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是梨花林送來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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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過指縫的光陰,似乎溜得特別快。梨花謝了,枝杈杈結(jié)出一個個萌萌青青綠綠的小果子,梨樹林里的蜜蜂蝴蝶也不見了,也鮮見游人過來了。一天中午,我把茶桶桌子洗干凈收起來,以便明年再用。然后開始收拾院子里的蔬菜,紅菜苔都老了,辣椒更是掛滿了枝頭,朝天椒大多都紅了,還有一些掉在地里,大蒜和菠菜都長出了苔,唉,吃不完??!我準備把那些挖掉,重新種些上海青小白菜或是莧菜,周圍再秧上缸豆絲瓜。
“喂,有人在嗎?”
突兀地一嗓子嚇我一跳。
又是你,又是你。
我白了你一眼,懶得理你。
“喲,這么白凈有才的一小伙,咋就是個啞巴?可惜了可惜了!”
我把鋤頭一扔:“誰啞巴了,你才啞巴,你全家都是啞巴!我又不認識你,不對,你聽過我講話的,你故意的,是不是?再說了,你管我啞巴不啞巴?”
“喲,小脾氣還挺爆,那你咋不說話,上次也是,裝沉默是金嗎?”你說完自己都樂了,銀鈴般的笑聲嚇跑了梨樹林里的鴉雀。
你推開籬笆墻的門,看著我勞作。后來自己參與進來,把我挖出來的蒜,蒜頭摘下來,蒜苗抽出來,看著不多,也抽了好幾斤蒜苗。然后掐了一把返生出來的紅菜苔,一把空心菜,拿到湖邊的青石埠頭,清洗干凈,用筲箕裝好,放到后門墻邊的灶屋木架上??粗愦┥衔易鲲埖膰?,我愕然:難不成,你來幫我做飯?你會嗎?這個柴火灶你會嗎?
我沒有阻攔,我抱著胳膊看著你忙乎,心想看你搞個么名堂!
不一會,你倒是把火生著了,卻弄的滿屋是煙,你咳嗽著跑出來,彎著腰跟我說:“那個誰,柴都是濕的吧,沒有火只有煙,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的個娘喂,你這個腦回路是不是跟一般人不同?我都不認識你,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沒有想到你會來生火做飯???我懶得搭理,跑進去一看:灶膛塞滿了木頭,哎呀,難怪只冒煙沒有火的,我趕緊抽出大部分木柴,找來蒲扇扇了十多下,火苗嘭地起來了,很快屋子里煙也少了,灶膛的煙都順著煙囪冒出來,火很旺,燒得鍋里哧哧作響。很快,我把幾個青菜都炒好了,開始做米飯。冷水下米煮開,再煮個十來分鐘,用竹筲箕瀝去大部分米湯,然后放了一碗調(diào)好的雞蛋一起蒸。大火蒸幾分鐘后把還燃著的柴火夾出來放水里浸滅,抓點干樹葉和碎木渣扔灶里,小火吊著。
不一會,聞到鍋巴香味了。我把飯盛到陶盆里,又鏟出一小半鍋巴,鍋巴焦黃焦黃的,看著就想吃。你乘我沒注意,撇一塊鍋巴就跑,卻兩個手轉(zhuǎn)換著拿,看你燙得齜牙咧嘴地樣子,我偷偷笑了。
我用鍋里剩下的鍋巴,加上先瀝的米湯,又煮了半鍋鍋巴粥,然后準備開吃。
你毫不客氣,自己拿碗筷,裝飯,還給我添了一碗,放我跟前。我去,這是、這是把這當成你家了?算了,懶得和小女子計較,吃飯,吃飯。
一餐飯,在你吃了兩碗米飯兩碗鍋巴粥最后連菜湯都沒有放過,結(jié)束了,你摸著肚皮說:“完了完了本寶寶吃撐了,這一頓要長多少肉???看你不出奇,做飯咋這么好吃?不行,不行,本小姐就賴這兒了,”
“你想得美,趕緊刷碗,都清洗干凈了滾蛋!”我裝著很嚴肅地樣子。
“那個誰,不,小哥哥,你看,你這里兩個房間,我們一人一間好不好,我可以幫你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還可以做飯,對了,我又不白住,還給你房租飯錢,說不定,還有別的福利喲?好不好?”
我無視你的撒嬌,鄙視的眼神看著你:“還做飯,老人言:火要空心,人要真心,連火都生不著,怎么做飯?你要再做一次飯,要么把人熏死,要么打119,而且,你做的飯,人能吃么?”
“好你個啞巴,我做的飯怎么了,我在家做得可好了,是你的灶不好用,怎么能怪我?真的,下次你教我怎么起火,煮飯,我一定好好學,很快就可以做飯給你吃了,好不好嘛!”
我懶得理會,一個人去梨樹林轉(zhuǎn)悠消食。
不一會,你也出來了。
我們在那條碎石鋪的小路上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多少遍,直到太陽快掉進湖里了。你說今天不想回去,情愿在這里走一夜,或者在湖邊坐一晚。
我說:“我才不陪你瘋呢,只要你不怕蚊子把你抬走,你隨意?!闭f完,我就回屋了。
簡單在湖里游了兩圈,擦干身子換上干凈衣衫,看見你坐在湖邊。夕陽余暉下,湖水波光粼粼,閃耀著金色光芒,樹影婆娑,湖邊蘆葦搖曳,你手托著下巴,整個人似乎融到了黃昏里,看起來朦朦朧朧,又給人一種圣潔的感覺,看起來高雅而美麗!
我驚呆了。
驚嘆你的美麗,驚訝你安靜下來的魅力,真的,讓我不由地多想了很多很多。
我在離你不遠的地方坐下來,安靜地坐著。
你說:“你知道嗎?我好羨慕你住在這里,真的。來到這個地方,覺得自己心里很寧靜,無欲無求,世間所有的煩惱或是榮華富貴,都是一場夢。這里就是世外桃源,是我一直夢寐以求的地方,你能收留我嗎?”
我沒有說話。
也許就是這次沉默,成了余生沉默的剪影,唯剩一聲嘆息,從此,有了這一幕傾城的擦肩。
我們真的在湖邊坐了一晚,好在我中途回去拿干艾草和蘆莖來熏了一通,不然蚊子真會把我們抬走。
我們都知道了各自的生活,名字,包括年齡,家庭情況等等。你叫芬,排行老二,我打趣叫你:二。
“不許叫我二,我不是一根筋,更不是二百五!”你站起來輕輕捶了一下我的肩。
“二,我就叫你二,你要不二,孤身敢在陌生的地方,陪一個不知道名字的男人過夜?!?p> 我笑了。
“好你個啞巴,你再說一個試試?過夜,過什么夜,你想得美,我們距離起碼一百厘米以上好不好?人家實在是太喜歡這里了,可不是喜歡你,你看著就像好人,一定不會欺負我的!”
你說著,臉紅了,好人卡也給我發(fā)過來了……
“好好,姐,你是姐,行了吧,即使是姐,也是個很二的姐!”
“那是,我本來就是姐,我大你六歲呢!來,乖,叫個姐姐聽下……哈哈哈哈,小弟弟!”
你清脆地笑聲,嚇飛了蘆葦蕩里的鳧子,嘩嘩地飛起來,俯沖著鉆進遠處的湖水里,又在很遠的地方冒出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