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偷
“楚然,今晚去聚餐啊!”龔信從工位上站起來大聲叫住收拾好東西,準(zhǔn)備跨出門的楚然。
“額,現(xiàn)在嗎?”楚然扶了下包的肩帶,轉(zhuǎn)頭看她。
龔信是比楚然早四年入職的助理建筑師,本科畢業(yè)的她明年就可以評中級職稱了。平日里是和煦大姐姐的形象,對楚然很是照顧。
“對,再等葛工和姚工忙完,我們就去,今晚他倆請客?!饼徯叛劾锏母吲d勁兒藏不住地往外冒,楚然便沒有拒絕。
剛?cè)肼毮莻€月,他們所舉辦過一回聚餐,主題:歡迎三位新成員入職,只不過作為歡迎對象之一的楚然,沒有參加。
那回聚餐在周末,楚然飛去BJ陪凜顏了。
但好在楚然并沒有因此與其他同事產(chǎn)生隔閡,他們建筑與城市規(guī)劃所算是各專業(yè)設(shè)計所里最和諧的一個部門。
……
進入金黃色調(diào)的餐館大廳,他們一行人找了個最靠角落的位置。
這次聚餐,人也沒來齊,加上楚然共有8個。但龔信最關(guān)注的人來了——跟楚然同期入職的閆又山。龔信顯得格外開心,把桌上氣氛調(diào)動得十分熱絡(luò)。
開始上菜后,龔信一直給閆又山夾菜,殷勤十足,但看樣子閆又山也沒拒絕,應(yīng)該是在曖昧期中,感情這些事楚然一直看得透徹。
“是女追男啊……”楚然暗想,而后端著杯子抿了一口酒。
他們聚餐也沒外人,楚然想著確實很久沒嘗過酒了,便在一開始沒推辭遞到眼前的酒。
又吃了一會兒,葛工叫了聲楚然:“我?guī)阋灿心敲淳昧?,你工作干得不錯,踏實肯學(xué)。”他朝楚然舉杯,碰杯后一飲而盡。
“但我最近又?jǐn)埩藗€項目,實在時間安排得太滿,沒空給你指導(dǎo)。所以我跟所長商量了一下,接下來換姚工帶你?!彼呐呐c他鄰座的人,姚工便也很快抬眼朝楚然看來。
姚工爽朗一笑,接話道:“對,我之后帶你。先前沒怎么接觸,但這么聽葛工提,我就知道楚然是個能干的?!?p> 一桌上聊得開心,楚然趨奉地喝下幾杯。但她忘了,她從未喝過白酒,酒量也尤其差勁。
等到她擺手拒絕的時候,腦袋已經(jīng)暈得可以看‘星星’了。
怕麻煩其他人送自己回家,楚然強撐著理智給凜顏發(fā)送消息??傻冗^了撤回有效期的兩分鐘,她才想起凜顏在外地,根本回不來。
于是她抱著僥幸心理轉(zhuǎn)而給敖圣允發(fā)送消息,對方照?;氐煤芸欤?p> ‘你在哪兒?我剛下工,也許趕得過來’
“瑞來金餐廳?!背荒X袋昏沉無比,點了下鍵盤改發(fā)語音。
‘醉這么厲害?糊涂蛋!’
光看文字楚然都能想象出敖圣允又急又兇的聲音。
她樂呵呵地傻笑一聲,抬頭與擔(dān)憂的龔信揮別,又點頭應(yīng)下龔信讓她到家后報平安的囑咐,才看見龔信與閆又山并肩離開。
……
……
待在餐廳門口等人有些無聊,楚然左看看右看看。倏然,她恍惚間仿佛看見了‘敖圣允’。
楚然走過去,在一個廣告牌下停住。
廣告牌上的敖圣允露出眉骨,微敞衣襟,仰頭展示著有傲人線條的鎖骨、喉結(jié)和下顎線,很亮眼。楚然第一次覺得他的其他地方比他的頭發(fā)還亮眼。
“混這么有名了啊?!背秽洁熘?,拿出手機拍了張照。
“看我呢?”是熟悉的聲音,但楚然因酒精而遲鈍的腦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喂,敖圣允本尊在這兒呢?!边@一刻,楚然總算轉(zhuǎn)過了頭。
“帥嗎?”看著楚然木木的表情,他問道。
“帥!”
“喲,難得這么實誠?!?p> “‘他’—比—你—帥?!背恢噶酥笍V告牌,再指向敖圣允,語句拖長一頓一頓的。
“嘿,小傻子,那就是我啊?!卑绞ピ蕦⑹謸嵘铣坏念^,替人兒理了理耳邊的發(fā)絲:“算了,夸‘他’也相當(dāng)于夸我了。”
敖圣允轉(zhuǎn)身拉著楚然的手腕,就要領(lǐng)她上車。
但楚然沒動,定在原地像個木頭人。
敖圣允疑惑間回首走近她,卻立馬被楚然叫停?!澳銊e動!轉(zhuǎn)過去?!?p> 楚然語氣冷峻,他不明所以但還是依了喝醉的人。
聽話轉(zhuǎn)身后的第三秒,敖圣允感受到壓力——楚然跳到了他的背上。
人兒的手緊緊攀住他肩膀,雙腳纏到他腰間,即便身體先意識一步接住了楚然,但他還是迷糊的。
“為什么跳我背上?”敖圣允語調(diào)弱而輕,似怕驚醒背上的人,怕下一秒這溫暖就溜走。
馬路上有簌簌的車輛疾馳聲,月亮不緊不慢地暈開一抹銀白色,星辰少得可憐在夜空跳躍,周圍仿佛都安靜下來,世界在這一瞬間睡著了……
背上的人沒有說話,但實際上楚然知道,自己的意識已經(jīng)清醒了一點。剛才當(dāng)她把敖圣允當(dāng)作了凜顏,跳上敖圣允背的下一刻,她即察覺出不同——
肩膀不如凜顏那么寬、摟住腿的手掌不似凜顏那么大、凌空的高度好像也不一樣,原來凜顏帶給自己的安全感是那么特別。
但她還是沒有出聲,沒有打斷這不該有的接觸,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驗過被背起來的感覺了,就暫且偷一會兒別人的后背吧。
楚然埋頭貼上敖圣允的背,不作出任何解釋。
然后她聽見敖圣允對他的司機說:“你把車開回去吧,我背她走回家?!?p> “敖先生,這可太遠了,你走……”“放心,走的動?!卑绞ピ蚀驍嗔怂緳C的勸阻。
……
一路上,楚然裝作睡著了,軟趴趴地壓在敖圣允背上。
他們穿過霓虹燈照得通亮的鬧市,穿過靜謐無人的柏油小道,有炭灰色的云彩作伴。
敖圣允突然對星星說:“還記得嗎,浪涌上岸,沙匯成畫,我撞見你?!?p> 他感受到心臟以前所未有的頻率在跳動,一下快過一下。
對星星,又是對背上的人,這是他這輩子對楚然說得最大聲的告白。
他多想說:“楚然,如你所見,我喜歡你!”
但那一步踏出去了……就退不回來了。連‘陪伴’都沒資格,是他最怕的。
那天晚上,敖圣允把楚然送到家時,楚然當(dāng)真睡著了。得虧是指紋鎖,順利把人兒放到床上后,敖圣允舉起手機,扶著楚然的腦袋,與她合了張影。
二十九歲的我和二十五歲的你偷偷合了張影,就當(dāng)我說了‘我愛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