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笙昏睡過去,眾人來不及問他,要如何進行異能康復。這時候,唐吟已經帶著孤兒寡母找上門來了。
旦飄飄看著西裝革履、容儀整齊的唐吟,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好一個俊朗不凡的中年男子。
“哇,中年男人是不是都得去流浪一下,才不會變成油膩大胖子,還天天吃飽了就放屁,在廁所里半個小時才聽到水聲,好像腸胃和前列腺都不太好的樣子。”武靜花癡的雙眼又開始上下打量唐吟。
唐吟大大方方地解釋:“不好意思,因為時間太緊張了,沒來得及換衣服。我一般都是有重要場合的時候,才這么收拾自己。這個世界先敬羅衣后敬人,穿得太破爛,見義勇為,壞人不怕你;伸出援手,弱者也不相信你。所以,我一般都會收拾一下,做個樣子?!?p> 一個形容枯槁的女子,背著一個熟睡的小孩,小孩大概六七歲的模樣。想必就是那對孤兒寡母。女子木然地抬起眼光看了唐吟一眼:“唐先生,你朋友真的愿意收留我們嗎?會不會太麻煩你們了?我們睡橋洞不礙事,這一路好遠好遠,我也不能期待總是有好心人來幫助我。”
唐吟神情認真,對女子說:“王女士,世上好心人雖然不多,總是有的。遇上了,你就心安理得地接受。如果我的朋友不樂意了,趕我們走,那我們就走。好嗎?不要有什么心理負擔?!?p> 旦飄飄一聽,連忙說:“這就太見外了,我們不可能趕你們走。唐吟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倆,就住在這里。孩子的病,我們想辦法。”
尼墨和仇文已經躲出去暗箱操作了。仇文負責提供所有有關于植物人蘇醒和名醫(yī)的情報,尼墨爭取把案例主角找出來,調查真?zhèn)巍?p> 旦飄飄和唐吟他們說話的這點時間,仇文和尼墨已經找了一百多人。
武靜則陪在旦飄飄身邊,曉笙也毫不避諱地睡在客廳沙發(fā)上。幸好唐吟和王女士都不是講究人,也不八卦,沒有什么世俗的禮儀束縛,都不問一句曉笙的事。
“是這個了,是這個了!”仇文和尼墨興沖沖地從門外架回來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身上還披著白大褂?!斑@是國外一個頂級的研究學者加一線醫(yī)生,專門從事植物人治療方案的。”仇文眼中放出喜悅的光。
王女士蠟黃的臉上突然冒出紅潤的光:“什么?植物人?醫(yī)生,你快看看我孩子!”她手忙腳亂地解開背帶,由于背帶已經很破舊,她又太激動了,背帶居然被她打成了死結。武靜抄起一把剪刀,直接把背帶剪了。
旦飄飄跟在后面說:“我們賠一條新的給你。”
王女士哪里還聽得到她們倆說話,抱著孩子遞到老人面前:“醫(yī)生,求求你了,他兩年前就變成這樣子,一直沒有醒過來。你幫幫他,他還沒怎么體驗過這個世界?。 ?p> “你們是誰???我在哪里?你們要干什么!我的實驗室呢?”老醫(yī)生頭腦一晃,四處環(huán)顧:“我這是做夢嗎?我為什么要夢見你們?你們有什么值得被我夢見的呢?你們是青霉素發(fā)明人?你們是青蒿素發(fā)明人?你們都是諾貝爾生物獎的獲得者?好年輕???”
“你不是做夢,老先生,我們有事求你幫忙啊。你是植物人治療專家,你看看這孩子,還能不能救一下?”旦飄飄指著他面前的孩子。
“求求你,救救他!”王女士突然聲淚俱下,場面開始變得凄厲。
老醫(yī)生職業(yè)使然,扶了扶老花鏡,就開始檢查小孩子。“哎呀,來晚了嘛!”
