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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畝方塘半畝田

第四十二章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半畝方塘半畝田 彼得貓的雪 3410 2021-08-17 15:51:34

  我心中隱隱不安。

  我將我的不安,告訴了白無常:“林寒,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p>  林寒正在做熱身,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模樣:“說吧。”

  我苦著臉:“我默許了宋平,幫我到快餐店打工。現(xiàn)在,我又默許你,幫我打擂臺。我……我覺得自己有點,渣。”

  林寒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一眼:“所以,你現(xiàn)在不知道,該報答誰是嗎?”

  我很是惆悵:“我覺得,我就是在利用你們。”

  林寒輕笑了一聲:“你不用糾結(jié)。我不用你報答?!?p>  我皺著眉頭,望著林寒,襪子下面那張看不清的臉。

  林寒正色道:“你想多了。我是看你可憐。你可以理解為,我在做慈善。你不用有心理負擔(dān),同學(xué)一場,不需要你以身相許什么的。”

  做,慈善?

  我突然心中一松。

  但又悵然若失。

  真是矛盾。

  我咬咬嘴唇,正努力地想著怎么回答,卻聽到,蔣英豪夸張的大叫聲傳來。

  “Ladies and gentlemen.”蔣英豪興奮地哇哇道:“今晚,黑蓮花的粉絲們,大概要失望了。因為,她病了。”

  果然,臺下墻頭草一般的看客中,幾個不堅定的粉絲,發(fā)出遺憾的聲音:“黑蓮花!黑蓮花!黑蓮花……”

  我怯怯地伸出手,胡亂地搖了搖。

  只聽蔣英豪再次道:“但是,黑蓮花的師父來到了現(xiàn)場!他就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白無常!”

  臺下,響起了翻天覆地的轟鳴聲。

  不堅定的墻頭草們,又開始呼喊:“白無常!白無常!白無?!?p>  我皺著眉頭。

  師父?

  胡扯!

  憑什么林寒那廝就是我?guī)煾咐玻?p>  蔣英豪具有煽動性的語言,又打斷了我的思路:“今晚對戰(zhàn)白無常的,是專程來挑戰(zhàn)黑蓮花的,聲名赫赫的,傳奇人物,過江龍!”

  隨著雷動的掌聲,一個文文弱弱的小個子男人走上臺來。

  不知怎的,看到這個不起眼的過江龍,我心中一慌。

  越是人畜無害,越是深藏不露。

  陰謀論,又轟隆隆地涌上我的心頭。

  一樣的賠率,這個過江龍,顯然又是蔣英豪找來終結(jié)我的。

  如今,卻被林寒遇到了。

  如果是我自己在臺上,我反而沒那么慌。

  現(xiàn)在林寒站在臺上,我怎么就驚慌失措呢?

  房顫心率,夾雜著二聯(lián)律,三聯(lián)律,奔涌而來。

  我終于明白,煎熬,比挨揍,難受多了。

  好吧。

  我又被坑了。

  林寒你給我記住。

  你又坑了我一回。

  我正走神,就一把被蔣英豪扯下臺去。

  只見林寒,竟友好地伸出手來,與過江龍握手致意。

  兩人笑臉吟吟,熱烈擁抱,仿佛是失散已久兄弟。

  我震驚了。

  這些男人,真是虛偽。

  前一秒,還兄友弟恭。

  下一秒,就能劍拔弩張。

  果然,林寒和過江龍,熱烈擁抱過后,便戒備地跳開,互相瞅著不順眼。

  說真,江湖中,雖然飄蕩著,林寒的傳說,但是,從來沒有人,看過林寒出手。

  他,不會是個繡花枕頭吧?

  我,有可能是晉誠中,第一個親眼目睹,林寒身手的人。

  可喜可賀。

  我,或者,見證奇跡。

  或者,破滅謠言。

  如果林寒,真的是個草包,我還頗有點為他憂心。

  簡直是憂心忡忡。

  畢竟,這個草包,也是在為了我,做,慈善。

  只見,草包長身而立,俯視著對面的過江龍,目光冷峻。

  過江龍,雖文弱,卻有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高深。

  靜水流深。

  這種拿捏不準底細的感覺,真是讓人心中發(fā)毛。

  他微笑地仰視著林寒,好一副溫文爾雅。

  看這兩人按兵不動,我有些納悶。

  莫非,這兩人,也喜歡打架前拉拉家常?

