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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有傷春冬悲秋

第003章 初見之時(shí)

夏有傷春冬悲秋 牛奶涼了 2035 2021-07-01 10:47:44

  邁入山門的夏初越過林立花樹,炙熱的微風(fēng)從她身邊穿過,吹起她薄薄的煙白色紗衣,凌空飛舞。

  她從始至終面色沉靜,心底卻是泛著無限悲戚哀涼。

  萬年暗殿,一燈既明。

  看著如今空無一人的軒轅,雖然纖塵不染,仍然巍峨壯觀,卻因少了往日的歡聲笑語,顯得空曠荒涼。

  一個(gè)恍惚,她仿佛看見那日初登軒轅,炅霏上神俯首對(duì)她溫言淺語的畫面。

  夏初心中一酸,宛若潑下一碗水,苦澀暈開,一下子就變作了悶窒的脹痛。

  她直直得走向了炅霏閉關(guān)的山洞,洞外有一道橙色的禁制,一看便知是炅霏的神力所布。

  夏初雙手覆在那道橙光上,眼眶通紅,隱隱有淚盈睫。

  “炅霏上神,十三回來了?!彼曇粑㈩?,透著沁人的哀慟。

  夏初看著禁制里的炅霏,安然的打坐在石床之上。

  他面色紅潤(rùn)宛若入定,她一時(shí)看的入了神,思緒飄飛到了十六萬年前。

  十六萬年前,真神在傳言歷經(jīng)量劫中覆滅。

  而她那時(shí),還只是一顆蛋。

  也著實(shí)因?yàn)樗?dāng)初還沒有破殼,才幸免于此,未遭大難。

  可當(dāng)時(shí)真神隕滅,僅剩的三位神君,誰也不知道鳳鸞山里,還幸存了這么一顆上古遺留下來的鳳凰蛋。

  她當(dāng)時(shí)靈力低微又受了量劫的荼毒,在蛋里就格外虛弱。

  她花了兩萬年的時(shí)間,嘗試破殼而出。

  然,未果。

  就在她認(rèn)為這輩子可能終其一生,自己也只能是一顆蛋時(shí),鳳鸞山里來了一位男子,小心翼翼的將她捧了起來。

  那男子戲謔一聲:“喲,還是一顆金貴的蛋吶?!?p>  她奮力在他的手中搖擺了兩下,代表自己極度認(rèn)同他的話。

  便聽男子輕聲淺笑,雖然她隔著蛋殼見不到他的臉,可光聽著聲音也覺得蛋心舒暢,如沐春風(fēng),不由的又在他手中開心的搖了搖。

  男子見狀輕輕敲了一下蛋殼:“在這么蹦跶萬一掉了下去,怕是不等你破殼而出,就要魂飛魄散了?!?p>  她立馬嚇得屏住了呼吸,當(dāng)然,彼時(shí)她還沒有呼吸,只是蛋殼自動(dòng)吐納,吸收著鳳鸞山的靈氣,也因此她才能茍延殘喘的活了兩萬年。

