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自由
對雪青和月如來講，今晚對她們是顛覆性的。她們本以為殺了人，放了火，今后只能東躲西藏。
可南歸雁告訴她們，還有新的可能。
當(dāng)然，此刻她們還未知道南歸雁的身份，殺了萬有乾只覺解氣，對未來之事還未考慮長遠(yuǎn)，離了萬家她們就自由了，哪怕隱姓埋名也比曾經(jīng)來得痛快。
她們沒有殺了人的彷徨，劇烈的感情波動之后只余平靜。
門外又急急跑進(jìn)來一個人來，她對萬江仍有些畏懼，不敢發(fā)出大的聲響。
“夫人，夫人，沒了……”
待她看清雪青的模樣，似乎覺得又不用說下去了，心里莫名有一種松了口氣之感，壓在她心里的三座大山已經(jīng)落下兩座。
大夫人，大少爺，都死了，死了好啊。
“火是現(xiàn)在放嗎？”
雪青回過神來，楞楞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差最后一步了，只差最后一人了，這藏污納垢的萬家該化為灰燼了。
而南歸雁此時已經(jīng)躍入萬江的屋內(nèi)外——在房頂開了一個大洞。
她一身夜行衣，將身形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面上覆著張狐貍面具。白為底色，朱砂勾勒出眉眼，月色中看起來怪異又神秘。右半邊描著金色符咒，折射出光亮。
萬江卻不在床上，南歸雁凝神靜氣側(cè)耳靜聽，果然背后傳來一陣衣料摩擦的細(xì)微聲響。
南歸雁不動聲色，依舊往床邊走去，突然，一把匕首從她背后襲來，直指命門。
南歸雁動作迅速，矮身掃腿一氣呵成，萬江還未反應(yīng)過來，南歸雁的右腳已經(jīng)踩在了他的頸部。
南歸雁腳上用力捻了捻，萬江只覺命去了半條。心中害怕，再不敢有別的想法。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讓主人放心，我萬不會背叛他的?！?p> 南歸雁心道萬江怕是認(rèn)錯了人，但她沒有將計(jì)就計(jì)的想法。
“你的主人？你的主人可是想殺你，我卻救過你?！彼郎?zhǔn)備開啟忽悠大法，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再說她確實(shí)在萬管家手里救過他。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誤會您了，大俠別和我一般見識……”
南歸雁松了腳下力道，萬江順勢一滾，爬了起來，跪坐在那里。頭上汗不住的往下淌，他顫顫巍巍的擦了擦額頭的汗，“不知大俠深夜來此有何貴干啊。”
南歸雁有意壓低了聲音，聽起來與男子無異，她又生的高挑，萬江對她是個“大俠”的事深信不疑。
“自然是為了你的主人，想活命嗎？”南歸雁俯下身子，極具壓迫性。
“想……求求您救救我……”
南歸雁卻不回答，語調(diào)怪異，“聽到了嗎？外面的走動聲，門窗已被封死，你的好主人準(zhǔn)備活活把你困死，若我所猜不錯，一會兒房子就要燒起來了，不知道這火與十五年前冷宮里比如何?！?p> 萬江猛地爬起來，沖到門邊，使勁推了推，打不開，又跑到窗邊，依舊紋絲不動。他最后跑到南歸雁腳邊，跪了下來，語氣絕望。
“求求您，救救我，你想問什么我答什么，求求您……”
南歸雁站直了身子，“是嗎？那先說說你的主人吧?！?p> “主人……確切來說不是我的主人，我是聽他手下叫他主人。他本領(lǐng)通天，我也是因?yàn)樗胖牢屹I來的小妾蕓娘是南疆那邊的，還有個什么南疆失傳的毒藥……”
萬江又擦了擦額角的汗，“他來找我前，萬家曾經(jīng)遭過一次賊，我后來就想著可能就是他沒找到毒藥，便想迂回的通過我的關(guān)系讓蕓娘交出毒藥。那時候恰好要擇皇商，他便許諾讓我坐上皇商之位。我本來是不信的，一枚毒藥能金貴到哪去，沒想到三天后我居然真的成了皇商，我當(dāng)時又喜又驚……”
“停，”南歸雁打斷他，“你的心路歷程就不用贅述了，只需將關(guān)鍵信息摘出來。”
“是，是，蕓娘其實(shí)很好騙，她對我，唉，不提了，總之我從蕓娘手里拿來藥，交給主人之后再也沒有見過他。過了幾日，蕓娘卻被人投了井，我心中知道是他做的，因此對于毒藥之事不敢泄露半分。”
“你不知他的真實(shí)身份？”
“不知道啊，他和您差不多，每次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只記得長得十分高大，聲音粗狂，看著也像練家子。”
南歸雁一腳將萬江踹倒在地，“別給我耍什么小聰明，知道些什么，老老實(shí)實(shí)說完?！?p> “可您要保證救我出去……”
“這個自然，我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從未害過人性命?！钡故悄茏屓松蝗缢馈?p> 萬江咬了咬牙，“我無意間撞見他手中拿著一塊玉佩，翡翠雕成，通身翠綠，上面刻著“靈”字，顯然不是普通物什。這么些年我一直留心著，卻再也未見過。至于人，我疑心著是朝中武將，他的手下也都像士兵一樣訓(xùn)練有素。這么多年下來，我倒有個懷疑對象：威遠(yuǎn)將軍府的二老爺，聲音身形都相似，就是年齡不大對得上，太老了些。”
南歸雁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定說完了嗎？若我以后發(fā)現(xiàn)你有隱瞞，這條狗命可以隨身過來取?！?p> “哪敢，我早就嚇破了膽，如今只想活著……”
“是嗎？”南歸雁蹲下身子，與萬江視線平齊，聲音不再偽裝，“那就好好活下去吧。”
萬江長大了嘴巴，瞪圓了眼睛，“你……你……”
南歸雁手指微動，一枚藥丸飛到了他的口中，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南歸雁便用手掐住他的臉頰，使勁往上一抬，藥丸便咕嚕嚕咽了下去。
南歸雁趕緊松開手，嫌棄的甩了甩，這萬江的臉可真臟。
“讓你活個明白，這個藥丸可比萬有麒吞的好，吃了并不會死人，只是變成植物人而已。植物人你知道嗎？和你兒子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差不多，哦差點(diǎn)忘了，你已經(jīng)沒有兒子了，一個被皇上處死，一個就在剛剛被你的小妾?dú)⑺?。嘖嘖，可真是斷子絕孫?！?p> 南歸雁話一時多了起來，她壓抑的太久。以至于她有時候都忘記自己多恨與投毒有關(guān)的人。
她還忘了說，這枚藥丸還會讓中毒者每隔三日都會被鉆心之痛折磨，不過是當(dāng)時自己遭受的三分之一，留給萬江慢慢感受吧。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別人也合該感受一遭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