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有劍氣,刀有刀氣,槍也有槍芒。
世間劍客以凝練劍氣、御劍飛行為劍客入門;世間刀客以刀氣離體視為刀客的標準。
而對于一個使槍的人而言,槍芒是一個人槍術(shù)大成的表現(xiàn)。
雖說有武道強者化氣成罡,罡氣順著手中武器透體而出,可百步之外取人首級,但這是不被認可的招式。
唯有那些以身體巧勁、暗勁操縱手中刀劍,使之如使臂使,方才是真正的劍客、刀客,亦或者稱之為槍客。
雖說程星霄對于手中的長槍使用早已如同使用自己的手臂一般,如指臂使,但也只有打通全身經(jīng)脈才能使周身靈氣運轉(zhuǎn),化作自身內(nèi)力,順著長槍透體而出,形成一道月牙般的槍芒。
槍芒轉(zhuǎn)瞬即逝,瞬間便在未曾反應(yīng)過來的狐妖身上劃出一道血痕,傷口雖然不是很深,但槍芒之中不只是槍芒,還有混雜其中的血煞之氣。
傷口不大,血紅色的煞氣附著其上,如同腐毒腐蝕傷口一般不斷的侵蝕著傷口。
狐妖發(fā)出一聲長嘯,面對急沖而來的程星霄不斷著變化著方位,眉心靈紋大盛,伴隨著狐妖的不斷騰挪轉(zhuǎn)移,就如同幻覺一般,場上竟出現(xiàn)了數(shù)只狐妖。
早已狂怒的程星霄發(fā)出一聲怒吼,也不管場上到底有幾只狐妖,那個真,那個假。
黝黑的鑌鐵長槍攜帶者烈風(fēng)在空中連刺近百槍,每一槍劃破空氣,發(fā)出如同鳥鳴一般的聲音,尖銳而又急促悠長,數(shù)十道槍芒自程星霄的槍中發(fā)出,將全場覆蓋。
此等招式,雖不及聞名天下的強者趙云,但隱隱有其百鳥朝鳳的一絲韻味。
每一道槍芒就如同連續(xù)不斷的子彈一般,不斷的射殺狐妖的每個分身。
雖說連續(xù)不斷的槍芒致使每一道槍芒如同激飛的石子一般威力甚小,但那狐妖幻化而出的連續(xù)不斷的幻影就如同水中幻月一般不堪一擊。
轉(zhuǎn)瞬間,程星霄便鎖定了狐妖的位置,但狐妖的兩個幫手-獾妖以及黃鼠狼妖也撲殺了過來。
獾妖和黃鼠狼妖雖然不是靈紋境的,沒有相應(yīng)的法術(shù)相隨,但尖銳的牙齒以及鋒利的利爪足以給程星霄帶來威脅,手中的利爪足以媲美精八品的武器。
在這修煉界中,妖獸的鱗、皮、爪、骨都是妖獸身上的精華部位,常常是強大的中三品以及上三品武器素材的來源,配合其他的輔助材料亦或者只憑自己本身的強度就足以媲美那些武器。
萬萬不可小看妖獸本身自帶的利器。
獾妖,黃鼠狼妖一左一右的沖著程星霄撲來,雖說程星霄的意識不是很清醒,但長期的戰(zhàn)斗本能瞬間便察覺到來自左右兩邊的威脅。
身體騰空旋轉(zhuǎn),在兩妖交錯的瞬間長槍順勢自上而下地摟住黃鼠狼妖的腹部,身體一擰,直接將黃鼠狼妖撩飛出去,而同時猙獰的獾妖利爪快速掠過,散發(fā)著精鐵一般的利爪直接在程星霄的腰間劃出六道血痕。
長槍拄地,雙手握住槍桿騰空,一腳便蹬向獾妖。
而后一招回馬槍沖著遠去的獾妖狠狠地刺去,血紅色槍芒瞬間飛射而出。