眾人的心都揪到嗓子眼。王女士臉色更是瞬間慘白如紙。
“來晚了?什么意思?現在要做什么來補救?”旦飄飄瞪著雙眼問。她知道,如果她不問,王女士已經說不出話了。
“救不了了。我建議你們早些面對事實。不要浪費精神?!崩厢t(yī)生慢吞吞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老花鏡的鏡片。
王女士對這些話非常熟悉,不止一個醫(yī)生這么說。她心如死灰地抱起沉睡的兒子,默默低頭,一步步地要走出門去。步伐異常沉重。
連最沒心沒肺的武靜,都從她的步伐中感受到了無盡的沉重和絕望。
旦飄飄卻不信:“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是可以還沒做就說做不到的。除非是你不愿意做。”
老醫(yī)生撇撇嘴,點點頭:“也可以這么說。按我過去的經驗,和眼下的實力,他救不回來了。按照我未來的進步,我應該能做得到。不過,我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費我的研究精力??焖臀一匚业膶嶒炇野桑媸且姽砹?,我明明準備進實驗室,怎么一下子就來了這里?”
仇文和尼墨卻一動不動。
老人舉起自己的雙臂,等著兩人來架自己:“來啊,小伙子們,我姿勢都擺好了。我怎么來的,我也不管了,你們就照樣子把我送回去?!?p> 仇文搖搖頭:“來了沒出力氣,回去的路費我們可不報銷。您老自個回去吧。”
老醫(yī)生十分憤慨:“哎?不是我要來這里的吧?你們這是打算買賣不成殺我助興???”
尼墨學他方才的模樣,撇撇嘴,點點頭:“也可以這么說。按我過去的性格和眼下的心情,我是不可能送你回去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按照我未來的修養(yǎng)進步,我可能要以理服人,那我會浪費時間跟你解釋一下,我抓你來都沒問你同不同意,我不送你回去,還需要給你什么理由嗎?”
武靜摩拳擦掌地,又開始搔首弄姿。尼墨不解,問:“武靜你干嘛呢?”
武靜興奮地說:“這是我最新發(fā)明的防狼神拳?!?p> 尼墨目瞪口呆,“有你這么挺胸突屁股地防狼神拳嗎,你是生怕色狼不夠興奮?。俊?p> 武靜笑嘻嘻地說:“就是要他們開開心心地來挨我揍!”
尼墨趕緊后退一步:“你可真變態(tài)。不過這位老人家是我們從海量數據以及鄰居八卦口口相傳里找到的神醫(yī),也不是什么大色狼,你沒必要這么對他?!?p> 武靜一聽有道理:“那么前面引誘的招數就省了,直接上揍人的招數?!闭f完,對著老神醫(yī)大喊一聲:“吃我一記砂鍋拳!”
拳頭還沒打到,老神醫(yī)已經跪地求饒:“好漢要命啊……啊不是,好漢饒命?。∥疑嫌卸畾q嬌妻,下有繼子一個,幼兒剛出生,還有前妻未成年兒女一雙,啊對了,還有個九十歲的老母親!”
“你對你老母親還挺上心的??丛谀銥槿祟惙毖茏龀隽诉@么大的貢獻,就免你死罪。不過,活罪你還是要受的。每天晚上幫我洗腳,我給你賞一塊錢。你湊夠路費就離開吧。”武靜把腿一抬,露出毛茸茸的腿。
老醫(yī)生頓時感覺生不如死,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想打電話求救,發(fā)現手機的訊號亂七八糟的,都不知道把號撥到哪個國家去了。
導致他手機信號串臺的“罪魁禍首”仇文笑嘻嘻地拍了拍他:“要不,你還是專心準備一下,如何救治這個小孩?成功了的話,你的諾貝爾獎就近在眼前了?!?p> 老醫(yī)生唉聲嘆氣地說:“落在你們手里,我也無話可說,把孩子再送過來,我看看。你們非法禁錮我,是要付出代價的。至于諾貝爾獎,你放我回實驗室,十年內我就能拿到。我救他,對我的聲譽和研究突破都沒什么用處。”
旦飄飄和唐吟已經把孤兒寡母追回來了。老醫(yī)生著手檢查小孩,王女士緊張地在一邊盯著。這個老醫(yī)生赤手空拳地,能看出什么來?
旦飄飄低聲問幾個伙計:“以德服人吧?打人了沒?”她雖然是問大家,眼睛卻盯著武靜。
好在三人都搖搖頭,武靜煞有介事地說:“以德服人,以德服人?!?p> “那就好?!钡╋h飄鼓著眼睛還在瞪著武靜。武靜心虛地捋下褲腿,蓋住她嚇人的腿毛,轉身走到后院:“人好多,我害羞了。我去做飯吧?!?p> 老醫(yī)生沉吟良久,唉聲嘆氣地。
旦飄飄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奇異的光,像是有希望,但又不斷地否定?!袄舷壬?,怎么了嘛?”