  但是,二人嘮嗑的場面,并沒有出現(xiàn)。

  只聽過江龍,大喝一聲,竟一個側(cè)踢,向林寒擊去。

  我暗暗吃驚,這過江龍,速度好快。

  他身材短小,招式狠辣,就像個小馬達。

  這一記側(cè)踢,力度不小。如果在他面前放一塊木板,一定當(dāng)場碎裂。

  為什么我會聯(lián)想到木板呢?

  因為過江龍的這一踢,正是跆拳道中,踢碎木板的經(jīng)典招式。

  我粗略一掂量,這過江龍,至少是個跆拳道黑帶之類的。

  我不禁,暗暗為過江龍面前的木板擔(dān)心。

  當(dāng)然,林寒,并不是一塊木板。

  只見,林寒不徐不疾,向后一退,同時,他伸出雙手,向過江龍的側(cè)踢擋去。

  不好!

  過江龍的側(cè)踢,連木板都能踢碎。

  林寒用雙手來硬碰硬,犯了大忌。

  敵強我退,敵退我擾,這樣的軍事思想,也是應(yīng)該應(yīng)用在武術(shù)之中的。

  但林寒不懂避其鋒芒,不是太自負,就是太自負。

  林寒的雙手,很有可能,會骨折。

  那么,除了韓偉,我豈不是還要照顧一個手骨骨折的林寒?

  嗚呼哀哉!

  我果然被坑了。

  我好不憂桑。

  好不氣惱。

  好不后悔。

  世界上,除了自己,我們不能掌控任何人。

  但凡產(chǎn)生掌控別人的想法,就會失望,就會被坑,就會悔不當(dāng)初。

  如果沒有答應(yīng)和惡犬決斗,我就不會暈倒。

  沒有暈倒,我就不會被惡犬跟蹤。

  沒有被跟蹤,林寒就不會用歐陽立來威脅我。

  沒有威脅,我就不會帶這廝來德信行。

  沒有來德信行,他就不會出現(xiàn)在擂臺上。

  沒有上擂臺,他就不會斷了手骨。

  哎!

  至尊寶,可否借月光寶盒一用?

  我要時光倒流!

  我要穿越!

  我要重生!

  現(xiàn)在的沙雕網(wǎng)劇,不都這樣寫嗎?

  現(xiàn)實太殘酷,就只能在穿越和重生之中找安慰。

  只有慫包和孬種,才會夢想著,自己擁有金手指,無所不能。

  就因為自己在現(xiàn)實中太失敗,才會期望著,去重生,去穿越,欺負一下過去的人。

  在一群原始人中間,炫耀自己會用打火機?

  打火機是你發(fā)明的嗎?

  在弱者中間找自尊?。?p>  垃圾!

  額。

  又跑題了。

  言歸正傳。

  現(xiàn)在后悔也沒用了。

  林寒,要是你真的手骨骨折了,我,我就認栽。

  我就為你報仇!

  我心意已決,便抬頭去看林寒。

  只見林寒的手,白白嫩嫩的。

  靈活自如。

  哪一點像骨折了?

  我好不詫異。

  倒是過江龍,側(cè)踢的右腳,不像是踢到了林寒的雙手上,倒像是踢到了石頭。

  不但是石頭,還是很硬的石頭。

  過江龍,面目扭曲,抱著右腳,原地來回蹦跶。

  看起來,這只右腳應(yīng)該是痛得不輕。

  過江龍,剛才還文文弱弱的臉,此刻變得怒不可遏。

  他放下痛得不輕的右腳,大喝一聲,左一個直拳,右一個勾拳,上一個手刀,下一個橫踢。

  一時間,過江龍連連出手,讓人眼花繚亂。

  招招快準狠。

  堪稱教科書。

  但這些教科書級別的招式,竟然,沒有一個,落到林寒身上。

  林寒,像一尾游魚,在這些暴風(fēng)驟雨般的招式中,來去自如。

  他雖高大,卻異常靈活。

  不但靈活,還優(yōu)美。

  用優(yōu)美來形容一個男生,有點過分。

  但看林寒的身形,我真的想不到其他詞。

  他如果穿著一身古代俠客的白色長衫,一定是個如玉劍仙。

  對了。

  看林寒的旋轉(zhuǎn),跳躍,出拳,橫踢,顯然是古典的傳統(tǒng)武術(shù)。

  但,我總隱隱覺得,少了點什么東西。

  是什么呢?