  男子見她安分了下來,摸了摸她的蛋殼以示夸贊。

  她那時(shí)還不知道這是夸贊,只覺得被他撫摸的極為舒適,便又忍不住在他手中滾動(dòng)了起來,好讓他寸殼不留的撫過每一處地方。

  男子看著手中自己轉(zhuǎn)動(dòng)起來的鳳凰蛋失笑,最后嘆了口氣將她揣入懷中,帶著她離開了鳳鸞山。

  自那日之后,她便跟著那位男子在另一處山林里落了腳。

  她不知道那里是何處,只知道漫山遍野的綠植都是梅林和蒼梧,那里的靈氣也格外濃郁,比鳳鸞山充沛了數(shù)十倍。

  再加上,那男子每日里還會(huì)花上一個(gè)時(shí)辰,為她輸送靈力,她只覺自己的蛋殼,日漸柔韌,隱隱有著破殼而出的跡象。

  就在她每日都覺得自己今日能夠破殼而出,見一見這位男子樣貌的時(shí)候。

  誰曾想,這個(gè)念頭。

  一升,便升了一萬年……

  驚風(fēng)飄白日,光景西馳流。

  仙途漫漫,一年過了還有一年,就像山林中的梅花,敗了還會(huì)再開,不停綻放出美麗的花朵,落下滿山遍野的紅白相間。

  一萬年后的某一日,男子帶著一身清冽的梅香歸來,照例為她輸送靈力。

  她心中絕望,認(rèn)為自己大概、也許、可能,終其一生,也不能破殼化成一只鳥時(shí),便從蛋內(nèi)拒絕接受他的靈力。

  誰知兩兩相抵,內(nèi)外夾擊地力道,使得蛋殼應(yīng)聲而裂。

  她心灰意冷之時(shí),竟是她破殼重生之日。

  她睜開黃豆大的眼睛,覺得眼前的男子瞧得不太真切,便撲哧著還沒長(zhǎng)毛的翅膀,邁著爪子步履闌珊的向他走去。

  男子伸手將她捧在掌心,舉到眼前。

  一雙鳳目明亮清澈得映出一只還沒長(zhǎng)毛的禿鳥,那眸中閃爍著一絲,她看不透的復(fù)雜情感。

  “盛夏之際,初見之時(shí),便叫你夏初吧?!?p>  她彼時(shí)還不知道,那眸光里的復(fù)雜情感,是包含了憐惜、疼愛,還有懷念。只是單純的因?yàn)榈昧嗣侄鴿M心歡喜,隨即撲騰了兩下沒毛的翅膀,又拿著翅尖指了指男子。

  男子莞爾一笑,片刻后,原本清澈的雙眸像是凝了一場(chǎng)白茫茫的大雪,帶著莫名的悲愴。

  “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開口,喚我一聲冬末?!?p>  夏初用心記了下來,隨即又吭哧吭哧的點(diǎn)了點(diǎn)鳥頭。

  自此之后,她的愿望從破殼而出,換成了何時(shí)才能夠開口,喚他一聲,冬末。

  可惜啊,無邊無際修煉的歲月里,她花了七千年的光景,才將自己身上的毛給長(zhǎng)齊。

  七千年后的冬天,冬末看著齊了毛的夏初欣慰的笑了笑:“今年總算不用給你做襖子了?!?p>  夏初聞言害羞的展翅捂住了自己的鳥頭,背上傳來陣陣溫?zé)岬挠|感,知道是他在撫摸自己新生出來的羽毛,不由親熱的伸出頭來,在他的腕上蹭了蹭。

  開了春之后,夏初已經(jīng)可以展翅高飛,也可以嘹亮鳳鳴。

  只是,她仍然不能開口說話。

  直到五千年后的一天,冬末從外面歸來,入了院子后,院中那棵蒼梧上一串串淡紫色的梧桐花,落了他滿身。

  “阿初,你又頑皮了?!?p>  冬末唇角彎起一抹寵溺的淺笑,向樹上抬頭看去。

  他鳳眸抬起的剎那,一位白衣女子翩然飄落,裊裊娉娉的落在他的眼前。

  她的五官雖不是標(biāo)致的仙子模樣,卻難得眉宇清揚(yáng),有著五月清空般潔凈的靈秀。

  冬末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隨即又化成了一絲憂傷。

  “阿初,你終于幻化成人了?!?p>  冬末凝視著她的目光幽遠(yuǎn)而綿長(zhǎng),不自知抬手想要撫摸她臉頰的舉動(dòng),突然頓住,僵在了那里。

  夏初不明所以,還當(dāng)自己是只鳥兒一般,將頭湊近他的懷里蹭了蹭,冬末的身子便越發(fā)僵了,低頭用一雙幾乎可以令世間萬物沉醉的目光,望著埋進(jìn)自己懷中的少女。

  許久,許久。

  無法動(dòng)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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