老醫(yī)生搖搖頭,“這種話,說不得啊。”
“什么話?”旦飄飄追著問。王女士和唐吟也十分緊張地看著老醫(yī)生。
他走到門邊,又背著手踱步回來,又走過去,又走回來。不斷地搖頭,“不可能,沒希望的?!?p> “你想要什么?”旦飄飄看出他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欲望,像是釣魚人的那種心態(tài)。
“唉,我真的不想說。說了,我這一輩子累積的成果,全都沒了,我也身敗名裂了?!崩厢t(yī)生欲迎還拒,欲言又止。
“老先生,實不相瞞,我能讀懂你的心思。你想要東西。到底想要什么,你開口吧?!钡╋h飄認真地說。
“這……唉,你們千萬別往外說。這個方法,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起效,就是說呢,可以試一試。前提是,你們要答應我,這個方法,就算是我胡言亂語,你千萬別對外說?!崩厢t(yī)生直視著旦飄飄的雙眼,想知道她是否真的有誠意。
“有好的治療方案,為何還不能對外說呢?”仇文很不理解。
“這個方法非常匪夷所思,如果傳了出去,我很容易被打成民間科學家,玄學學者,薛定諤的名醫(yī)。我放著好好的頂尖科學研究者不當,何必為了這個非親非故的小孩,毀我的名譽呢?救活他,我沒什么好處,萬一救不活,你們不往外說,也沒事,你們要是懷恨在心,出去摸黑我,我這輩子真的就白干了。”老醫(yī)生說。
“那我可真的好奇了,什么治療方法這么可怕?擺陣起壇?喝童子尿?喝人血?喝符水?叫魂?量子糾纏?”仇文噼里啪啦地列舉一大堆,老醫(yī)生只顧搖頭。
“難道你還有更有創(chuàng)意的?”仇文問。
老醫(yī)生抬起頭,喟然長嘆:“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們就敞開了嘮一嘮。這個小孩,是典型的典型,能量場消失,機能不運轉。用傳統(tǒng)文化來解釋,就是五行不全,三魂七魄渙散,所以他只剩下肉體,其他的都沒有了?!?p> “如果要喚醒這種植物人,只能給他制造一個完整的能量場,再不斷地刺激他的機能。就像是電擊心臟一樣?!?p> 旦飄飄聽出話中的玄機,問:“要怎么制造這個能量場,要怎么刺激機能?”
老醫(yī)生推了一下眼鏡:“你問到點子上了。這個能量場,說起來就特別像民間科學家。要用五種屬性最純粹的東西,制造出最純的金木水火土能量場。說起來也巧,我身邊就有這么一個便攜裝置,可以儲存和釋放能量場。不過,我缺的是這五種屬性最純粹的東西。只要我能找到這五種東西,把他們提煉到我的裝置里,再源源不斷地釋放到這個小孩的身體里,就還有一線希望?!?p> 旦飄飄皺著眉問:“金木水火土能量場?什么意思?”
老醫(yī)生說:“我舉個例子,比如上古出生而不衰不朽的神樹,這種就是純粹的木能量場?!?p> 仇文臉色都變了。旦飄飄看著仇文,嘴里卻問老醫(yī)生:“那,其他的呢?”
“比如遇到任何障礙,包括空氣阻力的,都能迅速化作同類物質,從而做到穿墻透物、瞬間轉移的東西,這種就是最純粹的水性?!崩厢t(yī)生就解釋。
尼墨臉色也變了,還在強笑道:“這么巧?我還以為得是像武靜那種水性楊花,才能是水性的能量場呢?”
“那火、金和土呢,又有什么特征?”旦飄飄問。
“最純粹的火,應該擁有世間最烈的性子和最強的力量。金嘛,很容易解釋,最純粹的金,不僅自己喜歡金,還能吸金。”老醫(yī)生一一道來。
武靜剛好走進來,看尼墨和仇文都盯著她看,她白眼一翻,舉起拳頭威脅兩人。兩人搖搖頭,這明顯就是老醫(yī)生口中最純粹的火。
至于金嘛,有誰比得上鹿蜀更愛財以及會斂財呢?
