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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愛無痕

009:電焊工

疆愛無痕 伊語滌生 2857 2021-08-24 01:07:59

  西域縣電焊廠是個大集體企業(yè)。

  廠址設(shè)在沙棗樹鄉(xiāng)阿勒瑪勒村東面跟西域市卡吾鄉(xiāng)的交界處。

  每天,李羽都在電焊廠和農(nóng)家這條馬路上往返12公里。

  阿勒瑪勒村地處交通要道,這一路上,除了居住的村民,就是幾家集體企業(yè),什么毛線廠、屠宰場、磚廠。

  道路遠(yuǎn)點,可還算安全。

  西域縣每周三、周六的巴扎就在阿勒瑪勒村通往西域市的路邊。

  每逢到了趕巴扎的日子,李羽會提前下班趕巴扎。

  她已是電焊廠的老職工了,技術(shù)過硬,工作盡責(zé)。

  偶爾提前半個小時下班趕巴扎,廠里領(lǐng)導(dǎo)也不會斥責(zé)她。

  電焊廠是效益工資,多勞多得。

  李羽雖是個嬌弱女子,可在電焊廠技術(shù)是最過硬的。

  廠里的老工人都清楚的記得,當(dāng)年李羽分配到電焊廠,是個白白凈凈的漂亮女子。

  這些年下來,即使戴著頭盔,她的臉在火花高溫炙烤下已變得黝黑發(fā)亮。

  不少老職工在背后噓唏不已,一朵鮮花被電焊廠摧殘成野外的狗尾花。

  至今,同事們覺得李羽的文憑是個謎。

  她每次在職工履歷表里填寫的是高中文化。

  可同事們見過她寫的字,一手漂亮的字體宛如其人。

  從她的言談舉止中,是個相當(dāng)有文化的知識分子。

  大伙在私底下議論,李羽文化程度不低。

  別的不說,就她給自家孩子輔導(dǎo)數(shù)理化的水平,可不是一個高中生能做到的。

  就連電焊廠的技術(shù)員經(jīng)常來請教她一些計算上的難題。

  當(dāng)年,李羽初來乍到,長得嬌媚動人。

  好色的廠長見她又很有文化,動起了歪主意,讓李羽干會計。

  可李羽沒干幾天,一天,她從辦公室披頭散發(fā)地沖出來。

  當(dāng)天下午,駱峰來到電焊廠廠長辦公室,把好色的廠長堵在門口暴打一頓。

  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廠長不敢報警,用包擋著自己的臉,灰溜溜地離去。

  沒幾天,李羽就被廠長下派到電焊廠最艱苦的崗位上。

  她是電焊廠唯一的女電焊工。

  廠里其他女人不是收發(fā)報紙、干清潔工、當(dāng)保管員、財務(wù)人員,就是在車間切割鋼條。

  李羽在電焊工的崗位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這么多年來,廠里換了好幾輪廠長,也有廠長給她調(diào)換輕松的崗位。

  可李羽酷愛上電焊工的崗位了。

  她說,當(dāng)電焊工,只跟面前的鋼條和焊條打交道,輕松自在,沒那么多的虛假客套和繁文縟節(jié)。

  再后來,她成了廠里頂呱呱的電焊工。

  精細(xì)難干的活兒,只有李羽焊接的最完美。

  她練就的一身絕活,能把普通的工種變成絕美的技術(shù),不能不令人贊嘆。

  身邊那些大老爺們也只能接手粗糙的、沒啥技術(shù)含量的活兒。

  廠長發(fā)現(xiàn)電焊工的崗位上離不開李羽了。

  可是,電焊工長期跟高強度的光線接觸,李羽也患上了職業(yè)病----眼疾。

  這天,李羽騎著一輛二六自行車剛來到工廠。

  就被一位三十多歲的戴眼鏡男子喊住了,“李大姐,你來我辦公室一趟?!?p>  這是韓廠長,連李羽都記不清了,這小小的電焊廠換了多少任廠長了。

  “韓廠長,好的,我去放自行車?!崩钣瘘c頭輕笑著。

  她來到廠長辦公室。

  韓廠長又是給她讓座,又是倒茶的。

  李羽受寵若驚,不好意思道:“韓廠長,有啥工作,你盡管說吧?!?p>  韓廠長了解李羽,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職工。

  不似其他女職工整天圍湊在一起,張家長李家短地擺弄是非、打探消息。

  李羽的心思全在工作上,為人口風(fēng)還緊,能替人保守秘密。

  在韓廠長心中,她就是自己的大姐,“李大姐,跟你說句實話吧,我今天有事求你幫忙,怎么說呢,工作的事和個人的事攪合在一起了。你也知道,縣二輕局的艾海提局長明年就要到齡退休了,他媳婦喜歡養(yǎng)花。上幾次我去局里開會,艾海提局長就讓我想辦法焊接幾個花架子,我讓一班的依明江按照維吾爾族的喜好焊接了兩個,給艾海提家送去了,可是,他媳婦嫌棄花架太笨重了。我就想呀,你幫個忙,設(shè)計下,焊接十幾個樣式好看又輕巧的花架子,挑選幾個送給海米提局長家,聽說,局里要調(diào)整電焊廠、毛線廠、奶粉廠的廠長。我家住在縣上,每天來沙棗樹上班,實在不方便,我準(zhǔn)備求艾海提局長,把我調(diào)到縣上的廠子上班。李大姐,你就幫幫忙吧,我讓采購員進了一批標(biāo)號細(xì)的鋼筋,你看著焊吧,你家缺啥小物件,順便也焊接下吧。別讓其他職工看見了就行?!?p>  李羽見韓廠長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掏心窩的話都向自己坦露,使勁點頭道:“行,韓廠長,這活兒我干。最晚哪天交工?”