十數(shù)步外的狐妖依舊幻化數(shù)只妖狐,向著程星霄沖來,每一只狐妖都和原來的狐妖一模一樣,就如同影分身一般,難辨真假。
此時的程星霄已經(jīng)來不及換招,只得順勢將長槍向著右手的方向一抽,而后以右手為軸,一招極為別扭的掃千軍使出,由于不是正使的招式,又是倉促之間使出,威力直接縮短了三分之二,雙臂反扭,雙臂頓時疼痛不堪。
還未等程星霄明辨幻影,便有數(shù)只一模一樣的狐妖沖向程星霄的頸處、腰部、右肩部以及臉部。
由于先前被獾妖襲擊了右肩,雖有血煞之氣暫緩血液流出,但剛才一系列劇烈的運功以及動作更是直接損傷到了筋骨,右臂低垂,肩部皮肉外翻,鮮血順著手臂流淌,直接將黑色長衫與皮肉粘連在一起。
因此右肩、頸部是程星霄必須需要防守的地方,但數(shù)十只狐妖齊齊的向著程星霄撲來,程星霄必須做出反應(yīng)。
但身體的本能的反應(yīng)比思考過后的反應(yīng)更快,程星霄直接丟掉右手的長槍,雙手向著面前的狐群一摟,直接便將狐妖那不斷突入的長吻死死地抓住,雙掌就如同鐵鉗一般,雙臂傾盡暴起,絕對不能讓其逃離。
口中怒喝到:“死吧,妖狐!”
寬厚的腦門直接沖著狐妖的腦袋狠狠的砸下,即便狐妖不斷的掙扎,四爪不斷地亂蹬著、抓撓著程星霄的前胸,程星霄依舊不曾放下。
即便前胸布滿血痕,縱橫交錯的抓痕布滿厚實的胸膛,但程星霄依舊不斷的拿頭砸向狐妖,就如同那名視死如歸的頭柱一般。
即便狐妖乃是靈紋境的妖獸,但先天的弱勢也無法隨著境界的增長而增長,只有優(yōu)勢在不斷的擴大,力氣依舊是狐妖的弱勢,面對憤怒的鐵鉗,也只有不斷地掙扎。
程星霄的腦門一片殷紅,有狐妖的血,也有程星霄自己的血,狐妖不斷地嚎叫終于將受傷的獾妖和黃鼠狼妖引來。
這次,獾妖和黃鼠狼妖直直的撲向后背,前撲的勁風(fēng)和張開大嘴的猩風(fēng)一起向著程星霄襲來。
程星霄右鉗掐著狐妖的脖頸,以狐妖為杖,猛的一回頭直接便將襲來的三妖掃飛,順手便將手中的狐妖扔了出去。
狐妖發(fā)出一聲嗚咽,如同重物一般砸在程家莊的門樓的柱子上。
轟的一聲響起,柱子歷經(jīng)時間的磨難,在狐妖的撞擊下直接轟然倒塌,激起一片塵土。
此時的程星霄早已清醒,但激烈的撞擊還是有些昏沉,頭顱中庭都隱隱有些凹陷,血液從其中源源流出。
右臂虛脫無力,垂在身側(cè),前胸血肉模糊,腰間隱隱可見白骨,但不見三妖死亡,這場戰(zhàn)爭就沒有結(jié)束,即便身死道消,化作此間一抔黃土。
也不能放任三妖繼續(xù)為禍一方。
嗚呼~嗚呼~
北風(fēng)呼嘯,來自程家莊背后的長石山的北風(fēng)發(fā)出嗚咽的風(fēng)聲。
疼痛、寒風(fēng)交雜著,刺激著程星霄的精神,內(nèi)力在體內(nèi)不斷著運轉(zhuǎn)著,自丹田而出,繞身體四周而成周天之勢,內(nèi)力暖熱,不斷的滋養(yǎng)、刺激著程星霄的肉體,為這片刻的休憩之中緩解肉體的疲勞,肉身的傷勢。
