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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瀾之最后還是出宮了。
蕭珩前腳剛走,就傳來沈鑾清進(jìn)宮接她離宮的消息。
沈鑾清作為沈瀾之的生父,執(zhí)意要把沈瀾之接回府養(yǎng)傷,就是皇上,也不好阻攔。所以他派人來問沈瀾之的意思,若是她不嫌折騰,跟著她爹回府修養(yǎng)也行。
她受傷昏迷幾日了,前兩天她爹娘都沒動靜,如今她一醒就說要接她回府照顧,怎么看,都看不到他的誠心。
“沈小姐,您看您的想法是?”海公公詢問道,“皇上和沈大人都等著您的意見呢。”
沈瀾之笑了笑,菱花就上前往海公公手里塞了一個荷包,“海公公,你說我是回去好還是在宮里養(yǎng)傷比較好?”
海公公一直推辭說“使不得使不得”,雖說沒拿沈瀾之的銀子,卻還是給了一點提示,“這幾日皇上為了您的傷心多有憂心,沒怎么休息好?!?p> “老奴瞧皇上見沈大人時,臉上有倦意,恐怕是累了?!?p> 言下之意,沈大人太過煩人,皇上有些不耐煩了。
沈瀾之眼眸一暗,不過瞬間就盈滿笑意,“本來我只是受了小傷,實在沒必要這么興師動眾?!?p> “既然爹爹來接我了,我沒理由再待在宮中?!?p> 海公公:“沈小姐決定了就行,老奴這就去皇上面前復(fù)命?!?p> 沈瀾之讓菱花把海公公送走后,再回來整理東西。
“小姐,收拾東西還需要一陣兒,您先上床躺著吧?!?p> 菱花很是心疼沈瀾之,明明受這么重的傷,這個娘娘來一下,那個娘娘看一眼,讓小姐下床行禮端坐著,這樣下去,小姐的傷口什么時候才能長好。
沈瀾之坐著沒動,她身上的傷口似乎被她的動作弄得裂開了,她感覺到有什么溫?zé)岬臇|西在往外滲。
像是自虐般,面無表情的忍受著胸口撕裂的痛處。是她低估了皇上的冷心冷血,以為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至少能在皇上心里占一席之地。只是沒想到,皇上這個九五之尊當(dāng)久了,認(rèn)為別人為他送命都是有應(yīng)該的。
家父只是想把自己接出宮就讓他心生厭煩了,看來自己這個救命恩人還真是無足輕重。
所以,她想記住這種痛感,讓她再次謹(jǐn)記,不要對蕭家男兒報以任何期待。
好在,皇上也不是完全無情,他安排了步攆,準(zhǔn)確沈瀾之坐著出宮。
只是這種施恩的行為,完全打動不了沈瀾之,她的想法越來越危險,已經(jīng)由除了蕭千景變成讓蕭家覆滅了。
到了宮門口,沈瀾之被攙扶著下了步攆,與站在沈家的馬車前的沈鑾清對視著。
“父親?!?p> “嗯,還好吧?”沈鑾清掀起車簾,“快上馬車躺著,你身子還弱著呢?!?p> 關(guān)心的語氣,擔(dān)心的眼神,好像從前那個疼愛她的父親回來了似的。
“謝謝爹爹。”
沈瀾之是真的疼,面對自己的生父,她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了一絲虛弱。但也僅僅只是一瞬,讓人很難捕捉到。
至少,沈鑾清并沒有注意到。
等把沈瀾之安排好了,沈鑾清怕沈瀾之在馬車?yán)锘顒硬婚_,便坐了另外一輛馬車回府。
回到沈府,沈夫人也早早的站在府門口,等著沈瀾之歸來,甚至還特地給沈瀾之煲了湯,一切好像回到了之前她還沒賜婚的時候。
沈瀾之還來不及感動她的爹娘又重新把她捧在手心里了,就知曉了這次沈老爺執(zhí)意要接她回府的原因。
有人幫沈家還清了所以的債務(wù),但條件是,一定要讓沈瀾之回府待著。
好在沈瀾之之前對沈父沈母抱的期待不大,所以知曉緣由后,也沒有很失落。
她比較好奇,是誰花了這么多銀子讓她回府。
然而,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婉兒又帶著人登門了。
她頂著她那莫須有的肚子,極其囂張的闖進(jìn)了落池院。落池院的丫鬟知道她的肚子是假的,怕她賴上她家主子,也不敢攔著。
沈瀾之不悅的看著大搖大擺走進(jìn)自己屋里的婉兒,十分不悅,“誰讓你進(jìn)來的?”
“瀾之妹妹,你別生氣。”婉兒連忙說道,“我聽說你受傷了,所以把娘特意為我熬的松茸雞湯給你端來補一補。”
婉兒一臉關(guān)切,但語氣卻是充滿了炫耀,“聽說這新鮮的松茸,一年到頭也只能吃這幾天。這全部是從深山里現(xiàn)摘的,然后快馬加鞭送進(jìn)了京。這味道,光是聞聞就鮮得不得了。”
“這么珍貴的東西,放兩天都不行,一定得及時吃了。娘讓廚房用它熬了雞湯。讓我喝了補身體,可我舍不得喝。聽說你受傷了,所以我就借花獻(xiàn)佛,把它端來給你喝?!?p> “你身子金貴,一定比我更適合它?!?p> 沈瀾之的手邊還放著喝了一半的松茸雞湯,原本她還覺得湯熬得真好,如今卻有點反胃。
她知道婉兒此舉有點挑撥離間之嫌,但沈瀾之不得不承認(rèn),她成功了。
沈瀾之清晰的意識到,她心里殘存的關(guān)于爹娘的幻想,此刻都蕩然無存了。
真是諷刺。
剛重生的時候,沈瀾之還想替他們報仇呢。只不過時過境遷,沈瀾之卻覺得他們落得上輩子的下場,卻是咎由自取。
而如今,她已經(jīng)不想拉他們上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