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最近這北郡瀘州發(fā)生的大事兒,那當屬是郡王府的。
郡王府的小公主跑了!
小公主在訂婚當天跑路,無疑是打了整個郡王府的臉。郡王殿下現(xiàn)在只感覺頭非常大,他想不明白自己這寶貝女兒怎么就跑了。明明對方的條件也不差,可以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了。
如今這王朝中能和郡王府稱得上門當戶對的勢力,十個手指頭就能數(shù)的過來。
而這次和郡王府聯(lián)姻的,便是當今封號定遠將軍鄭天山家的公子鄭安橋。
如果對方只是一個紈绔公子的話,這聯(lián)姻是不可能成的。
除去對方優(yōu)秀的家世,鄭公子此人面貌英俊,道是天上謫仙,翩翩公子也不為過,言行舉止彬彬有禮,談吐大方,不卑不亢,同時還繼承了鄭家的優(yōu)秀基因,習得一身好武藝,練得一身好修為,不過可惜的是,他對誰都是一副冷臉。
從各方面來說,他都是不二人選,更何況,惋曦應該是會喜歡這個類型的。
究竟問題出在哪里呢…
郡王洛楚書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知究竟是誰嘴碎,將這件事傳了出去,現(xiàn)在倒好,整個問陽城都知道洛惋曦逃婚了。
“誒,聽說了么,郡王府小公主逃婚了,聽說是不想嫁入鄭家的,可別告訴別人啊…”
“郡王府小公主逃婚了,聽說是和郡王串通好了?!?p> “呦,這話可不能亂說啊,是要被殺頭的!依我看,小公主無非就是害怕鄭家公子,那面癱臉,好像跟誰都有仇似的,任誰能不害怕啊?!?p> 一時間,流言四起。
也就無可避免地傳進了鄭安橋的耳中。
他一人坐在鏡子前用手擺弄著自己的臉,努力調(diào)整著自己的面部表情,明明很認真,看起來卻又是那么滑稽。
“我真的有那么嚇人嗎?”他對自己產(chǎn)生了些許的懷疑,從抽屜里取出一把折扇,出門了。
洛惋曦坐在城外十三里的名曰定情河的小溪邊。此時正是四月中旬,是溫度正好的時節(jié),微風吹過,是那么舒服。她獨自躺在草坪上,嘴里念叨著不知從哪里聽來的打油詩:“春春青草綠,悠悠度日閑,人生何其好,何必自討嫌。”明明是郡王府的掌上明珠,卻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翹著二郎腿。
她就喜歡這樣的日子,自由自在,和鄭家聯(lián)姻什么的,都見鬼去吧!至于鄭安橋,光是想想就覺得討厭,明明是將門后代,卻沒有一點大將風范,一個大男人不想著習武練功,每天竟然在澆花種草,烹調(diào)美食。
最離譜的是,他竟然還會刺繡!
想起上次那鄭安橋來到自己面前,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遞出香囊時的樣子,就渾身不舒服。
“惋曦,這是我親手給你縫的香囊,收下吧?!?p> 惡心!
雖然最后她還是收下了,不過卻是看在鄭家長輩們的面子上,對于鎮(zhèn)守問陽城的鄭家二當家鄭云,她還是非常尊重的。
“惋曦,你果然在這里?!焙蠓絺鱽硪坏篮Φ穆曇?。她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
“你來干什么?”洛惋曦依舊閉著眼躺在草坪上。
見狀,鄭安橋也不生氣,反而躺到她身邊,玩笑道:“訂婚當天跑了,你還真是不給我留一點面子啊?!甭勓裕逋镪乇犻_眼瞥了他一眼:“少爺您也缺這點面子?。窟€勞煩您親自來跑一趟,依我看啊,您還是在家好好刺您的繡吧?!毖哉Z中掩蓋不住的譏諷。
“哦,說到這個,我最近研究出了新菜式,還明兒做給你嘗嘗?!卑滓鹿由戎茸樱χf。
洛惋曦終于受不了了,起身拍了拍衣服,一句話也不說,往城內(nèi)走去。
望著她的背影,鄭安橋只得輕嘆一聲,臉色又恢復到了冷峻。四個黑衣人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邊,這是鄭家培養(yǎng)的死士—影衛(wèi)。負責情報搜集,刺殺等一系列活動,必要情況下,會為了鄭家毫不猶豫地去死。
“公子,二當家有請?!彼娜藛蜗ス虻兀皖^恭敬道。
“怎么了?”鄭安橋有些疑惑,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二叔從來沒有動用過影衛(wèi)來給他傳達消息。
“是御異長城出問題了?!?p> 鄭安橋微微皺眉,顯然也是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直接運轉(zhuǎn)靈力,全力趕回鄭府。
洛惋曦撅著小嘴低著頭站在中廳,洛楚書喝著茶,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她。最后,還是洛惋曦先開口:“爹,怎么這樣嘛。”洛楚書一瞪眼:“你問我???你當時跑路的時候怎么沒想過?”
