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神跡?羅玉安松了口氣,沒有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就好。伊克蕾兒到底也只是個科技側(cè)的兵器,沒有應付神秘測怪物的能力。
至于神父口中的災難或者邪惡,羅玉安抬頭,瞧了眼被掛在路燈上的恐怖尸體。
紫黑色的皮膚上膿瘡密布,尸體上有被某些嚙齒類動物啃咬過的細小傷痕。尸體的表情痛苦而扭曲,顯然是經(jīng)歷了非??植赖氖虑?。
結(jié)合周圍士兵望向尸體時略帶恐懼的表情,羅玉安試探著問道:
“老鼠?”
神父一呆,不明白羅玉安說了什么。
羅玉安不耐煩地看了神父一眼,對伊克蕾兒說道:“以后我說的話,你都即時給翻譯他們。這些人說了什么你也告訴我?!?p> 伊克蕾兒點頭,成為了無情的翻譯機器。
神父聽到兩人使用著一種自己從未聽過的語言,認定兩位使者是在用神語低聲討論,心中頓時更加確信:這二位必是主派來拯救維塔利斯的使者。
不敢再有絲毫欺瞞,他當下點頭如搗蒜:“神使英明,一眼就知道城內(nèi)發(fā)生災禍的根本原因?!?p> 接下來,神父詳細解釋說,原來早在數(shù)月前,維塔利斯內(nèi)突然出現(xiàn)了大批的鼠群。
這些老鼠成群結(jié)隊地橫行在夜晚的街頭,見人就撲,見肉就咬。
等夜間巡邏的士兵接到警報,匆忙趕到時,現(xiàn)場只剩下一具具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體。
一開始教會還很負責,會收斂死者的尸骨,并送到相鄰的墓園。
這樣做,一方面是昭顯神明慈悲為懷,聚攏人心;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維持一種表面上的和平。
隨著死尸出現(xiàn)的頻率越來越高,教會也漸漸變得有些力不從心。尸體的數(shù)量慢慢地超出了墓園的承載量。
教會索性就組織一批低階神父將無人收殮的尸體就地火化。
而更多的尸體沒有人處理,死者的家屬也沒錢買地下葬,只能任由其曝尸街頭。
一個月前,行走在維塔利斯的街頭上,你甚至能看到死狀恐怖的尸體躺在地上,而活人視若無睹在旁邊生活的詭異情形。
可尸體扔在路上會發(fā)臭,滔天的惡臭讓一大批貴族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們聯(lián)合起來鬧到了城主面前,要求盡快處理掉這些賤民的尸體,大街上已經(jīng)臭到貴族小姐們都無法上街的地步了。
城主只好下令,命士兵將死者的尸體扔到護城河里,讓河水將尸體和污穢一并沖走。
一道令下,城市頓時變得干凈了不少,空氣清新了許多。
可沒過幾天,城內(nèi)突然流行起一種詭異的傳染病,不少人相繼出現(xiàn)咳嗽,高熱,抽搐和嘔吐的癥狀。
當?shù)氐尼t(yī)生對其束手無策,只能猜測是和最近出現(xiàn)的鼠潮有關。
維塔利斯的教會一邊免費分發(fā)一些便宜的藥湯,一邊向遠在帝都的總部求援。
直到這會兒為止,所有人還只是把這場災難當作是一種很快就過去的傳染病。
但緊接著,更恐怖的咳血癥出現(xiàn)了。
人群開始陷入巨大的恐慌,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大多數(shù)平民并不那么恐懼死亡,他們堅信死后會升入天堂,去侍奉永恒的主。
可這種渾身長出紫黑的瘤子,被老鼠啃咬到面目全非的死法,那些恐怖凄慘的死尸讓人們心生恐懼。
貴族和平民開始小規(guī)模逃離維塔利斯,城主在發(fā)現(xiàn)這一情況后,暴怒之下,將兩個趁著夜色逃跑的貴族吊在了路燈上。
失去貴族和平民,沒人在這片城市中活著,誰來給城主繳稅?