程家莊門樓牌坊的落下,激蕩起一片塵埃,塵埃濃厚,遮天蔽日,就連狐妖招來的白霧也不逞多讓。
風(fēng),吹起來了,灰白的、碎裂的大理石塊相互積壓、堆疊,一人合抱的柱子斷裂著、橫臥在石塊之上,只留基座以及斷裂的木柱矗立在風(fēng)中。
沒想到,那狐妖倒也是命大,斷裂的木柱、石塊相互堆疊反而在下方撐起一個小小的空間,而狐妖就躺倒那里,只留蓬松的狐尾被重重的壓在石塊之下。
那狐妖的呼吸斷斷續(xù)續(xù),鮮紅的血液從狐妖那凹陷的頭蓋骨流下,急促的呼吸如同破爛的風(fēng)箱般發(fā)出呼哧呼哧的聲響,順著北風(fēng)傳向遠方。
鮮血順著程星霄的黑發(fā)流淌而下,束起的黑發(fā)披散開,散亂的黑發(fā)混合著汗水和血液緊緊的貼著程星霄的臉頰,即便暫時性耳鳴的程星霄也從北風(fēng)中聽到了狐妖的呼吸聲。
見此,被打飛的獾妖和黃鼠狼妖迅速飛奔而來,四只利爪不停著扒拉著覆蓋在狐妖身上的石塊。
不愧是擅長挖洞的獾妖和黃鼠狼妖,不等程星霄反應(yīng)過來便已經(jīng)將狐妖從中刨了出來,刨出來的狐妖雙眼緊閉,狐嘴大張,拼命地呼吸著空氣,頭顱早已凹陷,只剩下不斷起伏的胸膛,四肢,軟趴趴的,就如同抽掉了全身骨頭一般。
黃鼠狼長嘯一聲,似乎在呼喚獾妖,長長的狼嘴叼起狐妖的頸部,便要逃離這個地方,而獾妖隨即應(yīng)和一聲,身體低伏,猛的發(fā)力,直接撲向站立的程星霄。
周圍看熱鬧的狐群、獾群、黃鼠狼群在黃鼠狼的一聲長嘯下四散地奔向周圍各地。
狐鳴、獾叫、黃鼠狼叫之聲此起彼伏,嘈雜著,混亂著伴隨著風(fēng)聲一同涌入程星霄的耳中。
雖說此時的程星霄不論是感覺還是行為都比較遲鈍,但還是發(fā)現(xiàn)了想要逃跑的狐妖。
左手持槍,目光如刃,死死地盯著前方,前方是逃跑的狐妖,奄奄一息,只需一擊便足以將其擊殺;前方是渾身浴血的獾妖,利爪漆黑泛光,長吻尖牙散發(fā)著屬于獾妖的兇威。
要么,狐妖死,要么,自己深受重傷。
這需要程星霄作出選擇嗎?
放走狐妖,便有可能是成千上萬無辜的平民的犧牲,而留下它,便是一人可能重傷,足矣。
哈!哈!哈!哈!
程星霄長天一笑,心中盡是釋然,一瞬之間又想到了那些犧牲在守護山重關(guān)的兄弟們,想到了那些被靈紋境惡狼撲殺的將士們,仿佛有著一雙又一雙的手搭在程星霄的身后。
長槍舉起,一股氣勢裹挾著手中的長槍席卷著頭頂?shù)母≡啤?p> 如同長槍一般槍芒直沖云霄,一往直前,沒有絲毫猶豫,即便身死,也不會后悔。
左臂渾身青筋暴起,肌肉隆起,凝結(jié)成塊,血煞之氣混合著長槍,如同一條血色長龍劃破天際,又如有長天墜龍之勢,猛烈的刺向逃跑的黃鼠狼妖和狐妖。
裹挾著程星霄全部的精氣神,狠狠的將這手中的鑌鐵長槍刺出。
這一槍刺出,仿佛連風(fēng)云都為之色變,這是一槍必殺的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