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沒有開窗,內里略是昏暗。
佐佑并未醒來,睡夢中無意識地攥緊了拳。
忽的,像受了什么刺激,佐佑猛的從床上彈了起來。
滿頭大汗,氣喘微微,幾滴汗珠從頜上滴落,墜在青灰色棉被上,轉瞬被其吸收殆盡。
佐佑自我安慰一般,自顧自捏了捏眉心,面上仍是一派疲憊之色。
余光一掃,他伸手撈過桌上一物。
拇指摩挲了一下瓶身,佐佑兩指取下瓶塞,輕嗅瓶中藥液。
光是聞,都覺得“苦不堪言”。
但想著今日慈安來傳的話,佐佑皺著眉,忍著苦,抬手一飲而盡。
喝完,佐佑也不敢張嘴,他怕莆一開口就嗅見這滿嘴苦味,那時自己再給吐了,可不就白受這罪了!
這會兒的,佐佑被這藥味給熏得,全然再無半點睡意了。
思前想后一番,還是決定去找韓昭商討一下進宮事宜。
穿了那件青色衣衫,這便要走,只是這手方要摸到房門,就又折回來。
他端起茶杯滿飲一口,輕漱了嘴中藥氣,這才放心去了。
日上三竿,這暖陽一照,照的佐佑周身籠了些微暖氣,暖的佐佑覺著自己風寒都好了似的。
韓昭自用膳過后,便一直未曾離開書房,這會兒見佐佑過來,微有些詫異:
“怎的過來了,可好些了?”
說著也站起來,繞過桌案,徑直走向佐佑。
佐佑輕笑:
“勞侯爺掛心,奴好些了……”
豈料話未說完,韓昭竟伸手試了他的額頭。
手觸之處微涼溫潤,已然不再有燙手之感。
韓昭聞言,只點了點頭。
佐佑半晌不曾言語,韓昭見他似是有話要說,又坐回桌后:
“怎么,還有事?”
佐佑拱手下跪:
“請侯爺準許奴一起進宮……”
韓昭右眉一挑:
“嗯?”
佐佑面色不改,頭也不抬,左手四指卻微微蜷起:
“侯爺極少進宮,奴可為您領路?!?p> 他抬頭,眸色清澈:
“……且奴的風寒也近乎好了,……可以隨行了……”
韓昭盯著他,面上幾許玩味,竟是覺得有些意思,就‘恩’了一聲,應了下來。
佐佑本想,此番入宮,必是得多費些言語,豈料這三言兩語的,竟然就成了。
有些不敢置信,佐佑思緒轉了幾許,眼睛一亮,像是想見了什么,也不言語了。
過了一小會兒,韓昭這才又出了聲:
“莫要在此了,回去做些準備罷?!?p> 佐佑站直了身子,彎腰行了個禮,退下了。
韓昭嘴角上揚,笑罵:
“季沐這個瞎的,他這是不小心漏了個人進來啊?!?p> 他抬手,長袖一揮,雙手往身后一背,出了書房。
待韓昭回到寢室,佐佑已整裝完畢,于是也到韓昭房里,為其作入宮裝扮。
且說前日典衣司來人,送了幾套衣衫,說是用料極好,是與侯爺和佐佑的。
因不知韓昭喜好,送來的衣裳不少,端的是讓侯爺自行挑選之意。
這時間里,自然也就由佐佑挑選。
這廂他執(zhí)起一套墨綠滾銀邊的長袍,又撈起一雙月白長靴,卻在那白玉簪和紫金釵之間猶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