣擺上,看著屋內(nèi)屏退了眾人后,沈桉啟依舊蹲在地上,“影兒,不要怪朕未曾先與你商量。朕那日在茶館,見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很心疼你?!?p> 莊筱影問道:“什么委屈?”
“……”
“陛下誤會了,我在茶館很好,沒有受什么委屈?!?p> 沈桉啟道:“影兒,你不必瞞著我,我那日聽他們的話,便覺得對你不好……”
我反應(yīng)過來了,他說的應(yīng)該是我那一日說的,不能閑聊之類的話語。結(jié)果到了他的耳中,就是莊筱影被人欺負(fù)了。
所以他這一道圣旨下來,是覺得幫助莊筱影脫離苦海?
“沒有人對我不好?!鼻f筱影連忙否認(rèn),“茶館是我朋友開的,我在那里幫忙。陛下若是真的覺得有問題,為何不先問我一句呢?”
“可你……并不想見我,不是嗎?”
你還知道啊。
“陛下,我很敬重陛下,可我對陛下真的沒有那種心思。”她坐在床上,同人恭恭敬敬地說著,“之前在神醫(yī)谷的時(shí)候,我未能同陛下說清楚,是我的不好?!?p> 沈桉啟早就知道這個(gè)了,聽到此話,還是有些傷心,“那你喜歡什么樣的人?”
“我……我不知道?!?p> 沈桉啟又重燃了希望,“若是你沒有心上人,便不必那么著急拒絕朕?!?p> 他看著莊筱影,滿眼皆是喜歡,“朕的心思,只對你一人好,朕是真心的?!?p> 莊筱影低頭看著他,內(nèi)心卻陷入了無邊的煩躁。
她的意識波動太大,讓我瞬間讀取了一部分的記憶。
沈桉啟找到她的那一日,正是一個(gè)炎熱的午后,她在后院里收拾東西,聽到門口有動靜,便快步走了出去。
沈桉啟身體看起來便很糟糕,被人攙扶著入了藥鋪,烜春堂由于是魔族開的緣故,里頭有很多的靈草,對修煉人士有很大的益處,對這樣身體虛弱的普通人,自然也是有較強(qiáng)的療效。
她怕他們處理不好藥材,一般來藥店,都是她親自動手熬藥的。
只是這位病人比較特殊,身體似乎已經(jīng)是走不動道了。
她讓人在屋內(nèi)休息,端了藥出來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周遭的人都退了出去。
“客人?!彼龑⑹掷锏臏幏旁诹俗郎希溃骸澳阈蚜藛??該喝藥了?!?p> 沈桉啟慢慢的睜開眼睛,又無力地閉了回去。
她不知道其他人干什么去了,卻又覺得他在渾身冒汗,這么熱的天氣,又是發(fā)冷、又是冒汗的,她也不能放著人不管,在旁邊照顧了人一會兒。
正當(dāng)她猶豫著要不要出去喊人的時(shí)候,湛錦秋終于是回來了。
“抱歉?!闭垮\秋將腰間的劍壓著,走了進(jìn)來道:“方才去處理一些棘手的事了?!?p> “沒事沒事?!鼻f筱影站直了身體,同人笑道:“你回來了就好,他該喝藥了。”
湛錦秋點(diǎn)點(diǎn)頭,“交給我吧?!?p> 畫面一轉(zhuǎn)。
沈桉啟的身體被靈藥補(bǔ)回了一些,甚至可以在人的攙扶下,到院子里來走動了。
莊筱影覺得多走走對他身體也好,便沒有多想。有時(shí)沈桉啟走的累了,就會在后院的小椅子上坐下來。
莊筱影時(shí)常是在院子里,處理那些魔花仙草的,尤其當(dāng)天氣不是特別炎熱的時(shí)候,她喜歡在外頭吹吹風(fēng)。
沈桉啟有幾回就坐在她的對面,雙手交疊在膝蓋上,看著她收拾,“這些東西,你都懂嗎?”
莊筱影說道:“也不是特別懂,不過時(shí)間久了,便也知道一些。”
“你說你是醫(yī)谷的人?”
“我在那也只是個(gè)打雜的。”她把手里的魔花一支一支地收拾起來,魔界的花都極為妖艷,“不過烜春堂的藥,不能隨便給人用的,您這也是特殊情況,我才敢拿這個(gè)給你。”
沈桉啟問:“為什么?”
