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文盲
南歸雁對安心語的眼神有些無語,為什么覺得自己一定會出丑???難道自己長了一張沒有文化的臉嗎?
“飛花令?好啊,正好你們幾個小輩一起熟悉熟悉,讓人將水榭那里收拾出來?!卑捕蛉饲『脧耐饷孢M來,聽見這一遭,笑吟吟地道。
安思蕊睜大雙眼,不敢相信,“娘?”
安二夫人移開視線,她也是有些私心,不想讓女兒一直被人壓著。再說她只是順水推舟罷了,安心語才是始作俑者。
“好啊?!蹦蠚w雁嘴角微微翹起,皮笑肉不笑,這位舅母倒是位嘴甜心苦的主。
她雖不太在意外人的目光,但也不能讓別人老以為自己是文盲吧。
一群下人一陣忙活,很快將水榭整理的像模似樣。長形的亭子四面臨水,薄若蟬翼的輕紗為帳,煙波繚繞間恍若瑤臺。
眾人穿過長廊進入涼亭,只見里面放著一張巨大圓桌,正中放著青花瓷瓶,插著溫室里養(yǎng)的狀元紅牡丹,大俗大雅,倒也和諧。
桌上擺著各色瓜果,并著果酒。底下則是鋪了毯子又有數十個蒲團,供眾人跪坐。
安心語率坐了,坐北朝南,隨后二房庶出那一支——姑且算南歸雁三舅舅那一支緊挨著安心語依次坐下。
安心蕊不高興的拉著南歸雁坐在了安心語旁邊,“人啊,還是不要太張狂?!?p> “總比有些人,連狂都狂不起來,對了,是誰月前還在假山后面哭呢?我好像記不大清了?!?p> 安心蕊并不擅于吵架,又聽安心語提起一個月前的事,氣上心頭,“你!”
南歸雁有些疑惑,安心語按古代不過是自己那個庶出舅舅的女兒,怎么能還壓過安心蕊這個正兒八經的嫡女一頭?
此時無人為她解答,南夫人大概是覺得忠勇侯府內里情況太污糟了些,也從未與南歸雁提過,不過她很快便知道了答案。
“她不過是被大伯伯教了幾年飛花令,便不知天高地厚,放心,我這次一定不會讓她贏。”安心蕊咬牙切齒。
南歸雁懂了,原來這廝背后有人撐腰啊,還是那位從未被母親提起的舅舅。
她今日方知自己外祖父除了母親這個女兒,還有一個兒子,且是庶出。
母親與外祖的矛盾怕也是與此有關。
說起來飛花令就是比詩詞儲備量和反應能力,在南歸雁眼里也算不得難。
“我們今日玩飛花令,伯母只備了些果酒,似乎有些不夠盡興,我們再添點彩頭如何?”
安心語還不忘內涵一下安二夫人,又表情頗為肉疼的從頭上拔下一只玉簪,通體純凈,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是她在一場詩會上贏過那個空有名頭的盛京第一美人劉悅月,大伯父獎勵給她的,還沒戴熱乎。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她對南歸雁頭上戴的蓮花玉冠一見傾心。
話都說到如此,眾人也只得拿出自己身上最值錢的東西,當做添彩,但也心知注定回不到自己手中了。
盛京誰不知道忠勇侯的兒子是玩飛花令好手,更何況她們這些忠勇侯府內的人。安心蕊被大伯伯教導,自玩飛花令以來還未輸給過誰。
到了南歸雁這里,她知道安心語看中了自己的玉冠,故意拿手拂了拂玉冠,只見她雙眼發(fā)亮的看著,仿佛玉冠已經是她囊中之物。
南歸雁譏諷一笑,將手緩緩放下,從腰間取出一塊翠綠的玉佩來,“啪”,精準的落在了安心語眼前,“呀,實在是用力過猛?!?p> 說話也是陰陽怪氣,這位安心語在她眼里已然有些可笑,想在太歲頭上動土,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安心語只覺臉上火辣辣的,像是挨了一巴掌。但觀那玉佩也不是凡品,不好多說些什么。
強忍著怒氣,只想一會兒讓南歸雁顏面掃地,開口道,“如今秋高氣爽,坐在這水榭之中,微風陣陣,不如先已風為題?”
“風滿檻,歷歷數、西州更點?!卑残恼Z率先開口。
“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p> “海浪風簸自天涯?!?p> “這……我認罰?!蹦蠚w雁的一位表兄端起果酒一飲而盡。
“該我了?夜來南風起,小麥覆隴黃。”
“嗯……我剛好渴了,也喝一杯吧?!?p> “行人刁斗風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我一個小孩子……讓我姐幫我對?!卑菜蓟苁止夤鞯?,小嘴吃個不停,仿佛混入舞臺的觀眾,一心只想看戲。
“思卉……畫圖省識春風面,環(huán)佩空歸夜月魂?!?p> 只剩下南歸雁還未開口,眾人視線此時齊刷刷的集中在她身上,還有一個安思蕊試圖幫自己作弊。
南歸雁扶額,今天發(fā)出第三問,為什么大家都深信自己是文盲……
便面無表情的開口道,“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安心語心下一驚,但是很快安慰自己,這個簡單,她能對上無可厚非,但不可能贏的。
“再來?!?p> 就這么你來我往有對了十幾遭,也只剩下安心語和南歸雁未罰一杯酒,有的酒量淺的甚至有了醉酒之態(tài)。
安心語額上冷汗直流,臉也越漲越紅,一半驚一般怕。
反觀南歸雁卻依舊一派自在,面不改色,似是根本不將這場游戲放在心上,襯托的安心語越發(fā)像只跳梁小丑。
她們已對過風,對過秋,對過云,這次是安思蕊提議的“喜”。
即使是安思蕊也被南歸雁驚了一把,未曾想南歸雁竟是個深藏不漏的。其實這么說也不對,是她慣性想法作祟了,以為南歸雁不在盛京長大,便潛意識里覺得南歸雁不通詩詞,真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喜極成悲傷。”南歸雁獨有的清冷聲音響起,聽在安心語耳中只覺嘲諷一般。
“……猶喜洞天自樂?!卑残恼Z已覺吃力。
“魑魅喜人過?!?p> “喜……寄身且喜滄州近!”
“冰盤同宴喜。更可惜,雪中高樹,香篝熏素被?!蹦蠚w雁似笑非笑,手指劃過頭上的蓮花玉冠。
安心語氣血上涌,腦中一時一片空白,“喜……喜……”
“想不起來了?罰酒罰酒?!卑菜蓟芤彩莻€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她在旁邊圍觀了半天,突然發(fā)現南歸雁順眼了起來,自然又看“欺負”南歸雁的安心語不順眼了起來。
安心語表情咬牙切齒,但奈何此時什么都想不起來,猛的舉起旁邊的果酒一飲而盡,“咳咳咳……”
“承讓?!蹦蠚w雁沖安心語眨了眨眼睛,帶些不懷好意的意味。
安心語心頭發(fā)堵。
只見南歸雁將彩頭中各種物什拿到手邊,只從中挑出自己的玉佩和安心語的玉簪。
“我瞧著這個玉簪倒是別致,彩頭這一個就夠了,是吧?表姐?!贝丝?,南歸雁像極了一個剛學會使壞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施展自己的本領。
安心語再也坐不下去,一甩袖子沖出了涼亭,安思蕊第一次不顧形象的大笑了起來,真是活該。
南歸雁依舊不動神色,將眾人的物品一一還了,方慢慢踱著步子走出了水榭,十分的氣定神閑。
山楂不愛
忘記說了,飛花令部分來著琬如編著的《飛花令里讀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