在城主看來,這些逃走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成堆閃著光澤的黃金。
“神使大人,求您大發(fā)慈悲,降下無邊神力,助我們渡過這次劫難吧?!?p> “主的考驗已經(jīng)夠多了,維塔利斯的人民早已證實了他們虔誠的信仰!”
老神父已經(jīng)看出伊克蕾兒并非主事之人,跪倒在羅玉安面前,雙手緊緊攥著羅玉安的褲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羅玉安好艱難才將自己的褲子從老教父緊攥的雙手中解放出來。
黑死病。
羅玉安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斷,中世紀由于衛(wèi)生條件差,人群居住密度過大,再加上鼠患頻發(fā)所導致的著名病癥。
這種病傳染速度快,傳播范圍廣,如果患者沒有及時得到有效治療很快就會死亡。
這幫沒有受過一點現(xiàn)代衛(wèi)生教育的古代人,竟然還直接把已經(jīng)成為傳染源的尸體堆積在街道上,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救人嗎?
自然是想救的,羅玉安能在醫(yī)學這條路上念八年,沒點含靈普渡,求真濟世的宏愿還真堅持不下來。
問題是,怎么救?羅玉安學的可特么是中醫(yī)??!
雖說鼠疫這種東西在古代也是有的,但一來,羅玉安的中醫(yī)研究方向不在這個上面,二來,深受現(xiàn)代醫(yī)學思維影響的他,在面對鼠疫時本能地傾向選擇西醫(yī)療法。
鏈霉素加葡萄糖,生理鹽水點滴,簡單有效。
中醫(yī)能治嗎?其實也能,羅玉安也曾在古籍上見到過不少治鼠疫的方子。
不過羅玉安從沒接觸過鼠疫病人,他并不確定那些方子是否真的具有療效。
若是能治病,自然萬事大吉;若是不能,那他胡亂給人開藥豈不無異于害人性命?
羅玉安心中糾結(jié),遲遲難以做出決定:“這件事,再說吧,我來這里還有別的任務呢?!?p> 神父聽了,頓時如喪考妣,但很快換上了一副卑恭的表情:“不知神使來維塔利斯,帶著什么使命?”
什么使命?當然是吃飯??!
羅玉安是在放學回家干飯的路上,突然被伊克蕾兒砸到,接著就莫名其妙被傳送到這個世界,緊急參加適格者測試。
連口熱食都沒吃上,羅玉安就被迫和第一個馭主交手。雖然靠著伊克蕾兒出其不意地開槍險勝了一手。但人在心情大起大落之間,消耗的能量也是非常驚人的。
之后羅玉安又因為圣母病發(fā)作,害怕尸體長久泡在河里污染下游生態(tài),空著肚子下河撈了一回尸體。
早知道這群人天天往河里扔死尸,打死他都不下河了。
嘔!快要吐了,羅玉安覺得自己的胃在翻涌,腸子和腸子痙攣在一起,絞成一團。
別的馭主要不要吃東西,羅玉安不知道,但他自己是真的頂不住了。
干飯人,干飯魂,干飯的胃正在熊熊燃燒!
既然這個神父將自己錯認成神使,想應該有一場盛大的接風宴吧?
不求什么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各來一盤,至少烤面包,濃湯,三明治,蔬菜沙拉什么的總該有吧?
正在羅玉安琢磨怎么能優(yōu)雅而不失風度地提出蹭飯的需求時,緊閉的城門轟然洞開:
四桿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玄紅旗面展開,黃金獅鷲如睥睨眾生般俯視一切。
六匹雪白毫無雜色的駿馬上,坐著神俊年輕的騎手。他們手持黑鐵長槍,銀色的鎧甲在烈陽下反射出金屬的光澤。
兩匹高大威猛的馬拉著一頂蓋有金黃幕布的車廂,上面繡著金白兩色的鳶尾花。
一個體型寬大,動作靈敏的中年胖子掀起幕布,從車上一躍而下,整座馬車都因為他的離開向上抬了兩三公分。
拉車的兩匹馬也長長的打了一個響鼻。
中年胖子跳下車,撲到羅玉安面前,雙手緊緊攥住他的褲腳,痛哭流涕:“神使大人,救救我兒吧!”
不是,你們見面打招呼的方式都這么獨特嗎?羅玉安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