“反正我不管,我才不要嫁給鄭安橋!”洛惋曦奮力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你還挑三揀四?人家鄭家公子沒看不上你就不錯了!”洛楚書冷哼一聲。聽到這話,洛惋曦笑出了聲:“他?憑他的廚藝和刺繡手段么?”
“唉,惋曦…”洛楚書剛想說點什么,外邊傳來了管家的聲音:“老爺,鄭府來人,請老爺一敘。”
鄭家?這個時候有什么事?雖然不明白,但還是選擇前往。一進門,就看到鄭云鄭安橋凝重的面色。
“御異長城破了?!?p> 洛楚書臉色一變,他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御異長城,如字面意思,抵御異族的邊境,坐落百余年。
“用不了幾日,異族就會攻到問陽城。”
“唯有死守!”鄭云眼神堅毅道。
鄭安橋沒有異議,只是淡淡地說道:“把惋曦送出去吧,她雖然有修為,但…終究是個女孩子?!?p> 次日,鄭家鄭安橋正式與郡王府洛惋曦成婚。
“爹!我不要!”洛惋曦大吼。
而這次,洛楚書沒有溫言溫語,而是對她怒目而視。
“憑什么啊!我的婚姻不需要你們來插手!”
一掌打到她的臉上:“住嘴!此事由不得你做主!”
洛惋曦看著父親,流下了眼淚。
或許自己真的要成為聯(lián)姻的工具了。她沒有在說話,笑出了聲。
鄭安橋騎著高頭大馬,身著紅色喜服,身后的花轎是那么喜慶。但在她眼里,卻和墳墓沒什么區(qū)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拜完后,卻并沒有慶詞,洞房花燭。
鄭安橋起身,緩緩仰起頭,大喊:
“送郡王府小公主進京至鄭家祖宅!”
幾十名影衛(wèi)瞬身出現(xiàn),將洛惋曦迎進花轎。
洛惋曦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要進京,去鄭家祖宅,又為什么是鄭家影衛(wèi)護送。
鄭安橋并沒有回答他,只是輕輕搖頭,笑道:“惋曦,你先進京,去我鄭家祖宅,日后待我進京,我們再完婚…”
“你的紅蓋頭…等我來掀。”
車馬搖搖晃晃地上路,漸行漸遠,淡出視線。收回目光,眼神冷峻且堅毅:“全城備戰(zhàn)!”
洛惋曦心頭一緊,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了。明明對于這場婚姻百般不滿,但到了此時此刻,卻并沒有太多想法了。
五日長途跋涉,路程已經(jīng)過半,車馬在驛站歇息。
“問陽城怕是要失守了,準備撤退吧?!甭逋镪責o意間聽到店家的對話,頓時心亂如麻。急忙問道:“這位大哥,問陽城發(fā)生什么事了?”
