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易故作平靜地與告別,逼著自己擠出尋常一般的笑容,用十分柔和的聲音說,“部長先生,再會了,您早些休息?!?p> 她的語氣在姚煦聽來和前幾日在他臥室里時沒什么區(qū)別,但兩人的心境與那日相比恐怕就大有不同了。
鮮血被雨水裹挾著在他們腳下流淌,很快就會被無聲無息地送入海中。
可有些東西卻是無法輕易被沖刷的。
姚煦疲憊且憂心忡忡地看向她,兩人再見面時要面對怎樣的境況?
他完全無法預(yù)知,只能隱約感覺到心底某處傳來一陣幻痛,其中夾雜著滿滿的不安。
……
和其他國家一樣,赫丘每年也會有些傳統(tǒng)節(jié)日,比如狂歡節(jié)。
每年的這一天,赫丘上上下下都是熱鬧的,尤其是到傍晚時分,喧囂聲像要把姚煦辦公室的玻璃震碎。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食指關(guān)節(jié)頂著自己的太陽穴揉了揉,忙于工作讓他的病情反反復復,現(xiàn)在皮膚上還附著不正常的熱度。
經(jīng)過三日的調(diào)查,那晚港口事件的細節(jié)逐漸被敲定:警備隊偶遇走私團伙,犯罪分子仗著人多囂張襲警,倘若不是圣輝騎士團的人恰巧經(jīng)過,警備隊恐怕兇多吉少。
眼下,警備隊三人輕傷,一人重傷落下終身殘疾;圣輝騎士團的嬴泉大人被子彈擦傷了胳膊,只是皮肉傷沒什么大礙,但也足夠嬴覺公爵憤怒地在元老院會議上拍桌子要求把犯罪分子通通處死了。
姚燦那天開會就坐在嬴覺公爵對面的位置上,他回來就興高采烈且迫不及待地跟姚煦轉(zhuǎn)述了會議的情況,這是他印象中嬴覺公爵第一次表現(xiàn)地那么兇殘,仿佛要飛起來咬人。
“我把那些人的性命視作塵土,甚至希望會有傷亡,警備隊后面有市議會撐腰,如果贏泉或是嬴淼出什么意外的話,嬴覺公爵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樣我就成功地把嬴家拉進亂局之中了,我不僅不在乎我自己,我也不在乎……”
令人驚訝的是,孟隨子爵的長子孟安男爵意外地出現(xiàn)在了被俘虜?shù)姆缸锓肿拥年犖橹?,這讓整件事一下子復雜了起來。
無論是元老院還是市議會都覺得難辦,走私軍馬是重罪不假,可偏偏牽扯進了貴族,孟家背后的靠山還是姬家,礙于姬靖大公爵的施壓,大家私下里議論都是小心翼翼的。
最后,負責審此案的法官一臉哭相地來找法務(wù)部長要參考意見,把需要用的卷宗全部堆到了姚煦的辦公桌上。
姚煦清楚這些東西其實沒有太大的意義,元老院的勢力要遠遠大過市議會,一旦案件中牽扯貴族,就幾乎不可能得到特別公正的判決了,一貫的選擇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要對付的只有孟家,嬴覺公爵又下定決心要打擊報復的話,這事十有八九能成,可要是有姬家從中作梗……
篤篤篤——
敲門聲非常合時宜地打斷了姚煦紛繁復雜地思緒。
這畫面和前不久的驚人地重合在了一起,當時敲門的是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