旦飄飄陷入了沉思。這么巧?金木水火能量場全聚在賢余人才站?“那么土呢?”她想起來還有個土,不會是曉笙吧?倘若老醫(yī)生真的說是曉笙,旦飄飄就要好好思考一下,這個老醫(yī)生的來歷。因為不可能這么巧。
結果老醫(yī)生說:“到時候這小孩的肉體擺中間,肉體就是基礎,就是土。土生萬物?!?p> “不對啊,我們都是最純粹的能量場……”仇文意識到說漏嘴了,立即改口說:“金木水火都是要最純粹的能量場,怎么到了土,就隨便一具肉體就可以充當?”
“你包過餃子嗎?”老醫(yī)生不緊不慢地說,“說包白菜豬肉餃子,就必須要在餃子皮里包豬肉白菜和餃子?你要往一具肉體里裝上完整的能量場,你也得把這具肉體算上去吧?肉體就是土,這有什么不合邏輯的?”
“這……”仇文總覺得沒有道理,卻又說不出哪里沒道理。
王女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神醫(yī),只要你告訴我,那五種東西上哪找,我就算殺人放火,就算下十八層地獄,我也要拿到手交給你?!?p> 老醫(yī)生為難地說:“這些東西,并不是你有決心肯犧牲就能拿得到的。連我都不知道哪里有,我怎么告訴你呢?”
旦飄飄問:“你提取他們的能量,會傷害這些純粹的……東西嗎?”
老醫(yī)生搖搖頭說:“我不知道。我這個裝置設計出來是可控制的,在能量吸取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可以停止。問題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這五種物質,我不知道運轉起來會是什么效果和什么后果?!?p> “你等等?!钡╋h飄拉著幾個伙計,武靜拖著曉笙的“尸體”,一起躲到后院去商量。
老醫(yī)生、唐吟和王女士母子都在客廳里,大眼瞪小眼。
半個小時之后,賢余人才站的人臉色蒼白地走出來。旦飄飄把四樣東西交到老醫(yī)生手里。
“你點一下,看能不能用。這個是招財進寶、精通人性的鹿蜀皮。這個是無所畏懼、至烈至武的猼訑皮。這個是幻化隨心的狌狌皮,這個是神樹迷榖。正好對應金木水火,要不你先試試。”
老醫(yī)生大呼神奇,接過四樣東西仔細摩挲、翻看。賢余人才站的四個人已經面無人色,把身上最強的力量附在皮毛上,甚至是把本體剝離出來,交給了一個陌生人,為了救另外一個陌生人。
老醫(yī)生拿出一個裝置,把四樣東西分別鎖進了四個小暗格之中。王女士緊張地看著那四個暗格,一直到此刻之前,她都覺得自己可能是被耍了。但是,這些人沒必要演一場戲來為難一個寡母???這么嚴謹認真的惡作劇,為了什么呢?但是看賢余人才站四人的表情,加上老醫(yī)生真的帶來了裝置,王女士終于感受到一些些踏實:我不是做夢。
老醫(yī)生收好小裝置,突然走到武靜面前,扇了武靜一耳光。
武靜都被打懵了。
旦飄飄幾人也是縮起了脖子鴉雀無聲。還從來沒人敢這樣羞辱這個暴力狂魔呢!
老醫(yī)生扇完之后,也在等待武靜的反應。武靜二話不說,一個大巴掌刮過去,這一掌,老醫(yī)生下周就得做頭七。
王女士見識過武靜動手的模樣,尖叫起來,生怕神醫(yī)會被打死。
出乎所有人意料,年邁的老醫(yī)生輕而易舉地捉住了武靜的手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洪亮的笑聲,老醫(yī)生和之前畏縮的模樣判若兩人。
一個人鼓著掌從外面走進來,一米七幾的修長身材,穿著高中女生校服,身后還跟著三十多個保鏢。正是夏小雨。
“還真實誠,真把壓箱的寶物都交出來了?!毕男∮暌贿吂恼埔贿吀锌?p> “你們……”旦飄飄指著兩個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夏小雨通過監(jiān)控知道了旦飄飄她們要幫唐吟,而后又通過跟蹤唐吟得知賢余人才站要出手救助孤兒寡母的事。
她受仇文的啟發(fā),發(fā)動了網軍和線下八卦小道消息軍團,又聯(lián)系了外國實驗室研究者,買通他們,讓仇文搜集的所有情報都精準地指向了這個老醫(yī)生。設計騙旦飄飄她們把所有的能力本事都交出來。本來想騙她們直接往那個裝置里鉆,想不到她們倒好,把異能都剝離出來了。