“這魔界的花,大多數(shù)都是有毒性的,要經(jīng)過很多工序的調(diào)制,才能夠削減它的毒,你這身體已經(jīng)中毒頗深了,我不敢輕易拿別的給你?!?p> 她把其中一支遞給他看,這花紅中帶黃,花瓣異常巨大,沒有經(jīng)過處理直接采摘后的樣子,看起來還有幾分詭異的漂亮。
“這個(gè),倒是正好能壓制你體內(nèi)的毒,但說到底也只是壓著,若是要徹底根治,還是要早日去醫(yī)谷醫(yī)治才行?!?p> 沈桉啟低頭笑了一下,笑得時(shí)候咳了一聲,“我也想早日痊愈,只不過……他們的谷主出了些問題,所以又得等上一陣子?!?p> “哦?!鼻f筱影想起了凌森泊,一時(shí)有些走神。
有一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過了一會兒,她才反應(yīng)過來,同人說話的期間,竟忘記了講什么,莊筱影有些不好意思地同他笑了一下。
“你放心吧。等他們忙完了,便會治好你的病的。多少人來這里求醫(yī),都像是得了第二次的命一樣。你也是,日后肯定能平安順?biāo)?,健康長樂?!?p> *
一直到了天明,莊筱影都沒能順利入睡,她哭了整整一宿,哭到后頭沒了力氣,才睡了過去。
天才蒙蒙亮,屋外已經(jīng)有人在打掃。
好在人不多,我穿過了幾個(gè)院子,來到了附近的荷塘旁。在走廊欄桿的位置靠著停下,“喂,出來了?!?p> 水底下冒出一個(gè)紅腦袋。
“你怎么一個(gè)人來了?莊筱影呢?”
“睡了。”
“為什么?這招不行?”
我頭疼地說道,“是啊,沈桉啟說對她是真心的,就是毀容了也要留下她?!?p> “無語?!?p> 四周沒有人,她轉(zhuǎn)身在池塘里化成了人形。紅色的衣衫絲毫不沾水,從荷塘里一個(gè)翻身,到了我旁邊,她將我提了起來,道:“我說,就不要搞這些彎彎道道,直接把人搶回來就行了。我去做,到時(shí)候出了事情,就全怪魔族?!?p> “也不是不可以……”我將昨晚的事情同她說了一遍,皇帝被皇后喊走之前,一直在安慰莊筱影,后來宮人再三來催,才火速離開了,“他們似乎是跟杳霑宮的那位魔族有恩怨,這一次也以為是白箬雨干的。”
“白箬雨是他們劫走的?”喬安玥擰著眉頭,道:“他們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道?!?p> “如果我把莊筱影劫走了,這鍋就算到白箬雨身上?”
我挑眉,“八成是?!?p> 喬安玥長嘆一口氣,在我旁邊坐了下來,“那不行啊……跟杳霑宮沾邊的話,我們會被白杳煩死的?!?p> “那不如你直接登場,就說是魚大人干的?!?p> “……人族不會管你魔族有什么分別,在他們眼里,只要是魔那都是同類?!?p> “嗯……”
魚大人催促問道:“你還有沒有主意???”
“那就只能留在宮里了?!?p> “什么?”喬安玥一下子跳了起來,看著我說,“你這是什么鬼主意?留在宮里,她一個(gè)人怎么辦?”
“誰說讓她一個(gè)人了,這不還有……”我指了指她,“我們兩么?”
喬安玥的臉色一下子慘白。
看起來有些不愿意。
她挪開了視線,十分糾結(jié)地皺起了眉頭。
“你不愿意啊?”
“……”
“那算了?!蔽遗呐氖?,起身化回了鈴鐺的形狀。
天馬上要亮了,在此之前,我得回到莊筱影的身邊去。
*
“咯噔”一聲。
房門從外被打開了,好在沈桉啟進(jìn)來之前,我已經(jīng)掛在了莊筱影的腰上。
她哭了一夜,此時(shí)還在睡。
沈桉啟從外走進(jìn)來,攔住了身后隨行的人,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到了莊筱影面前,也不出聲打擾。
只是蹲下了身子,在床邊仔細(xì)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