  我沉吟良久。

  應(yīng)該是,少了一把劍。

  他的招式,柔中帶剛,凌厲果決,顯然是劍招。

  這些劍招,雖然沒有劍,但被林寒一招招使出來,真是迷人。

  咳咳。

  我為什么會用迷人這個詞呢?

  真是腦子進水了。

  或者,額,花癡了。

  但面對這種,翩翩白衣的劍仙俠客,真是,很難不花癡啊。

  額。

  幸虧。

  劍仙俠客剛才明確表示,他,只是在做慈善。

  要不然,我這個花癡,說不定,會產(chǎn)生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來。

  正在我想入非非的時候,大廳之中,已經(jīng)掌聲雷動。

  我仔細去看,只見過江龍,全然不像一條龍。

  倒像是一條黃鱔。

  他的身體,怪異地扭曲著。

  他的雙腳,被林寒的大長腿,反扣在地上。而他的脖子,被林寒的胳膊,牢牢地鉗住了。

  過江龍滿臉通紅,雙手在空中,撲騰數(shù)息,便啞著嗓子大喊:“我認輸,我認輸!”

  林寒拍拍衣袖,站起身來。

  大廳之中,尖叫聲,口哨聲,一浪接著一浪。

  顯然,除了我之外,還有很多花癡。

  她們尖聲尖氣地高喊:“白無常,白無常,白無常……”

  我好不氣悶。

  我在臺上的時候,怎么沒有這么歡騰的場面呢?

  這些喜新厭舊的貨。

  林寒,隔著襪子的臉,看不出表情。但他伸出手來,向著花癡們揮手致意,仿佛頗為享受。

  花癡們,不但尖叫,還要爬上高臺來。

  幸虧,林寒及時跳下了高臺,向我走過來。

  我突然有些緊張。

  仿佛即將,要被重要領(lǐng)導(dǎo)人接見了一般。

  女人,真是天生就是,做粉絲的材料。

  輕易地,就會崇拜,狂熱,把一腔熱血,獻給所謂的英雄。

  我晃蕩了一下我的腦子,想把這些可笑的狂熱,晃蕩出去。

  被林寒那惡犬,看到我花癡的模樣,豈不是會被笑死?

  那我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

  幸虧,我沒有抬不起頭來。

  因為,我壓根沒有機會。

  就在林寒走近我的時候,他,被截胡了。

  一群狂熱的花癡,將林寒團團圍住。

  花癡們,對著林寒問長問短,噓寒問暖。

  有打聽他名字的。

  有詢問他年紀的。

  有試探他有沒有女朋友的。

  有考察他有沒有房子,車子的。

  還有的,試圖將他頭上的襪子,摘下來。

  林寒朝我的方向望了望,有點無可奈何。

  我有些糾結(jié)。

  在這種情況下,我到底,應(yīng)該放肆地嘲笑他呢?還是應(yīng)該嘲笑他呢?

  我決定嘲笑他。

  我干笑了兩聲,感覺有點干澀。

  蔣英豪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我。

  他對我低聲道:“你的小男朋友,膩害喲?!?p>  我回頭瞪了蔣英豪一樣:“他,不是我,男朋友?!?p>  “好吧?!笔Y英豪滿臉堆笑:“以后你們兩人,可以輪流來,我熱烈歡迎?!?p>  我生氣地道:“我一個人,在泥潭里就夠了。你還想把他也拉下水嗎?”

  說完,我抬腳就走出德信行。

  無名的業(yè)火,熊熊燃燒,我竟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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