店家看了她一眼:“異族攻破御異長城了,現(xiàn)在…問陽城也快失守了?!?p> 聞言,是墜入深淵的死寂,她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那日的畫面。
她明白了一向溫和,寵愛她的父親為何如此強硬,甚至會對她出手,也明白了鄭安橋的眼神中為什么會充斥著不舍。
他們知道這次是無解的局面,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只想把她送出風暴中心,安然無恙。
沒有任何猶豫,她直接沖出驛站,翻身上馬,向問陽城的方向奔去。
“混蛋!你個只會刺繡的混蛋留在那里干什么!”不知覺間,兩道淚痕劃過面龐,她也不明白為什么。
一個人趕路,無疑是快了許多,僅一日日夜兼程,便來到了城外。
問陽城沒有了往日的溫馨和平,此時戰(zhàn)火紛飛,橫尸遍野,守軍和異族廝殺在一起。
她本就不是什么弱女子,此時面對異族,也是動用一身修為,沖殺上去。
恍惚間,看到遠處,一道的身影在敵人間穿梭,每次行動,都會有幾個敵人倒下去。
一身白甲,一把長刀,真正的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她怔住了,因為她認出了這人,正是她印象里只會烹調(diào)刺繡的弱男子。
冷刀喉前過,手沉疾如風,長刀在他手里,成為了真正的大殺器。
鄭安橋也是發(fā)現(xiàn)了她,大吼道:“洛惋曦?!我不是讓你去京城么?!”
此時,洛惋曦突然覺得有些傷心,莫名的傷心。
“我去京城,你們在這里送死是吧?!我也會殺人!”話語間,一掌又拍死一名異族。
局勢似乎有所好轉(zhuǎn),但好景不長,對方四名將領(lǐng)加入戰(zhàn)場。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鄭安橋,當即將他視為威脅。
鄭安橋竟然和四人聯(lián)手打得難舍難分。
霎那間,一人突然對洛惋曦出手,她措手不及,沒反應過來。
“要死了么…”
并沒有想象中的痛楚,一人站在他面前,用身體擋下了攻擊,鮮血噴涌而出。
四人再次殺來,鄭安橋舉刀迎擊,卻因為有傷,被壓得半跪在地。隨即,用出全身力量,竟是將洛惋曦直接扔上了城樓。
“鄭安橋!你個混蛋!”
聽到這話,鄭安橋嘴角翹起一抹弧度,咳出一口血:“惋曦…你總是覺得我不務正業(yè),身為將門之后卻每天刺繡烹調(diào),看不起我。但今天…我要發(fā)威了,你可要看好了?!?p> 他大喝一聲,爆發(fā)出一陣能量,將四人震的后退。雙掌合十,嘴里碎碎念,突然,眼中冒起詭異的藍光,周身燃燒起藍色火焰:“鄭家七十二代傳人鄭安橋,以生魂為引!”
“請老祖上身!”
身體再度爆發(fā)出威能,身上的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撿起長刀,露出詭異的笑容,用驚人的速度來到四人之間,一刀一個,直接擊殺。
接著又去到戰(zhàn)場其他地方,將敵人一個個擊殺。
不過半個時辰,敵人竟被他一人殺了個七七八八。
又是十幾分鐘,敵人被全部解決,鄭安橋的身形搖搖晃晃,最終倒在了地上。
“鄭安橋!”洛惋曦翻身下城樓,沖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身體,異常冰冷,不斷的顫抖。
“惋曦…我剛才帥不帥”鄭安橋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好冷,也好怕,好怕死了再也見不到你了…”
洛惋曦抱住他的手臂又緊了緊,:“不怕,不怕,你怎么會死呢,我一直都在…”
“惋曦…我真的要死了,可惜…”鄭安橋不說話了…
“鄭安橋!你還沒有掀我的蓋頭呢!”她慌慌張張從兜里掏出一塊皺皺巴巴的紅綢布,這是那塊紅蓋頭,當時嫌麻煩,就揉成一團塞進兜里。
她把紅蓋頭蓋在頭上,等著鄭安橋。
鄭安橋的手離蓋頭越來越近,可在即將要碰到的時候,垂了下去。
天空下起了小雨,打濕了少女的紅蓋頭,隱隱傳來少女的哭泣聲…
十年后,王朝名烈陵園里,一個身穿紅裙的女孩兒坐在一塊墓碑前。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
“惋曦,這是我親手給你縫的香囊,收下吧?!?p> “惋曦,我最近研究出了新菜式,還明兒做給你嘗嘗?!?p> “惋曦,你究竟喜不喜歡我啊,給我留個面子行不行?”
“惋曦…”
她笑出了聲。
“我本以為你只會做柔柔弱弱的事情,沒有一點男子氣概,可是我后來才知道…”
“你的這些溫柔,只展現(xiàn)給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