  韓廠長實話實說,“當(dāng)然是越快越好,求人幫忙這事,趁早不往后拖?!?p>  看著韓廠長滿眼的希冀,李羽低下頭沉思片刻,“行,連設(shè)計帶焊接,三天交工,行不?”

  韓廠長伸手使勁拍下大腿,“那最好不過了,這樣,李大姐,我給廠里人說,你在搞最新技術(shù)研究,不讓他們打擾你?!?p>  李羽笑了,指指虛掩的門,請示道:“那我現(xiàn)在就去干活了?!?p>  韓廠長樂的嘴巴合不攏了,他知道只要李羽答應(yīng)了,沒有干不成的事。

  他了解李羽是個沒有金剛鉆不攬瓷器活的主兒。

  韓廠長對著李羽的背影喊道:“我讓保管給你把細(xì)鋼筋送過去?!?p>  李羽走進廠房。

  高3米的廠房近200平米,顯得很空曠。

  里面擺放著十幾臺操作臺,在高大的廠房里顯得很矮小。

  東邊的工作臺上已經(jīng)有人開始操作。

  空氣中彌漫著焊接金屬散發(fā)的刺鼻味道。

  地上的雜物擺的像雜貨鋪,到處擺著粗細(xì)、長短不一的鋼筋,看上去很凌亂。

  十幾個操作臺前,只有最西北角的那塊操作臺的周圍整理的有條不紊。

  那是李羽的操作臺。

  李羽小心翼翼邁過地面擺的橫七豎八的鋼筋,來到自己的工作臺。

  脫下外衣疊好,塞進工作臺下面的抽屜里。

  她又從下面的柜子里掏出一身深藍(lán)色的帆布工作裝。

  套上上衣,坐在凳子上套上褲子。

  她看上去在換工作服,實則腦子里正在構(gòu)思花架的樣式和形狀。

  前段時間,她看到一班的老職工依明江在焊接花架。

  依明江焊接了兩個長條形的花架,看上去很笨重。

  花架倒是結(jié)實,能用個幾十年都沒問題。

  當(dāng)時,李羽腦海里就在構(gòu)思花架的樣式。

  接受任務(wù)的第一天,胸有成竹的李羽盯著切割工按照她的要求切割細(xì)鋼筋,并用機械彎曲成長短不一的弧形或圓形。

  第二天,李羽開始根據(jù)腦海中的圖像焊接花架。

  深秋雖然溫度降低。

  可她馬不停蹄地焊接花架,焊接口的溫度高達(dá)50攝氏度。

  豆大的汗珠從李羽的臉上滑下。

  她不得不摘掉讓人憋氣的頭盔,頭發(fā)濕漉漉的。

  李羽用毛巾擦拭著布滿汗水的臉。

  “喲,李大姐,太美了,你焊接的花架真的太漂亮了?!表n廠長很關(guān)心李羽工作的進度,過來看看。

  工作臺旁邊擺放著六個樣式不同的花架。

  一個高約半米的壇形花架,簡單大方。

  一個被一茬長的鋼筋焊接的長條形鏤空花架有80公分高,樣子看上去很輕巧。

  剩余四個花架都高約一米,上下能擺放兩盆花,有圓形、壇形、鼓形、長條形。

  技術(shù)過硬的李羽為了讓花架子牢固不搖晃,在每個花架底部都用稍粗點的鋼筋焊接。

  李羽握著毛巾的手,遺憾道:“這些個花架要是能刷上白漆就更好了?!?p>  韓廠長贊賞的眼光看著心靈手巧的李羽,真心惋惜道:“李大姐,你這輩子當(dāng)電焊工,實在太可惜了?!?p>  李羽淡笑,“韓廠長,我就設(shè)計了這六種花架子,你看行不?”

  “行,行,實在太行了。”韓廠長開心的雙手放在身前搓揉著,“李大姐,都過了下班的點了,你也該回了,明天再干吧?!?p>  李羽從工作臺下的柜子里抽出四個精巧的長條掛鉤,遞給韓廠長一個,“韓廠長,這些邊角料扔了也可惜,我抽空做了幾個晾衣架,你拿回家吧?!?p>  韓廠長低頭看著這長約60公分的橫夾子,指著上面彎曲的掛鉤,好奇的問道:“這咋掛衣服?”

  李羽指著左右兩邊的圓形,“用釘子把它釘在墻上,就行了?!?p>  “哦,原來這樣。”韓廠長若有所思,“李大姐,咱廠子可以焊接些生活用品讓人拿到巴扎賣,能提高效益呀!”

  

伊語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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